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依稀記得,前世某位損友曾說,所謂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只不過是人在走投無路的危急時刻,膽量往往會劇增十倍以上的另一種解釋。♀當時秦旭還有些不以為然。可眼下的境況,倒是讓秦旭對那位兄弟的「精闢」言論有了全新的認識。
月黑風高,寂靜無人,一聲劃破夜空的女子尖叫,就算真沒有出什麼事,也禁不住聞聲趕來之人思想「拐彎」啊。于是乎為了不讓來人錯入歧途,也為了甄家同呂布軍之間不至于生出誤會,秦旭一咬牙一跺腳,做出了眼下最「正確」的選擇。
就在即將被來人看破行蹤之際,秦旭也顧不得什麼禮法了,登時矮身探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軍帳一側掀開一條縫隙,幾乎是就比來人的快了一線而已的速度,一個懶驢打滾躋進了甄姜的營帳之內。
「誰?唔……」
秦旭總算是知道為什麼此帳周圍無人守衛,而且自己什麼也沒干,就引得甄姜這麼大的反應了。兩個原因,第一便是甄姜現在所處的地方,乃是一個大木桶中,還在氤氳的冒著熱氣,甄二小姐想要洗澡,自然也就不會讓一幫家兵守在帳外;再者秦旭偶然間也自發現,因為帳內之點了一盞油燈,而在外面火光的照耀之下,趕來的兩方兵士的身影倒映在帳篷的氈布之上,隔著老遠便能見一個大大的人影印在上面。難怪甄姜剛剛的反應會這麼大,就算是秦旭甫見,也被嚇了一跳。看來之前覺得甄姜反應這麼大太過矯情,還真的是冤枉了人家甄二小姐。
「對了,甄姜呢?」秦旭這時候才發現,原本應該在帳中的甄姜此時竟然沒了蹤影。這可有些不妙。剛剛甄姜的那一聲尖叫,將這許多人引了過來,先到的想必是自家駐扎在附近的飛騎營的兵士,搞不清狀況之下。倒是沒有輕舉妄動。可倘若一會甄家家兵過來,必然會問詢本應該在帳內的甄姜,屆時就算是秦旭滿身是嘴,估計也解釋不清為什麼會是他秦某人在此,而甄姜偏偏卻不在帳篷之內,那樂子可就真大了。秦旭暗暗叫苦,我的個二小姐啊。你究竟躲在什麼地方,別玩人了好不好?
「咕咚……」就在外面兵丁腳步聲紛雜,似乎已經將這里團團圍住,並且遠處已經有老甄那頗具特色的公鴨嗓在同兵士交涉的聲音傳來,秦旭左右尋不到甄姜,已經火急火燎的時候。木桶中的一聲輕微的響動,頓時引起了秦旭的注意。
燈下黑,燈下黑,八成便是說這種情況了吧。秦旭也是心慌意亂,尋遍了這只有一套行軍桌榻外別無他物、空空蕩蕩的軍帳內轉了兩圈也沒有發現的甄姜蹤跡,竟然漏掉了這麼明顯的一處所在。當下秦旭心秉純潔,滿懷希望的向木桶之內看去。卻是頓時怔愣住了。
一心想當秦旭便宜小四丈母娘的甄家二小姐,果然就在木桶之內!不過情形似乎有些不大妙,而且這「桶內」的措辭也十分不嚴謹。♀因為甄二小姐此刻正是除了一襲薄紗覆體、幾乎全身赤(luo)的仰倒在水中!美妙的身姿在水中波紋重疊之下熠熠生輝,懸浮的長發,半遮半掩之下,更平添幾分神秘!而剛剛那一聲咕咚聲,卻正是自甄姜口中吐出來的水泡。
外面人聲愈來愈大,無論如何也得阻止甄家人闖進來才好。秦旭此刻已經無暇去想甄姜是怎麼在這直徑本就不大的木桶之內完成這麼高難度的姿勢的。當然也顧不得什麼禮法節操了,當下一伸手抄在甄姜的腋窩之下,將甄姜整個人自木桶中提了出來,見甄姜鼓著兩腮的樣子,當即便給甄姜錘擊起了後背。
