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應了那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袁尚其實挺悲催的。一心想要超過兩位同父異母的哥哥,獲得在袁紹勢力中的話語權,借著許攸的名頭,被秦旭用個漏洞百出的說辭,忽悠著打開了鄴城的南門。
本來若只是如此,被發現後,往大了說也就是個听信妄言之錯,畢竟秦旭等人沒有趁機佔據鄴城,只是搬走了些軍糧,以袁紹和劉氏對袁尚的寵溺,這點事情頂多是訓斥幾句下次注意,根本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
可袁尚卻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或許是為了給化名秦九的秦旭出頭?或者是會錯了秦旭「代傳」的許攸的授意?更或者是因為袁尚少年萌動的心沖昏了頭腦?
總之不管因為什麼,袁尚去了驛館。
張楊對于袁尚來說只不過是他老袁家的一條忠狗,臣子都算不上,被袁紹欺負慘了的張楊仍然能夠托庇于袁紹麾下委曲求全,讓袁尚沒有了絲毫的顧忌。
本以為這次會嘗到一只可口的小羊羔,沒想到面對袁尚的,會是一條母暴龍。
呂玲綺的武力,連眼光奇高無比的陷陣營中人都大為嘆服,畢竟是呂布獨女,寵溺非常,優良的遺傳基因加上將飛將的本事學了三成的呂玲綺,和袁尚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選手。
所以在袁尚心中生出那麼一絲絲齷蹉念頭的時候,就注定了他的悲慘將慘絕人寰。
其實拋開雙方的立場和對袁尚行為的鄙視,作為「同齡人」,秦旭很同情袁尚。正是青春萌動的年紀,生在豪奢的家族,卻偏偏因為為了爭奪繼承人而不得不極力的偽裝自己,可惜……
前些時曰被呂玲綺打過的腦袋現在還隱隱作疼,這丫頭手下一直沒有個輕重的概念。
當夜風中傳來袁尚那銷魂的慘叫的時候,秦旭就已經預見到了袁尚的遭遇。
袁尚听從了秦旭「代傳」的許攸的獻計,派遣隨身邑從展護衛帶著手令去了糧庫,自己無聊之下也不知道哪根倒霉筋催的,突然想起了在進城時馬車窗簾下的驚艷一瞥。
正處于叛逆期的年紀和平曰間母親劉氏為了顧及影響而嚴格的約束,使得袁尚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個大膽的主意。
呂布世之虓虎,女兒估計也漂亮不到哪去,張楊送來堂佷女,沒準就是借著許攸提親的事情送來的誠意。否則怎麼不送個勞什子堂佷堂弟,偏偏送來個這個嬌俏的小美人?
袁尚越想越是覺得有道理,二哥為了和河北大族聯姻,同甄家幼女定親,可那丫頭還不到九歲,許多附庸在甄家的小家族不也是以陪嫁的名義,送上了自家的女兒麼。加上會錯了秦旭善意提醒呂玲綺極受寵溺脾氣不好的話,內心中蠢蠢欲動的袁尚萌生了令他後悔一生的沖動。
所以當袁尚輕車簡從的來到驛館,特意叮囑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要進去,準備背著所有人好好享受一番張太守的「好意」的時候,正巧撞上了剛剛換上甲冑準備同秦旭會和的呂玲綺,袁尚色迷心竅,哪還顧得上想為什麼眼前這個小美人正在系甲,見呂玲綺「衣衫不整」,哪里還忍得住……
四目相對,驚怒非常的呂玲綺,很友好地送毫無防備的袁尚加入了「捂襠派」。
好在孔二愣子黃昏時在城門口見過袁尚,听到慘叫又見袁尚倒在地上,哪還能不明白袁尚的意圖,暴怒之余也心知不好,好說歹說的制止住了呂玲綺打算令袁尚「由道入佛」,提前去參拜如來佛祖的念頭,提了昏迷的袁尚上馬,見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欲趕到南門同秦旭等人會和。
剛剛出了驛館大門就踫上了前來查看情況的呂曠,呂曠怎麼也想不到,在鄴城中也有人敢對袁紹軍中之將不發一言,蒙頭就打,這個未來在老曹麾下被封為列侯的知名人物,襲擊新野的時候只一合就被趙雲給挑了了「大將」,不察之下也步了袁尚的後塵。
疼昏過去的袁尚,在馬匹的顛簸中醒了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和高順說話的秦旭,以及垂涎不已的小美人。
袁尚不是笨蛋,懷疑秦旭等人是來賺城的黑山賊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發現了異樣。
黑山賊號稱百萬,肆虐河北,來去無蹤,但戰力實在不敢恭維,雖然令袁紹十分頭疼,在袁紹心中仍舊是上不得台面的疥癬之疾。盡管黑山賊要襲擊鄴城的消息早就被袁紹探知,但正在和公孫瓚交戰的袁紹一開始並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黑山賊雖然人數眾多,但真正能戰之兵寥寥無幾,所謂攻破鄴城在袁紹看來只以為這是公孫瓚的擾兵之計,直到黑山四處出擊,張燕率主力逼近鄴城,鄴城兵力四散,二兒子袁熙來奔告急時,袁紹才慌了神,鄴城無兵可派,只能傳信許攸到河內搬兵,只求延緩一下黑山賊的步伐,給袁紹留下從容撤退回援鄴城的機會。當然,若是能順道安撫下呂布,收為己用,那也是極好的。
這些袁尚知道一些,但許攸走的匆忙,劉氏又不對他詳說,袁尚只是以為許攸去了河內,一方面是為了促使張楊出兵,一方面是給自己提親,至于中間還有什麼事情,袁尚一無所知。這也就導致了袁尚對化名秦九的秦旭在說出許攸的行蹤和目的後絲毫不疑的原因。
被柔柔弱弱大小姐突然變身女暴龍的呂玲綺傷了薄弱環節,又被丟在馬上這一路顛簸,袁尚再感覺不到中計那就真無藥可救了。
一開始袁尚以為是黑山賊喬裝打扮潛入鄴城,所及即使醒了過來也假裝昏迷,以期尋找機會逃月兌,但听到打傷自己的呂玲綺稱呼騙了自己的秦九為「秦主簿」,抓著自己的大漢稱呼對方首領「高將軍」的時候,袁尚還是忍不住喊出了聲來。
雖然張燕曾經被朝廷拜為平難中郎將,大賊首楊鳳也被封為黑山校尉,但像黑山賊這等類似于賊寇聯盟的散亂軍勢,怎麼會有這麼進退有序的騎兵,還有將軍主簿之類的官職?
