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某人來到這個時代,也算是經歷了不少的大風大浪。不管是出奔長安,定計河北,攻略青州,再到坐掌徐州、謀算冀州,一直至如今的江東戰事。漢末數得著的文臣武將,當真不知見了多少,或是湊巧或是推動的「歷史」事件,參與其中時,也多少能夠做到處變不驚。可如今就這一封言語詞不達意的家書,卻是讓秦旭露出了驚容,這也讓立在秦旭身邊,一身親兵打扮的烏梅十分好奇。
不管是之前在山中部落,亦或是接下來對萬谷、豫章的用計得城,身為山越新都宗部大祭司的烏梅從身邊的青州兵、丹陽兵對待秦旭的態度和眼神中,都足可以看出這個年紀不大的主帥在軍中的威望以及手段。而數萬大軍攻城略地,讓山越宗族中數百人的械.斗更像是稚子的游戲,秦旭都能坦然處之,當真不知還有什麼,能讓秦旭露出如此驚惶的神態來。
「你這是怎麼了?」看出了秦旭的心不在焉,烏梅也難得的沒有再如往日一般說出些讓秦旭哭笑不得的話來,反倒是有幾分難以言喻的神色,在這山越少女的臉上一閃而過。
「呃……沒什麼?孔二愣子,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帶烏梅姑娘去用飯!」秦旭面上一愣,因為心中有事,之前沒怎麼注意人家姑娘的臉色,現在見烏梅發問,本想說些什麼,卻又一時間間不知道該說些,見孔斌立在一旁裝石頭,當下收攝了心神,找話說道。
「是不是……是不是你們要走了?」這回烏梅倒是沒有了再同孔斌這渾人廝鬧的心思,並沒有因為秦旭的話而有所動作,反倒是直直的看著秦旭說道。
「哈!這個……常言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烏梅姑娘,眼下江東初定……」秦旭被烏梅看得心里有些發毛,也不知這姑娘今天這是怎麼了?心下擔憂青州境況和呂布究竟如何的秦旭,倒是被烏梅給突然問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那你睡了我怎麼辦?」烏梅咬了咬嘴唇。宛若水暈明珠一般的眼眸中渾然清澈。只是說出的話,讓秦旭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怎麼又來了?這丫頭究竟知道不知道這話的真正含義?
「噗嗤……我……我這就出去!」立在一旁的孔斌突然覺得像是被兩雙如同利劍一般的眼眸盯了過來,下意識間突然有種立身于比戰場之中更危險的境地。孔斌雖然楞但絕對不傻,心知必然是因為剛剛自己因為那一幕讓自己實在忍不住而發出的聲響招惹來的「禍患」。當即雙手舉頭,蒙住眼楮就往外走。
可沒等孔斌欲蓋彌彰的推開秦旭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門進來,正是一臉尷尬的太史慈、嚴白虎,身邊還有一個令就連秦旭這般厚的臉皮,也不禁為之一紅的人,就站在了門前處,看樣子,似乎才剛剛到。卻是正將烏梅這句問話,听在了耳中。
「烏梅,你……你竟然真的……」被太史慈帶來拜見秦旭的不是別人,卻不正是那借道給秦旭的山越新都宗部族長。此間山越生蠻蠻王烏鱧。只不過現在的烏鱧,卻是沒有了之前在初次相見時候的氣勢和打扮。穿著一身漢人裝束的烏鱧,除了發型稍怪之外,乍看上去卻是和個普通的老者無甚兩樣。這才令秦旭第一眼時沒怎麼在意,畢竟不論太史慈還是嚴白虎,說來都是自家麾下將領,就算是身在軍中,被燻陶的有那「八卦」之心,但卻也不至于令秦旭這般尷尬。可之前烏梅剛剛說過那番讓人遐思的話,就被跟隨而來的烏鱧听在耳中,沒來由的讓秦旭心中也是一突。不過烏鱧倒是沒有出奇的沒有向秦旭發難,只是語帶深嘆的問向烏梅,倒是令秦旭有些驚訝。
秦旭還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一臉肅穆的美須髯的帥哥太史慈,在救援烏鱧時,為了擾亂叛亂的新都大長老及山越第一勇士的視听,曾經笑言秦旭已經是烏梅的入幕之賓。事後為了這事,在烏鱧明言說要見見秦旭,當面「感謝」時,一貫不苟言笑,偶然才會被軍中習氣「影響」的太史慈,還特地的在趕至豫章之前,專程放段向烏鱧解釋過一番,卻不料話才剛剛說完不到兩日,就讓烏鱧親耳听到了自家寶貝閨女的質問之言。
對于秦旭,烏鱧的感情其實挺復雜的。本來一向有著親近漢人才能讓族人生活質量提高心思的烏鱧,本著對族人負責的態度,對于眼下已然初步平定了江東亂世的秦旭,天然的保持了對強者的尊敬之意。畢竟當初在秦旭借道時候所表現出來的軍勢戰力,以及如同迅.雷橫掃一般,平定江東的武功,都讓烏鱧下意識的便忽視了秦旭的年紀,十分重視這位並不對山越人抱有敵意的徐州刺史,以及江東實際的掌控人。因而在別太史慈救下之後,烏鱧甚至沒有生出過先回山寨曝光大長老以及蠻度謀反的劣事穩住人心,反倒積極的向著太史慈靠攏,借著來看女兒的借口,同秦旭搭上橋。特別是在听了太史慈的「解釋」之後,讓烏鱧又見識了卓然不同于嚴白虎那般巨盜的真正的軍人。而且,就自家女兒平日間的那副打扮,以及那豢養靈物的「愛好」,反而令烏鱧當即便相信了太史慈見玩笑開過了火而做出的解釋。一個大漢高官,年少得志,又是傳說中天下第一猛將的女婿,又怎麼會招惹自家這脾氣古怪的女兒?