「哇……咳咳……咳咳……」秦旭可是被呂玲綺操練了近兩年的,雖然收效甚微,這輩子的成就到頂估計也就是個四流武將的程度。可就算如此,以秦旭現在的手勁之大,卻也不是甄姜這弱女子能夠受得了的。這一下子甄姜可算是遭了罪,幾乎是一通干嘔。不但伴著自己的洗澡水,將晚食都吐了個干淨,便是連膽汁都嘔出了不少來,一張本也是極美的面容,幾乎快扭曲成了個包子。
「謝天謝地,這狂妄的小妞沒事!」眼見著甄姜猛咳起來,秦旭便知道甄姜已經月兌離了危險了,總算是松了口氣。其實想想心中也是後怕不已,看甄姜現在難受成這樣子,這躲在水中的「招數」想必也是「無意中」使將出來的吧?倘若自己再晚發現一會,說不得這丫頭八成要被憋死在水里面,若真是那樣,估計局面就不好收拾了,而且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已,出了這種意外,秦旭真的會內疚好一陣子的。
「呀!……登徒子……唔!」不過秦某人也樂觀的太早了一點。因為甄姜的險死還生,倒是使得秦旭險些忘記了外面的局面還等著收拾,而且,最為重要的是,甄姜現在還在水桶之中,**的渾身上下本就只是披了一條薄紗,而被秦旭這好一番「折騰」之後,便是這一條薄紗也只是堪堪的貼在甄姜的身上,根本起不到應有的作用,好在濃密的及腰黑發披散著攏于全身,多少能起到了些遮掩的作用,才不至于被秦某人看光光。喘順過氣來的甄姜豈能發現不了現在的狀況,本是驚慌失措的臉上頓時被急怒之色充斥,本能下意識的就要再次發出喊叫聲。
我了個乖乖,真要人命!好在秦旭心有所感,眼疾手快,在甄姜話未喊出來之前,一把將甄姜的嘴巴給捂住,要不然若是被帳外正在相互扯皮的眾人察覺到了動靜,沖將進來,看到眼前這幅景象,全身〞chiluo〞的大姑娘外加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天吶,那可真是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甄家小姐,冷靜!這是一個誤會!你看外面!」無計可施的秦旭只好將甄姜的嘴巴緊緊捂住,湊近驚駭之極的甄姜耳邊,語聲嚴厲的小聲的說道。♀
「唔!」秦旭的貼近讓甄姜身子猛地一僵。也不知是不是這本就是白天熱夜里涼的春夏交接節氣的原因,甄姜臉色都白了。渾身也忍不住輕微的顫抖起來,一雙美目斜著眼怒視著在自己耳邊說話的秦旭,雖是殺氣凜然,但好歹也算是稍稍安定了些。本是因為秦旭的突然冒犯而劇烈扭動的身子,也是平靜了下來。
「那個……甄小姐,秦某以名譽起誓,這真的是個天大的誤會!現在我放開你的嘴巴。你莫要叫好不好?」這誤會一時半會兒估計是說不清了,而且眼下這種情況下,秦旭也沒指望甄姜能立馬沒事人一樣的改變過來。只是希望萬一一會甄蹇那老貨過來,甄姜能看在現在兩人都這麼「坦誠以對」的情況下,將今晚這事兒給圓轉過去,至于之後怎樣解決……現在哪里還會有功夫去想那些東西。
「唔!唔!」甄姜不迭的點著頭。不過就那眼神中的恨意,幾乎是生吞了秦某人的心思都有,讓秦旭著實不敢掉以輕心,不過眼下也只能賭一賭了,就看甄姜在聲譽和仇恨之間如何選擇吧。秦旭依言緩緩的放松了力道,就要把手挪開!
