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此事?從軍八載未回還?!」太後不禁微微一挑眉梢。g「你夫家姓甚名誰?你家又是居住于何處啊?」
「這……」崔玉蓮萬萬沒想到,身為豫王妃的譚愛亞只不過就是那麼順口一提,太後竟是真的把她的事給放在心上了,怪不得她的姐姐會因為傷了豫王爺,栽贓給豫王妃而不得善終,原來羌嵐京中盛傳太後寵溺豫王府是確有其事。
不過在崔玉蓮的心中,太後依舊是位憂國憂民的好太後,畢竟她不過只是個尋常百姓,卻能得到太後的如此體恤,也著實讓她受寵若驚。驚愕間,崔玉蓮竟是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玉蓮啊,太後問你話呢,你不是一直想尋你夫家的消息嗎?怎不趕緊說啊?!」沈繡娘在一旁替崔玉蓮著急道。
「是是!」崔玉蓮急忙的連應了兩聲是︰「民婦家住在車遲與羌嵐的邊境附近,夫家姓敖,叫敖天成!」她半晌的不開口,而太後竟是擒著和煦的笑顏一直在等著她的回答。這樣憂國憂民的好太後,真是打著燈籠都難尋啊!
「嗯。如此的話。」太後了然的微微一頷首︰「哀家倒是可以要人幫你尋夫,不過……」卻是又一拉長音道︰「可以幫你尋夫之人,他現在有難啊,哀家听你那一笑,覺得你好像可以幫他一把,若是你幫了他呢,那他該是沒有理由不幫你吧!」
太後話里有話,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那可以助崔玉蓮尋夫之人不是別人,恰恰就是龐岩--龐都統!只不過,龐岩現在正因譚愛亞的一席話而自救不暇,所以自是無法去幫崔玉蓮達成心願了。
「龐都統?!」這一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沉默寡言的龐岩身上。
「龐岩的叔父恰恰就是那時的招兵幕僚,倘若你問旁人,許是他們還不知,不過你若是找龐岩的話去求他叔父的話,也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你想要的消息哦。」太後一席話,登時引得崔玉蓮眼中一亮。
招兵幕僚是當時羌嵐派往各地招兵買馬的官員統稱,入伍的將官的名單,朝廷與他們的手中皆會握有一份,當初,崔玉蓮也試著打探過她夫家的消息,不過,人家回給她的依舊只有空盼。當時,有個好心人曾告訴過她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是有關于她夫家的,就是當初招收她夫家從軍入伍的幕僚姓龐。原來……這一刻,崔玉蓮的心中重新燃起了無限的希望。
「是。」崔玉蓮重重一點頭。她使勁地抿了抿略顯干涸的嘴唇,這才輕輕開了口︰「啟稟太後,在您眼中,龐都統是個怎樣的人?」
崔玉蓮的一句話,把太後給問住了,太後微擰眉梢苦苦思索了片刻。正欲開口呢。忽听聞身畔的豫若低低道︰「沉默寡言,生性耿直,古板不懂變通。」
豫若幾句叨念,把太後惹得前仰後合。真是忍俊不禁。「若兒形容的好,哀家也是這樣認為,形容的很是貼切呢。」豫若對龐岩的描述真可謂是繪聲繪色,惟妙惟肖了。以至于太後都不禁連連贊許。
噗--譚愛亞在一旁都不住地掩嘴偷笑。沈繡娘則是端莊得體的微微一揚唇角。再說廉程志呢,雖是想笑,可他卻忍著沒笑,畢竟此事非但與龐岩有關,實則最有關系的就是他了,倘若真因為眼前這婦人的三言兩語,讓她把龐岩給撈出去,那空留他一人,他可怎麼辦?!
譚愛亞這個女人夠狠的啊!關鍵時刻,給他來招棄車保帥。弄的他一點提防都沒有,如今看來這個女人竟是連車都不想丟啊!此刻,廉程志在心里狠狠地啐了譚愛亞一口。真是個陰險狡詐的女子,這豫王爺怎麼就偏偏看上這麼一路貨呢!老天真是不開眼啊!
