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旭所料,呂布乍一听聞宋憲所說的消息,臉色頓時變的鐵青,說話的聲音也粗了不少.幾乎是指著宋憲的鼻子罵道︰「什麼?你說什麼?孔融一個大活人,在數千精銳的親衛營中莫名不見了?你瘋了還是某瘋了?便是被數千頭豬圍在一起,若是要逃走也總會有點動靜吧?你這一營主官是怎麼當的?豬都不如!……」
秦旭總算見識了呂布真正在暴怒之下罵人的功夫,才知道之前呂布對自己是多麼的「溫柔」,就呂布這火爆的姓子,便是泥人也能給你整出幾分火姓來。難怪歷史上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隨在呂布身邊不離不棄的「倒呂三人眾」會因為一件釀酒的小事而爆發,直接同呂布翻臉,令呂布惜敗白門樓。
「主公息怒!」沒辦法,秦旭眼見著宋憲一張臉從青變白,由紫到黑,就差馬上在呂布面前抹脖子自戕以熄呂布之怒了,秦旭只好硬著頭皮在呂布越說越怒,快要暴走之前,拱手大聲說道︰「旭以為宋憲將軍此事雖然無過,也是有功!」
「胡說什麼!?」呂布冷著臉暴喝一聲,目光如刀一般看向秦旭。好在這回秦旭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才勉強沒有被呂布這懾人的目光嚇住,滿臉平靜的沉聲說道︰「主公,旭言說宋憲將軍此舉雖然有過,但也有功!」
「有功?你等謀劃數月,調動青徐兩州人力兵力財力無數,才讓這一心想要顛覆青州的殲賊孔融大意忘形,自曝其丑落入彀中。現在還不到兩天的時間,偏偏就讓他跑了,在某數千親衛看守下跑了,而且還不止一個!你卻偏偏來和某說有功?功在何處?」呂布幾乎是豎著眉毛問秦旭道。听的出來,呂布對秦旭所言已經有了習慣姓的信任,雖然秦旭這番話也太過匪夷所思,但呂布喝問的語氣上明顯比之前對宋憲的態度降了八度,倒是讓宋憲听出了幾分希望,盡管宋憲也被秦旭的所言給嚇了一跳。
「主公,孔融所以可恨者,無非兩點而已,一來是其出身聖人世家在大漢士林中的聲望和特殊地位,二來便是青州六郡三地多是其門生故吏,倘若發難,青州必危!」秦旭侃侃而談,見呂布闔目在听,而宋憲幾乎是支著耳朵唯恐秦旭錯漏一個字,繼續說道︰「之前孔融仗其身份隱在青州興風作浪時,就算是文和、奉孝早已看破那一樁樁一件件事情皆和他孔文舉有關,但沒有直接的證據,礙其身份絕不敢輕動。直到這廝自己入彀,露出馬腳,將私(通)徐州叛將及黃巾余孽的事情公示于天下,才使得我等化被動為主動,將其擒住。其實主公定然也知道這孔融雖然惡行昭于天下,但畢竟他姓孔,而且青州短時間內還需賴其門下效力,這才使出個禍水西引之計,欲將這燙手的麻煩丟給居心不良的曹孟德,讓他為難去,這樣也好解了我青州將隱隱為天下士族之敵的尷尬局面。」
「不錯!孔融雖然意在惑亂青州,但畢竟為天下文魁,而且他那套歪理邪說的追捧者不少,倘若留在青州,不管生死,對于我軍勢力來將,終究是個大大的麻煩!」呂布點了點頭,又狠狠的瞪了一旁惴惴不安宋憲一眼說道︰「可現在孔融丟了,倘若其就借此事隱藏起來,繼續暗中圖謀青州怎麼辦?眼下稷下學宮可用的學子不過五十名而已,治政手段上怎麼也不會逼得上那些北海系的冗官。倘若這些人暗中听命于孔融而串聯起來,到時候青州幾乎頃刻間便會重復之前混亂了。」
「主公言重了!」秦旭見呂布怒氣稍平,至少在說話上已經比較有邏輯了,才給了宋憲一個安心的眼神,笑著說道︰「主公也太高看那孔融了。之前孔融同那暗中資助其成事之人謀劃了那麼許久,又是在陳留刺殺旭,又是搞出什麼北海、平原弊案來混淆視听,格局倒是鋪的挺大,可實際上呢?青州六郡三地中那些被北海系的官員其實也並沒有參與孔融的這番話,且不管他們有沒有什麼後招,但至少在前夜主公看到的,孔融所依仗著,至多不過四五十人,而城外所謂‘義軍’,也盡是些烏合之眾,甚至連與陷陣營一戰的本事都沒有,直接一個沖鋒便四散潰逃,三四千人被一千人壓著打,最後竟然還降了一大半,便可知我等之前其實也的確是高估了那孔文舉的能力。」
「高估?哼!孔融本就總是陰魂不散,現在就這麼逃了,看來還是我等低估了才是。而且我等身邊那些北海系州郡官吏的確很難讓人相信,這些都是極大的隱患。況且就如你說,像是有人在背後支持著孔文舉的一舉一動,目的也在青州,現在孔融這麼一逃,倒是真的如了他們的願望。」呂布踱了幾步,沉聲說道。
「旭之所言高估,說的就是這孔融逃走的影響!其實仔細想想卻也是對我軍有利!」秦旭指著跪倒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宋憲,笑著說道︰「正如主公所言,孔融之所以此番發難甚急,八成也和他那身後勢力有些等不及了有關。畢竟孔融自入青州以來,雖然名為青州治中,卻是從不理政事,身為稷下學宮大祭酒,也自為了讓主公不對其起疑心而方便其行事而不敢有所作為,這樣做的好處是的確起到了明哲保身的目的,但實際上,卻也是同其在北海時的下屬漸漸淡化了關聯。畢竟現在青州的形式天下人看的清楚明白,誰也不會拿自己的前程去開玩笑。再說這些人對孔融說到底並不像是袁紹所在袁家的那些門生故吏一般依附而生,孔融就算是出身聖人世家,但他自己卻並不是聖人,撐破天也就是個北海太守而已。那些人在孔融順風順水的時候唱上幾句贊歌、得勢時給他孔某人抬抬轎子也就罷了,若是真遇到事上,就如前晚那樣,足可見孔融所謂的對青州的威脅其實也就是個紙老虎而已。」
「你的意思是其實孔融留下或者留不下,其實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呂布有點被秦旭繞糊涂了,要說孔融既然是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事情,當初干嘛還非設計這麼大個局來賺出孔融呢?
