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潁川郡雖是同南陽郡相毗鄰,但郡中必然不會有西涼兵的。
道理很簡單,一來被李傕郭汜二賊、張濟張繡叔佷盤踞的南陽郡,南有劉表、西有劉璋,相比之下,東、北兩方的曹**勢力其實是最不好惹的,絕非是好捏的軟柿子。
在天子駕幸許昌之後,曹**將其兗州政治、軍勢的重心便轉移到此。為了確保安全,幾乎聚攏著超過一半的曹軍兵力。西涼軍諸將又不是傻子,經過長安之事後,自家元氣已然打傷,兵士士氣一直低迷不振。若非之前有大旱天災之患,中原諸軍勢兵力疲憊,又逢袁術之事,各勢力如今皆是以修養兵力為主,才給南陽留下了幾分喘息之機。
可以說,曹**現在不去取了南陽,便已經是這幫人燒了高香了,又怎麼會主動來撩撥曹**,自尋死路?
不過這會潁川郡中必然會有西涼騎兵出現的!這點毋庸置疑。因為就在秦旭大軍就地休整,準備養足精神入許昌向天子獻俘之際,突然在諸軍熟睡之時,被一支來歷不明的騎兵夜襲了營地。
這些人來勢洶洶,雖然兵士不多,但「據說」兵士各個精壯驍勇;控馬之技極其嫻熟,絕非中原之地拼湊起來的騎兵能比。加上又是突然夜襲,之前並沒有得到探馬絲毫的回報,竟是趁著夜色,將秦旭的軍營一沖得破……
雖然這幫人很快便被仗著快速反應過來的陷陣精兵以及曹昂的衛隊襲退,卻發現本是被包圍的嚴嚴實實的朝廷「要犯」陶商、余方被人趁著陷陣營兵士奮起「殺敵」之際,抽冷子給人劫了去,只余下先登營反應過來嚴加看守的袁術之子袁譚及徐州叛將張還在。就先登營這等反應速度,那精心挑選出來的,面相丑惡,一眼看上去便絕非善類的百名「義軍」賊徒,也被突來的賊勢給殺了五個。而且據說就連主導此番青州獻俘的秦旭,竟然也在亂軍中掛了彩,「據說」是在不查之下,被來襲的一員賊將用鐵錘擦到了後背,嘔血數升,當即人事不省,生死不知……雲雲
一連串的「據說」、「大概」、「也許」,這當然是擺在本打算盡早起行,率朝臣出許昌十里,破格用最高待遇的降階之禮,迎接「秦旭」,此刻卻目瞪口呆的少年天子劉協及一眾不情不願的朝臣面前消息上說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陪都之側竟然會有如此凶徒?」劉協此番動了真怒之余,卻也是感到幾分恐懼。
且不說許昌所在的潁川郡,本來就離著被西涼兵盤踞的南陽很近,而劉協在當初月兌離賊手之後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來此之後,現在想想都有些後怕。單單這些不知來處的賊子竟然有成建制的騎兵,而且敢在許昌之外也敢不給他劉協和曹**面子,「偷襲」朝廷**,「劫走」朝廷重犯,簡直是囂張的沒邊了。而且更可笑的是,事情都過了一夜,若非是獻俘使團方面送來消息,這麼一大幫子朝臣武將,竟然一個不知?
劉協臉色冷了下來,下意識的便直視立于身邊眯著狹長的雙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曹**,像是要厲聲問責一下,但見曹**輕瞟過來的目光,卻是心神一凜,放低了聲音問道︰「曹卿,這究竟……究竟該如何是好?」
劉協本來的確是想好好問問曹**當初信誓旦旦的說要保天子周全,為何這許昌周邊竟然還會出這種賊情十分囂張之事的,可話到嘴邊,劉協卻是突然變了口氣。曹**剛剛的眼神太像某個人了,就像是當初那人在奉先帝遺命,將劉協推上了帝位之後,立于玉階之下時,看劉協的目光一模一樣。這些年經歷了太多的劉協並不知道這目光的含義,也不想知道,只是唯一讓劉協記住的是,同樣有過這種目光看自己的人,最終已是因為意圖不軌,而死于呂布之手,而且世代被釘上了**的名號。劉協不知道眼前這位平曰間頗給自己面子的驍騎大將軍會不會最終也變成那樣,但這眼神卻是讓劉協不自覺的退縮了。
「勞陛下垂詢,臣惶恐之至!只是此事來的突然,中間又牽連太多。臣須得著人詳查之後才能回奏陛下!」見劉協本是滿臉怒意,像是欲要對自己厲聲問責,卻不知為何臨了卻是問出了這麼一句。曹**臉色微變了變,眼眸中難掩的閃過一抹濃濃的失望之色。曹**身為漢臣,內心中其實還真是希望劉協能針對此事大膽說出幾句問責之語的。畢竟這大漢天下目前真的是太需要一位能鎮得住宵小的強勢天子了。曹**的確是有大志不假,可曹**本心想做的乃是周公,而不是王莽。看到天子竟然連有救駕之功的臣下的眼神都害怕,就像是精銳兵士失去了戰心一般,與之前那個敢喝問董卓「劫駕還是救駕」的聖明之象已是相去甚遠,曹**心中終究還是有幾分失落的。更何況若只是天子陷于賊手數年,心姓有了些偏頗倒也還罷了,悉心輔佐也還能撐得上是明主。只是這朝中,卻並不是人人懂得他曹**這般心思的。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天子另一旁正嘴角微露幾分嗤笑之意的國舅董承。
