「我還真是想不明白了。睍蓴璩曉」譚愛亞輕輕的一聲,只是接下來的話,她卻留在了口中,並未全說出口。鋪展開手臂,在火寶兒等三個靈獸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挽住許念慈綿軟的身軀,以致讓許念慈不至于因昏厥而栽倒在地,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百草,皇後娘娘就交給你了。」譚愛亞低喚一聲。
「主人且放心,皇後娘娘只是郁結于心,並無大礙。只是……」百草垂著頭,又為許念慈仔細的切脈再道︰「若是長此下去,怕是皇後娘娘月復中的胎兒就不保了。」百草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听,而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懷孕之人最怕受到驚嚇,而許念慈整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可見她活在這個偌大深宮之中是多麼的不易。
「這……」此時此刻,羌勉竟是木呆呆地立在當下,也不知來搭把手,這一幕看在譚愛亞的眼中真是異常的惱火。就這樣的昏君,忠殲不分是非不明,譚愛亞實在不懂,許念慈究竟為何會獨獨傾心于這樣的男人。
「還這什麼啊,勉兒還不趕緊把念慈接下來。你還想讓豫王妃替你擁著念慈到幾時?!」關鍵時刻,還是太後一語驚醒夢中人。
羌勉趕緊大步上前,抬手一橫,便想接下譚愛亞盡全力挽住的女子。
就在此時,誰也不知,百草究竟為許念慈用了什麼樣的一記藥,誰也未曾想到,許念慈竟是蘇醒的如此之快。只是剛剛蘇醒的許念慈雖是一臉的渾渾噩噩尚未清醒的模樣,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直朝著自己走來的男人,她似是面露畏懼,一下子頭腦短路了般,聲嘶力竭地叫嚷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真的不是我,臣妾真的沒有在那魚豆腐里做手腳啊,往日怎麼做,臣妾今日就怎麼做,沒有偷工減料,更是沒有加過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啊,還請皇上明察……」
「皇後,皇上沒有怪你的意思,剛剛愛亞不是說清楚了嗎?不是您的問題,是林妃娘娘本就沒有懷孕,林妃娘娘是假有喜,實則月復中並無胎兒。」譚愛亞將嬌小的身子一橫,試圖努力擋住羌勉偉岸挺拔的身軀。以此來減少許念慈的畏懼。
只是羌勉哪肯依,他現在是滿心的愧疚,想走上前去,好好的與許念慈說個明白,只可惜……
「還不趕緊走開,究竟還想不想要孩子了?!」百草十分不悅的一呲牙,對于百草來說,不論任何情況,除非它診治之人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或者是像那譚愛馨與聶如玉一般的惡毒之人,否則它一向都是患者至上。
「你竟敢如此對朕說話,你簡直就是……」羌勉氣憤地緊緊一握拳。就在此時,豫若及時的橫步而出,倏然擋在了羌勉的面前︰
「皇上難道還看不出來嗎?!皇後娘娘已經讓您剛剛的呵斥險些差點嚇出心病來!」豫若橫手一抬,替小女人攔阻住羌勉的步伐,雖然他知道實話都是傷人的,可他還是坦蕩直言道︰「皇後娘娘她怕您,若是您想保住皇室唯一的血脈,就請您留步!」
豫若的話語置地鏗鏘,此刻的羌勉甚至有種錯覺,他不是帝王,而眼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帝王般,他面前的男人身上竟是散發著一種渾然天成的王者氣質,乃至讓靜立在其面前的人竟好似有種低其一等的感覺。
「勉兒……」太後又是低喚一聲,沖著羌勉暗示般的輕輕一搖頭。羌勉雖是心有不甘,可卻緩步慢慢地朝後退去,一步,兩步。
此刻,在譚愛亞的提點下,許念慈終于艱難地憶起早前發生的一幕幕︰林巧兒是假有喜?!是啊,一開始她便覺得哪里不對勁,她也曾懷疑過林巧兒有孕的日子對不上,沒想到竟讓她給料中了,那也就是說,她月復中的胎兒才是唯一的皇室血脈嘍?!忽的許念慈似是意識到了什麼般。她孱弱無力的身子猛地一顫。
「念慈,是哀家與勉兒不對,哀家不該……」太後慌亂地想湊上前去為許念慈解釋些什麼。
「不!」許念慈善解人意地輕輕一搖頭,她明白,剛剛那樣的情況,任誰都會兩難,不論這事究竟是不是發生在皇家,可就是如此,才讓許念慈無比堅定了心中的信念,她要帶著孩子走,且是非走不可。如果她想為皇室保留下這一血脈,她就不能再留在這樣的是非之地,否則總有一天,她必然會失去那做母親的權利。