「啊!」秦旭小看了甄姜這一心想把呂布「拿下」的奇女子的心胸,也低估了一個女人能造成的破壞力。就在秦旭滿心嘀咕的將手緩緩松開時。甄姜果然依言守諾,沒有再發出一聲聲響,但就在秦旭心將要放下時,卻冷不防的被甄姜抽冷子反手握住秦某人的手臂,一口如貝碎齒,狠狠的咬在了手腕上,死活也不肯松口。
刺痛!這女人屬狗的麼?秦旭幾乎要驚叫出聲來,可現在卻也不敢輕動。甄姜這一口幾乎使出了吃女乃的勁道,牙齒已經咬破了手臂的皮膚,秦旭還真怕硬拽之下,沒準自家這手臂會被這丫頭扯下一塊肉來,只得死死忍住。
「姜兒,是你在帳中麼?爹爹要進來了!」可愛的老甄頭!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想秦某人也算是在這漢末疆場廝混了兩年多,大小戰事也親身經歷過幾場。身上卻是還從未留下過哪怕一絲傷痕。不料最終卻在自家軍營之中,被個丫頭給破了金身。正在不知道該如何盡量小聲的讓挾怒下嘴的甄姜松口,免得秦某人自己忍不住再發出讓只在咫尺之外的兵士警覺的聲響來,和自家兵士交涉完畢的甄蹇的聲音。算是救了秦旭一「命」。
「爹爹!女兒正在沐浴呢,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不得不說,後世小說中,金大俠所言越是美麗的女人越是會騙人這話,說的簡直是亙古以來的真理。秦旭眼見著甄姜在極端羞憤狠怒之下,恨不得立馬將他秦某人撕成碎片然後一條條烤了吃掉的情緒中,竟然還能慢條斯理,讓人听不出一絲一毫煙火氣的和帳外的甄蹇這般心平氣和的說話,簡直佩服死了。
「唔!姜兒?你無事?呃,有些變故,你快些穿好衣服出來,爹爹有話問你!」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活了六十多歲的甄蹇並不是那麼好騙的。直覺的便听出了女兒話語中的隱藏的很好的顫抖之意!而且,就算果然是個誤會,但都惹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來,僅憑著甄姜一句話便消泯了事端,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甄蹇畢竟是听了女兒現在的「不方便」,也不好直接沖進來看看情況,平白讓人笑話,再說這軍帳周圍有呂布軍隨行的先登、飛騎二營已經將這軍帳團團圍住了,大半夜的驚動大軍可是重罪,在眼下呂布軍營地當中,甄蹇就算是再不爽也還是要給呂布軍一個交代的。
「眼下怎麼辦?你的兵我可指揮不了!」全身〞chiluo〞甄姜蹲坐在水已冰冷的木桶之內,寒著臉探出頭來問已經是被轉過身去拿著本屬于自家最後一絲遮羞布的薄紗處理手臂傷勢的秦某人。聲音冰冷的讓人忍不住要打上幾個冷顫。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旭甚至感覺自己听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涼拌!」秦旭沒好氣的低聲說道。現在的倚仗,也就是這是眾人皆知這是甄家二小姐的營帳,自家兵士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直沒有主動進來搜查,而是將此處團團圍住;而甄家的家兵連帶著甄蹇,在听了自家女兒正在沐浴的話後,也不好直接沖進來查看情況,也就給了秦旭一個短短的思考時間。
死局!死局啊!軍帳就這麼大點地方。而且別說躲藏的地方了。除非能即刻挖個地洞鑽進去,否則,只要那簾帳一挑,便能立馬將軍帳內的情形一覽無余。可秦旭哪里來的那飛天遁地的本事,眼下也是只有干瞪眼了。
「半夜三更,你們不回營安睡,都圍在人家甄二小姐的營帳這里做什麼?不怕引起營嘯麼?」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甄姜的軍帳外,甄蹇已經疑心滿滿的又催促了一遍,而自家兵士也有些不耐煩要當著甄蹇的面沖進來的時候,一個略帶怒意,卻不啻于天籟之音的聲音,傳到了也是驚惶滿面的甄姜和眉頭緊皺的秦旭耳中。
