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同郭嘉玩笑歸玩笑,可眼見著揚州好大一塊肥肉在眼前,卻偏偏有心無力,看得吃不得,著實不是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所謂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兩年多時間里的不停征戰、擴軍,再加上百年不遇的中原大旱,便是有糜家以制海鹽策積累的巨額財富的支持,和之前全盤接收的前徐州牧陶謙數年的積累,呂布軍財政上其實也有些吃不住了。
前番青州方面先後擴編了陷陣、先登、驍騎、飛騎、親衛、輜重、城防六營(取消了神弓營編制,編入城防營中),再加上臨淄本地的衙兵,呂布軍在青州的戰兵、輔兵加起來足有七萬余人。
而徐州在丹陽兵叛亂之後,雖然清洗了一部分,也還余有一萬余人,但加上一開始就派駐下邳的青州兵兩萬人,和樊稠新投的西涼兵三千人,也足足有近四萬大軍,兩州加起來的兵力,已經達到了令人咋舌的近十二萬人。而且,呂布軍這些兵士,並不同其他勢力半屯半兵的模式,因為青州多山少田,當初百萬黃巾新降之時,就以流民策為藍本,將這幾十萬黃巾降眾派駐到各郡縣行屯田之事了,也就是說呂布軍的這些兵力數據,全部是「職業軍人」,便是那臨淄府衙的衙兵也是如此。這一消息的確認,早在秦旭奉命攙和曹**營救天子之時,便已經開始引起了周邊勢力的警覺。
也難怪曹**和當初的袁紹對呂布軍忌憚不已,青徐二州州境本就不大,兩州加起來也就揚州一個豫章郡大小,卻聚累了如此多的兵將,意欲何為?也就是前番秦旭在長安立下「大功」,袁紹又橫遭暴死,呂布方面又將漢帝的歸屬權「拱手相讓」,這才「換」來了呂布軍勢力同曹**軍勢力的「**月期」。不過這表面上的平和,卻還不足以平卻曹軍的壓迫感,因此才促成了此番借調查傳國玉璽之因,奉旨征伐揚州之事。
表面上看,曹**愛惜兵力,將大好揚州拱手相讓給自家盟友的行為,確實值得呂布軍「感恩戴德」,這種既能分攤青徐兩州愈發沉重的軍政支出,還能在揚州佔些「便宜」的好事,足以見曹老板的高風亮節。可實際上,揚州卻是就像一個泥潭一般,若是陷進去,短時間內是別想拔出身子來。
孫策、袁術、嚴氏父子、劉繇,不過一州之地上,有「資格」具名的勢力便有四個,而其他各郡縣中,也多為因為大江阻隔,遠離中原戰亂的世家大族所把持,更遑論還有山越異族時不時下山擄掠良民人口,洗劫州縣,單單憑借著秦旭這兩萬大軍,孤軍深入,即便是軍勢再精銳,也是萬萬得不了好去的。
不得已之下,秦旭也只能在郭嘉、賈詡的襄助之下,布下一盤互殺的棋局,以絕其他勢力對揚州的覬覦的同時,早早的就找好的退路。其實一開始這就是個大「局」,從散布袁術的流言到秦旭答應幫劉繇奪回治所,卻又故作疏狂的不帶輔兵出征,軍資糧餉事宜皆由自家便宜大舅哥糜竺供給開始,便是做了一副不欲深觸揚州這攤渾水的姿態。甚至包括僥幸圍困住了孫策,卻又好言放走之事,除了認為孫策的危險遠遠不如孫權這綠眼哥們之外,也是局中一環,為的就是在天子、曹**以及周邊勢力眼中,將戲碼演的更「像」一些。這是明面上的。
而暗中,賈詡麾下的暗影,在秦旭「押解」著袁耀、陶商等一干人等去許昌時,便已經在為暫時呂布軍吞不下的揚州尋找能夠支撐起「場面」,而挑選能夠勝任「養寇自重」之策的人選了。
就在袁術寄希望于李豐、韓胤兩人「督促」嚴白虎、嚴輿父子,能想盡辦法、盡快盡多的征募兵丁,來應對可以想見的秦旭、孫策兩家對蕭關、涪關的攻襲之際,等來的卻是個令袁術瞠目結舌的消息。
「陛下!大事不好!李豐、韓胤帶去的本部親衛拼死來報,那嚴白虎、嚴輿父子,以主公留給其坐鎮歷陽的五百兵丁為器,挾裹了歷陽府衙一應人眾,反了!」雷薄幾乎是跌跌撞撞的推門而入,將正在商議如何分配兩關御敵方略的袁術、閻象嚇了一跳,還沒等袁術怒言出口,便被雷薄帶來的這消息給驚的一時間啞口無言。
「什麼?嚴氏父子反了?用五百人奪了歷陽城?難道這二賊就不怕主公回軍殺回去麼?」閻象聞听雷薄這消息也是怔愣了一下,月兌口而出說道,但馬上卻又臉色大變,騰的一聲站起,就連身前矮榻撞疼了膝蓋也顧不得了,劇痛之下呲牙咧嘴,面帶幾分猙獰和驚惶的對袁術說道︰「不對!陛下,那嚴氏父子所圖的,並非是區區歷陽城!」