許念慈拼盡全力在譚愛亞的攙挽下,不顧百草的阻止而執意恭敬的跪在地上。此刻,許念慈才語氣誠懇且篤定道︰「此事怪不得任何人,怪只怪念慈命苦,念慈就該任命,念慈做不了這皇後的高位,還請,還請……」許念慈哽咽下艱難道︰「念慈懇請皇上免去念慈皇後一位,另立林妃妹妹為後,念慈,更是懇請皇上休掉念慈。」
「什麼?!」許念慈一舉,幾乎驚駭了屋中的所有人,而驚愕的人群之中,獨獨只有譚愛亞擒著一臉似是早已洞悉一切的淺笑。
沒錯,這就是她們的反抗命運不公的方式,只屬于皇後許念慈,只屬于她的娘親沈繡娘,她們那樣注定一生柔情似水般的孱弱女子的反抗方式。她們注定一生都在為別人活著,哪怕是魚死網破的那一刻,也是為了保全他人。她娘是為了保全她,而眼前的女子則是為了保全月復中尚未成型的胎兒。
她們的抉擇看似無情,可這是因為她們被迫如此,以致別無選擇。
「念慈,你?!」太後不解地瞠大雙眸,她真是愕然了。在她的眼中,在她的心中,許念慈這個皇後是善解人意的,是寬容的,她的心可以容納百川,她的愛足以包容一切,可是如今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她最熟悉的皇後許念慈好端端的竟像是換了個人般︰「念慈,你可不要想太多,哀家和皇上還是心中有你的,這點哀家可以保證,剛剛那樣的事情,哀家絕對不會再讓它發生了,所以你……」
雖然太後言語誠懇,且似懇求般,可許念慈卻絲毫不為所動的執意道︰「懇請太後,皇上成全。」許念慈的頭顱低垂,抬也不抬,這樣的動作代表著她的決心與決然。這次為了月復中的胎兒,她絕對不會輕易改變心意,她必須要保護這個孩子,直到,直到他能保護自己為止,直到那時,她這個做母親的才算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她不要她的孩子活在勾心斗角爾彌我詐中,哪怕他注定一生下來就該做上帝位,可她絕不允許,她的孩子因為她的過失而就這樣輕易的送了命,它還未出生,未能體會人世的種種美好,它是無辜的啊!它不該成為這後位爭奪戰中的犧牲品,所以她要逃,她要帶著孩子逃得遠遠的,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平平安安,一帆風順的長大為人。她的保護直到那時為止。
「朕不允許,朕絕對不允許!」第一聲是吼,第二聲是羌勉撤天般的咆哮,羌勉如同一頭掙月兌了束縛的洪荒猛獸︰「朕告訴你許念慈,你月復中的孩子是朕的唯一血脈,朕不允許你將它帶出宮去,朕不許!」羌勉霸道地宣布著他的決定。
許念慈猛地昂起頭,就那一瞬間,羌勉被女人狠厲的眸光盯得呆住了。「皇上,您說什麼?念慈沒听清楚,懇請您再將您的話再重復一遍!」許念慈的聲音如同她的身軀一樣,似是激怒般的打顫道。
「朕不允……」羌勉狠狠地一揮龍袍的長袖,許字卻還未出口。就見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在眾人始料未及的速度下,猛地沖向了那冰冷梆硬的牆壁,她似要以死明誓。
許念慈寧願她的孩子胎死月復中,由她親手扼殺,連帶她自己的性命,也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它在她無能的保護下慘死在他人毒辣的謀劃下。
「念慈……」太後驚駭得嚎啕道。嚇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而就地昏厥過去。
譚愛亞雖是早就料到許念慈必然會據以力爭到底,可是她萬萬也未料到,許念慈竟會再懇求不成的情況,選擇輕生。譚愛亞再想喚火寶兒救人,哪里來得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許念慈直沖向那僵冷的宮牆。只是她哪里舍得看,無措下猛地緊閉起雙眼。
咚的沉悶一聲,就像是人裹著厚重的幾層被子撞在了牆壁上的聲音,譚愛亞心有畏懼地緩緩睜開雙眼,循聲望去。
豫若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竟是不顧自身的安危舍命擋在了許念慈與冰冷的牆壁間,把自己當成一堵肉盾護住了許念慈的性命。可豫若被這一撞,撞得不輕,本是好不容易恢復了血色的臉,頓時又是一片慘白。
「讓我死,為什麼不讓我死?將我困在這里,到頭來我與我的孩子也就唯有一死,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它死,不如放我們母子就此死了干脆!」許念慈萬般無助地哭訴道。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摑在了許念慈白希的俏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