只是當廉程志啐完了這一聲,他才後知後覺到,老天不開眼的事情多了。絕對不少譚愛亞這一樁。比如,他眼前就是赫然的一幕。
「呵呵!」崔玉蓮掬唇一笑,她好似一早就料到龐岩定會給人這樣的感覺。「太後,您既是也這樣認為,那您還要再治龐都統的罪嗎?您都認為他古板不懂變通了,想來您當時既是問的廉王爺,那龐都統就算知道實情,也是不敢冒然開口的,畢竟您問的不是他啊!」
「龐岩?可是如此?!」太後視線一轉道。
既是太後問話,龐岩哪敢慢待,自是立刻垂頭拱手道︰「正是。」龐岩性子古板耿直,在宮中做事亦是如此。這也正是他的為官之道,只有不聞不問,听命行事,那才是一個禁軍都統應盡的義務,須做到無需質疑聖諭,不能質疑聖諭。不是問你的話,要做到不听,不想,不記。唯有如此,才能擔當得起禁軍這一要職。
這是龐岩龐家的祖輩教予龐岩的為官之道,只是眼前這個女子,在龐岩的眼中,他並未將見到的崔玉蓮當做婦人看,因為他們的年紀好似相差無幾,只不過,龐岩一直在宮中身處禁軍都統這一職務,除了宮女,其他的女子也接觸無多。再加上他為人的耿直的愚鈍性子,又不討女子的歡心。于是至今都遲遲未有婚媒。實則,就他這般的年紀男子,早該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生活了。
龐岩根本無從得知,眼前這個女子是從哪里看出他古板耿直的性子的,若是見過幾次面,或者是熟識之人,被看出來,倒也不足為奇,可他與這女子,好像今天才是第一次得見吧。
「蓮姨娘,你是怎麼看出來,龐都統是這樣的人的?」譚愛亞強忍著笑意,不由地輕探出口,她對此很是好奇啊!
崔玉蓮不好意思的臉頰噗的一紅,聲音儒軟道︰「我夫家就是龐都統這樣的性子。」
「哦?原來如此!」譚愛亞拖著長音,怪腔怪調的一聲。
「行了,別跪著了,快起來吧。」太後對著崔玉蓮平平手道︰「龐岩,我就把她的事情交給你了。你記得,切莫慢待,到時哀家可是會問你的。」
「是。」龐岩心中念著崔玉蓮對自己的搭救之恩,自是不敢慢待,連忙點頭應是。
「嗯。」太後頗為滿意的點點頭,視線在面前這對男女身上飄蕩了片刻,這才滿意的收回,太後心中惦念著,這上京尋夫的女子,性子也算溫潤可人,倘若,尋夫不成,不如找人替她再說一房好夫家,也是好的。當然,這夫家的人選吧,太後心中也已經有數了。
「程志,現在哀家到是想問問你了。」太後忽的將矛頭一轉,直接對準了本是原告使壞的廉程志--廉王爺。「豫王爺早前究竟落腳于何處啊?以至于哀家怎麼問你,你都不肯告予哀家?!」太後冷臉一板,對著廉程志怒喝道。
面對太後的質疑,廉程志不禁左右為難,這讓他究竟是說與不說?!其實說與不說,看似對他好像都沒什麼太大的損失,只不過,加上譚愛亞這麼個不確定因素的女人在里面一攪合,那說與不說的利害關系可就大了去了。
廉程志哪里猜得出,這好端端的,譚愛亞為何偏偏硬是將此事給搬了出來。非要在太後面前提及此事,揪著此事不放,這原因究竟何在啊?!
見廉程志又是半晌的沉默不做聲,太後好似等不下去的督促道︰「程志,哀家問你話呢?你這是想讓哀家等你到幾時啊?!」
「這……」廉程志又是忍不住地低低哀嚎。
「太後,其實若兒在離開王府後,真幾經周折,吃了許多的苦。」豫若還是好心,見廉程志被太後問啞了口,他好心的替難以啟齒的廉程志答道。
「真是苦了哀家的若兒了。那若兒,你來告訴哀家,你究竟落腳在哪兒?!」太後不禁關切道。
「太後,若兒落腳在……」豫若似是也不願提起此處,不過他在那里確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畢竟只是賣藝罷了,況且,那里的媽媽待他又非常的和善︰「若兒被恩公留在了南風館。」
听聞此話,太後的眉頭不禁緊緊一蹙。豫若話里的南風館,倒是次要,主要是豫若話里的那位恩公,究竟是何人?!豫若離開王府,再到回歸王府,儼然是判若兩人,不用細想,太後也能猜出,此事另有蹊蹺,而這蹊蹺的緣由多半就在他口中所提的那位恩公的身上。
只不過,豫若好似也只是那麼不經意間的輕輕一提。太後也不敢一下子過問太多。生怕露出些什麼馬腳,而遭到在場眾人的猜忌,畢竟在場之人,好似除了劉管家外,一個個都是精明之人,當然,這里面譚愛亞有數最甚。
雖說太後已將大半的心中秘密悉數告于譚愛亞知曉,可還有一些,是她未曾與譚愛亞提及的,這部分牽連甚廣,太後一直將此掩埋于心底,只是太後本以為她隱藏的很好,殊不知,她那深埋于心底多年的秘密,已被譚愛亞知曉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