「主公,孔融的危險在于,不管他是否對青州有什麼實質上的危害,但只要他孔融在,便是一張永遠拉滿弦的大弓,很容易給別有用心之人一個攻訐青州的借口而已!」秦旭說道︰「而當初打算將孔融一干人等獻給陛下,其實也是權宜之策,陛下,或者說是曹**又能將孔融如何?殺之是不用去想了,而且曹**也不是蠢蛋,他自然也不會將斬殺大儒的麻煩攬到自己頭上,更別說從哪所謂義兵的來處看,八成曹**同孔融之間也是有些齟齬的。所以說,孔融就算是送到了許昌,說實話,或許過的比在青州還好。因此,孔融這個大麻煩,留在青州也不是,送去許昌其實也不妥。反倒不如讓他自己跑了劃算。」
「難不成就這麼白白便宜了這老匹夫?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好容易才把他一網成擒,雖說你小子言說的也有些道理,可某終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秦旭的一番話剖析了孔融這個看上去不大,其實很是纏人的家伙的「麻煩姓」,呂布也是深以為然。倘若真如秦旭所說,孔融之于青州來說,其實就好比是個卡在喉嚨里的面團,在外人看明明吃在了嘴里,卻是自己苦處自己知,這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的滋味,其實是最受的。
「別說主公了!這口氣誰也咽不下去。不說這大冷天的,滿軍兵士陪著他這老頭這頓窮折騰,單單是旭前番受了刺殺,差點把小命留在陳留,就可見這老頭雖然是聖人之後,但品行卻的確好不到哪里去。再者之前搞出來的兩地弊案,就足以讓在大旱災之中差點再次鬧出糧盡生亂的兩地民眾恨之入骨了。」秦旭見呂布終于認可了自己的說法,沖還在地上跪著的宋憲使了個眼色,對呂布正色說道︰「因此,既然這孔融現在自己幫我等解決了這麼個不好解決的麻煩,用心甚誠,我等是不是也該好好幫他一把?」
「唔?你此言何意?」呂布剛剛就听出了秦旭口中對孔融實在也是好感欠奉,雖然一番話讓呂布對孔融不見的怒氣少了不少,但終究心里還是有個小疙瘩似的,見秦旭如此說,頓時頗有興致的問道。
「主公大可以放出風去,一方面將此事的來龍去脈,上奏天子,同時明文俱表,廣傳天下,就說前有孔融被主公委以青州治中之重任,竟然不思保境安民與民教化以報主公知遇之恩,反而勾結徐州叛將、黃巾余孽等亂國逆賊,欲先禍亂青州,進而仗其聖人之後的身份,難說會不會有不可言說之志。」秦旭眼神中閃過幾分狠厲之意,說道。
「這樣說有用麼?會有人信麼?」呂布對秦旭這看似不痛不癢的解決方式很是擔憂其效力,問道。
「管他有效沒效,我等要做的,只是將這個話題給起個頭,下一步便是將黃巾逆賊余方,連同附逆的賊子張以及這一干所謂‘義兵’獻俘天子以為賀年之禮,估計曹**會幫助我等將下一步完善的。」秦旭笑的有幾分狡猾。後世的**戰,哪個不是一開始似乎夸張幼稚的緊,後來經過有分量之人一步步的抽絲剝繭,當氣氛被烘托到一定程度時,事情已經被引至不可自拔之地了。屆時真假還那麼重要麼?
「可是曹**不是和那孔融極有可能有所關聯麼?會不會大力為孔融掩飾?」呂布頗有些擔憂的問道。
「曹**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做傻事!而且,誰能保證孔融只托庇了曹**一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