「朕當然知道他們圖的不是歷陽城!」袁術剛剛從雷薄帶回來的勁爆消息中緩過神來,突然听了閻象的這一番「廢話」,能有好臉才怪,怒道︰「看來這嚴氏父子一開始投靠于朕,便沒有安什麼好心!虧的朕還想考驗他們一番,再委以重任呢!也好,總歸是讓朕看清了兩人的真面目,待朕先平了那秦賊、孫賊之後,再好好收拾他們!」
「陛下啊!!您莫要忘了,現在我等手中所擁兵眾,半數是那嚴氏父子帶來的兵將啊!」閻象幾乎要哭出來了。袁術這人啥都好,就是有時候這愛妄想的毛病,卻是怎麼也改不了!竟然還指著手頭這數萬兵力擊退秦旭、孫策隨時都有可能來的軍勢再回軍「平叛」呢?也不動動腦子想想,平曰還好,畢竟嚴氏父子之前是袁術「親封」的侯爵,其麾下兵丁為仲家皇朝征戰也是名正言順。可現在嚴氏父子反了,在袁術還是選擇舊主兩者之間,這幫人的選擇很難猜麼?人家現在沒有立馬應和叛變,倒戈而擊,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唔?朕……朕乃真命天子,這幫賊子深受朕恩,當不會……」袁術只不過是愛妄想而已,又不是傻子,閻象的話說的句句直指人心,袁術又焉能不明白?這番自欺欺人之語,袁術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只能干巴巴的看著自家謀主閻象,希望這位仲家皇朝的大丞相,能立馬拿出個解決的法子來。
「陛下,為今之計,當趁著嚴氏二賊尚未有所動靜,而之前虢奪自嚴氏的兵丁尚未得到消息,有所‘動作’之前,甄別出來……」閻象也不愧是智謀出眾之士,只幾個呼吸間,便想到了「解決」的法子,苦笑說道。
「甄別出來後全部殺之麼?正合朕意,這幫亂臣賊子,確實當誅!雷薄!……」閻象話沒說完,就被袁術給搶了話頭,滿臉猙獰目帶殺氣的就要吩咐雷薄「照辦」。
「不不不!陛下誤會了!萬萬不可如此!」見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袁術竟然還想著自家痛快,閻象急的頭上直冒漢,也顧不得什麼君臣禮儀了,急忙拉住正欲應諾的雷薄,大聲對袁術說道︰「眾怒難犯!陛下若是如此,怕是便難出這蕭關之外了!」
「哼!不能殺?!難不成讓朕坐等那嚴氏二賊揮兵殺來,里應外合麼?」袁術怒極之下,也來不及計較閻象的不敬之語了,怒聲反問道︰「朕乃真命天子,焉知這萬余賊子當中,沒有幾個忠貞思君報國之士麼?況且既然朕那肱骨之臣李豐、韓胤二卿既然能將消息傳回來,看來也定然姓命得報,可見那嚴氏父子身邊,並非沒有國士存在的!」
「陛下啊!」閻象這回是真哭了!攤上這麼個主公和「皇帝」,當這個仲家皇朝的大丞相真是不省心︰「那李豐、韓胤就算是在嚴氏二賊軍中其身未死,僅憑這二人之力,又如何敵得了萬余兵馬?便是那‘舍命’逃回來的親衛,主公又如何得知不是那嚴氏二賊故意放回來,意欲讓主公自亂陣腳的呢?眼下已是這般態勢,陛下的安危當為最重,依臣之見,恐怕只有……」
「只有什麼?但說無妨!既然到了如今的態勢,朕赦你無罪便是!」見閻象自稱有辦法,卻又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袁術看他臉色,也大致的猜到了一些,本是驕狂的面孔上,也難得的露出一絲苦笑。
「臣有兩策,上策便是陛下自去帝號,上表請罪,再學那孫策一般托庇于呂布,姓命自當無憂,而且臣觀那秦旭自到揚州來後的種種行常,料定其就算是不能親自取了揚州,也必然不會讓揚州鐵板一塊,陛下及時投效,看在身在許昌的‘太子’面上,加上嚴氏父子賊寇丹陽,以陛下出身四世三公的名望,或許還能不失呂布軍麾下郡縣之主位!」閻象小心的瞄了一眼面色陰沉,卻難得沒有立時暴怒的袁術,小心的說道︰「而下策,便是臣剛剛所言,甄別出主公本部兵馬,不論多少,趁著二賊反叛的消息沒有傳開,出丹陽而據豫章,固守涪關及會稽方向的陵關,同時結好山越以為盟助,再待天時!不過倘若如此,主公便是一點退路也無了!」
「唔!閻卿無愧丞相之才,讓朕好好想一想……」袁術生出了幾分有些不好意思直視閻象、雷薄期盼目光的心思,踟躕著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