只不過人言所謂眼見為實耳听為虛,眼前這不單是耳听而且還親眼見自家閨女穿著一身親兵的衣服,沖著秦旭「質問」的樣子,還真不得不令烏鱧心中發酸。終于明白了事實一貫不以個人的意志而改變其「真實性」的真理。
「爹爹?……呀!!」眼見著自家閨女剛剛還在沖著對其「始亂終棄」的漢人那般質問,下一刻見了自家老爹,第一個動作竟然不是撲過來訴苦,讓烏鱧也有話好說,而竟然像是頗為熟稔的拽著秦旭的衣袖,躲在了尷尬不已的秦某人的身後,這動作的流暢程度,以烏鱧近六十年的人生經驗來看,絕對可以算得上是熟能生巧的典範了。再配合上剛剛那番听在耳中的只言片語,要是還相信兩人之間沒有什麼,那烏鱧自覺自己這六十多年當真算是白活了。
「蠻王!秦某有禮了!」有種被抓奸的感覺,讓秦旭心中尷尬之極。本來因為家書的事情,讓秦旭的心思就全放在了青州以及呂布身上,待察覺到一貫大大咧咧性子的烏梅話中有話要說些什麼時,先是被孔斌攪擾了一通,又被前來復命的太史慈和嚴白虎撞見,更要命的是還跟著烏鱧,饒是秦旭機變之能就連面對曹操時也是游刃有余,此刻卻是覺得有些束手束腳了。一時間無話可說,也只能先出聲打破這尷尬,再尋由頭了。
「老夫山野蠻人,當不得秦使君之禮!」畢竟是做了幾十年的蠻王,就算是烏鱧再怎麼親近漢人,再怎麼對秦旭大軍心存敬畏,可遇到這自家寶貝兒女兒這般如此的質問一個男人的事兒上,要說烏鱧心中無甚想法,還能和聲細語的說話,那就絕對是自欺欺人了。因而烏鱧此時在路上所想的如何獲得秦旭好感,該怎樣說話才能為山越本部爭取更多的利益的心思早就拋過了九霄雲外,不過好在之前太史慈的「玩笑之語」,也算是提前給烏鱧打過預防針,才沒有令這老蠻王太過失態。冷言道︰「還望使君可憐老夫已近花甲之年,高抬貴手,準老夫將烏梅帶回族中管教,老夫承諾,我山越人日後也絕不會下山一步以亂漢人之治,如何?」
「蠻王言重了。此間多有無悔,眼見也未必為實,且請蠻王暫留府上,待秦某得出空來,必然會給你一個解釋。烏梅姑娘,你我也算朋友一場,秦某也著實感激當日你一言相助破城之功,只是眼下秦某身為一軍主帥,確實有要事在身,還望你能同蠻王明言。」听烏鱧話中的意思,竟是將自己當成了拐.賣少.女的人.販子了?若是放在平日,秦旭也未必沒有閑心同烏鱧說道說道,畢竟烏鱧這番略帶夸張作態,在兩世為人且已在大漢生活了算來已是近四年多的秦某人眼中,只要冷靜下來想想,還真是有太多破綻可循,只是眼下秦旭心中實在沒有心思在這些事情上糾纏,加之對烏梅的觀感著實不錯,也不欲太過讓這年紀輕輕便是一族大祭司,極有個性的少女太沒面子,才沉住性子說道。
「這……」秦旭這般說,倒是令一直冷著臉的烏鱧臉上閃過幾分異色。烏鱧這之前的所言,的確是有借機欲在秦旭面前有所求的想法,但其中也著實有作為一個父親在乍聞此事後的正常反應。烏鱧心里的算盤打的很清楚,秦旭只要但凡稍有些心思,這番說辭便能湊效,至于其他,成了一家人,自然什麼都好說了。不過秦旭此時明顯不在狀態,倒是令烏鱧臉色一黯的同時,眼眸中也不禁閃過幾分怒色,當即在秦旭話說完之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沉著臉也不管一臉不情願的烏梅,徑自轉身就走。
「爹爹……」烏梅也是沒有料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發展,當即竟是頗帶些幽怨的瞪了秦旭一眼,也自跑了出去,只留下看的有些呆了的太史慈並嚴白虎兩人,頗有些惴惴之意。
「秦將軍!」太史慈此時也是一臉的尷尬之色,正欲說些什麼,卻被秦旭揮手止住,道︰「子義不必多言其他,秦某有一要事相托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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