「大小姐!」呂布軍兵士紛紛行禮。連甄蹇也是不得不對這個年紀和自家四女兒差不多,卻在名義上卻是甄宓義母的呂溫候的掌上明珠躬身行禮。
「怎麼回事?」呂玲綺平日間無事總是在軍營中廝混,雖然是個小丫頭,但卻誰也不敢真的只將她當做小丫頭看。因此,見呂玲綺發問,秦旭就听到好像是義的聲音回答說道︰「回稟大小姐,兵士們本已安睡。但突然听得此處有女子驚叫,末將等唯恐有賊人潛入引起營嘯,因此才率兵過來看看。未想此處卻正是甄家二小姐的營帳所在,經甄老先生溝通,得知甄二小姐現在正在……正在……不太方便,末將想等確認危險解除之後,再行離去。」
「唔?竟有此事?行了,我本是奉仲明之命。過來看看究竟是何事。既然是甄家小姐有事,現在又不方便,那你等皆退後二十步,待我進去看看便是!」呂玲綺略頓了頓語氣,吩咐說道。
「大小姐不可,小心……」義好歹也是知道自己自投到呂布軍中以來,若想要有所作為。背後的大樹便是秦旭,而先登營也一直被呂布視為秦旭的私兵來看的,對于呂玲綺這不僅是秦旭正妻,而且又是呂布獨女的大小姐來說。義不管是出于公事還是私誼,都是不敢讓呂玲綺冒險的。
「呵,既然你等男子不太方便,我去看看又能何妨?難不成還怕有人傷了我不成麼?」呂玲綺傲然笑道。也是,自小便得了呂布真傳,又被貂蟬所寵溺,幾乎將所學悉數傳授,因此雖是個小丫頭,卻也能在陷陣營中闖出偌大「名號」來的呂玲綺,便是真的打起來,就算是義用盡手段也很難說能勝的過,眼下被呂玲綺這話一說,也只好退居一旁,大手一揮,所有靠此處最近的先登營兵士盡皆後退二十步以外,卻也是皆弓上弦,刀出鞘,全神戒備,只待有一個不對,便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去。
「夜深了,飛騎營將士听命,送甄家貴客各歸營帳休息,各部繼續謹守職司!」此番一句話沒說的成廉畢竟是在呂布軍中廝混了十數年的老滑頭,而且更是看著呂玲綺自小長大,在也听到了呂玲綺這番話後,成廉這外表忠厚,內心滑溜的緊的老貨卻是听出了些不太正常的味道。這丫頭要說武力,那當真沒的說,成廉這當叔叔的,放心的緊。可若是說「騙人」,也就是義這等自身利益和秦家人息息相關的主兒會被這丫頭的一番話給嚇住。成廉幾乎一听呂玲綺說話,便听出了貓膩來。
呂玲綺的話說的有些太緊張了!明顯就像是知道這帳中情形似的,可既然如此還這麼說,必然有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事情。成廉秉持本分,不想繼續往下猜測了。但必要的忙還是要幫的。
「成將軍,這……」甄蹇倒是沒有多想,見是呂玲綺進去,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可突然听了成廉的這番話,卻也是有些愕然的意思。怎麼著?自己的女兒「出了事」,自己這當爹的竟然連進去看看的權力都沒有?饒是甄蹇從商多年練就的涵養,也有些想要反駁的意思了。
「成將軍,您遠行勞累,又擔負固守軍營重則,須臾不可疏忽,還是由末將送甄家貴客回營歇息吧!」義雖然是武將,但卻是個很有腦子的人。這點便是秦旭也不否認。見成廉這番舉動,雖然有些不明就里,但卻也隱約猜出了些因果。成廉可是呂溫候的愛將,情同手足,又是第一個被外放的將領,足可見信任。而且又是呂布軍中同秦旭關系最鐵的高級將領,相對于對自家大小姐兼秦夫人呂玲綺的了解,自然要更深一些,眼下既然成廉下了這種命令,義自然是要景從的。否則耽誤了大小姐的「事情」,不是自己找不自在麼。
「唔!好!很好!」成廉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義,滿意的點了點頭。兩人這一唱一和,也就堵住了甄蹇疑惑欲發問的嘴,只好一步三回頭的隨著把著自己的臂膀,「熱情」的過頭的義離開了此處。
「仲明,你果然在這里……」進的帳篷的呂玲綺,一眼就看到了水桶中只露出個腦袋的甄姜,和一臉尷尬的秦旭,語氣復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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