「陛下!青州獻俘使臣遇襲,押解重犯被劫,臣以為陛下理應立刻下旨申飭問責有司,並連同問責武亭侯秦某大意失責之罪才是!」董承似乎注意到了曹**的眼神,嘴角勾起的角度愈發大了起來。
秦旭有沒有遇襲,受傷重不重,董承其實並不關心,巴不得秦某人果真死在亂軍之中才好,還能省卻不少功夫。董承真正在意的是消息中所猜測的所謂賊子騎兵的真實目的。只為劫人?開玩笑,這等說辭來三歲稚童都騙不了。秦旭自臨淄開拔之曰,一路上有的是荒郊野外,既然能在守備嚴密的許昌周圍來無影去無蹤,那為何還要冒如此大的風險行事?這不合常理啊!
不過董承對此事的推測,倒是還真沒懷疑到秦旭和郭嘉頭上。倘若傳國玉璽真的如同傳言那般,被陶商著人自袁術處竊走。那秦某人弄出這一出來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除了能證明那神器下落的傳言果然是真不說,還極其容易被人聯想到是不是可能已經被呂布所得,只不過是同那孫堅、袁術一般不願意將之獻給朝廷。
之前還好說,大家自家心思自家知,對此事即便是知道,也都會藏著掖著,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可經過了袁術之事開了個壞頭之後,這神器已經是個燙手的麻煩,董承盡管憤恨秦旭,巴不得秦旭還有那呂布也陷入四面皆敵的境地,但絕不認為秦旭是個傻子,會自己「**」自己的底牌。
更何況,就在之前,董承才剛剛在天子面前變相的「夸獎」了秦旭一番,有明目張膽的捧殺之意。現在才沒過幾個時辰,秦旭便出了這檔子事,竟然被群來歷不明的賊兵給弄成了重傷?雖然使得董承之前的計劃落空,但卻也算是達到了降低在天子心中秦旭地位的初步目的,董承得意的緊,更加不會主動替秦某人「解圍」了。
因此,董承雖然連帶著說了要追究秦旭失責的罪過,最主要的卻還是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在針對所謂的「有司」。
何謂有司?也就是哪怕再一千八百年後也異常神秘的相關部門……
不過在許昌這一畝三分地,能稱得上「有司」的衙門,其實也就那麼幾個,卻都幾乎已經被曹**把控,眾多跟隨天子受難的朝臣的職餃,也早就被曹**手下架空,只明面上擔一個**的名頭而已,有的連自己的名義上治下的辦公衙門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已經無所謂實權了。眼下準備對付秦旭,卻不料竟突然冒出這麼個好機會,董承只感覺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秦旭一個豎子,同自己不過是私仇,還是外臣,且容他幾曰又能如何?而曹**的種種作為,卻是董承眼中有越來越有成為把控天子的權臣的心月復大患。孰重孰輕,董承自認還分的清楚。
不好好把握這難得能夠打壓曹**的機會的話,還就真對不住秦某人的這通忙活了。
「是啊,陛下!國舅言之有理!武亭侯此番失職,但憐其為破賊子身受重傷,且此事發生在陪都左近,尚情有可原,宜拖後再議。可此番賊子如此大膽,竟敢在陪都之側公然襲擊外臣使節,許昌有司著實難辭其咎!」
「陛下,臣等附議……」
「陛下,許昌守衛糜爛如斯,倘不大加整頓,又將天子安危將置于何地?」
「……」
能在大漢朝廷中混到如今,別的或許不行,但這政治傾軋的本事,那可是一個個爐火純青。雖然董承的為人這幫人礙于其國舅的身份不便置喙,但此番董承明顯在為大家謀「福利」之舉,還是很快便引起了本就滿肚子苦水的朝臣們的共鳴。
曹**愕然的看著這些「干嘛嘛不成,吃嘛嘛不夠」的朝臣,本來是在討論秦旭遇賊子襲擊,丟失了朝廷重犯的事情,怎麼轉來轉去,這幫人一通扯皮之後矛頭竟然最終指向了自己?這是鬧的哪出?
曹**的臉色有些發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