「袁三公子醒了啊?」秦旭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因為「生理沖動」而落到這步田地的袁尚,語氣和善的說道。
「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袁尚畢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世家子,平曰里被袁紹和劉氏寵溺,被隨從家將們吹捧慣了,對于形式的認知還不夠,怒聲斥道︰「你這殲賊,妄我這般相信與你,竟然打得這般主意,就不怕我父親的雷霆之怒麼?」
「哎呀!三公子我好害怕……」秦旭假裝被袁尚的話嚇到,哆哆嗦嗦的拿過身邊老許手中短刀,道「本來打算你若是不醒,到城外就把你放掉,既然你已經醒了,為了不讓你那會發雷霆之怒的雷公父親發現,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啊!你敢!我父親可是袁紹!」袁尚的話中帶著顫音道。
「聒噪!」呂玲綺沖抓著袁尚的兵士做了個手勢,「咚」的一聲,頓時清淨。
高順從袁尚和呂玲綺的只言片語中也明白了個大概,皺眉對秦旭道︰「你也太胡鬧,怎麼帶玲兒同來?還妄生枝節的抓了袁紹之子?忒也胡鬧!」
「高叔叔!」呂玲綺見秦旭剛剛戲弄袁尚,狠狠的為她出了一口惡氣,這會又代她受難,也頗覺不好意思,撅著小嘴嬌嗔道︰「你先別說秦旭了,這鄴城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咱們快走吧!」
高順寵溺的看了一眼呂玲綺,無奈道︰「你們兩人還是想想怎麼應對主公和夫人吧。」
「我就說秦旭非要帶我去的!」呂玲綺想也不想的說道,哪還有剛剛那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秦旭無語。
由于動手快,情勢還在掌控之中,並沒有驚動四散在近三十里城牆上的零散守軍和毫無軍紀可言的大族家兵,四散的雜役早已逃的不知蹤影,容得高順麾下兵士在巡邏兵士到來之前從容的來回搬運糧草到城外。
本來看著來回搬運糧草人馬兩疲的軍士,秦旭還擔心怎麼運走這將近三百噸糧草,沒想到出了鄴城城門之後就發現了黑壓壓的一大片馬群。好在高順的陷陣營兵士本就是控馬高手,戰馬又訓練有素,否則這兩千多匹馬還真不知道怎麼被這三百多人控制。
難怪剛剛明明听到地面顫動的聲音,卻只有一半陷陣營的軍士進城。
「這回成將軍估計是要哭了!」呂玲綺完全沒有剛剛誣陷秦旭被事主發現的自覺,笑嘻嘻的說道。
高順在同秦旭分開後,一路馬不停蹄,直奔袁紹在鄴城城外的馬場,本就只剩下馬夫和一小隊士兵駐扎的馬場,怎麼會是高順等人的對手,幾息之間就被高順帶領陷陣營給包了餃子。
感謝袁紹還知道自己同公孫瓚在騎兵方面的差距,沒有傻到用老本去和公孫瓚拼騎兵,更何況袁紹還有專門用來克制公孫瓚騎兵的先登死士,以至于鄴城附近馬場中的最精銳的戰馬沒有被帶走,白白便宜了高順。
看著一匹匹可以算的上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良馬,被當成了馱運軍糧的駑馬,秦旭心情大好,沒心思同呂玲綺這丫頭計較關鍵時刻出賣戰友的事情,笑道︰「不單單是成將軍,這回老袁也會哭了!」
「嗚!」
「嗚!」
「莫走了賊寇!」
「賊寇人少,活捉賊寇者,家主有重賞!」
刺耳的號角警報,突然響徹全城。袁紹軍士和各大家族的家兵嘶嚷雜亂的聲音也隨風而來,听得清清楚楚。
秦旭等人的動作終于還是被發現了,高順進城時,四散奔逃的雜役也不是傻子,躲了很久也沒有發現高順等人前來追殺,眼見小命得保之後,那還不趕緊上報領功。
三四百人馬輪番搬十萬石糧草,最少也要來回五六次,最後一批出城的陷陣營兵士甚至都看到了城中趕來的兵士手中的火把。
「秦旭,你和他們先走,我和高叔叔殿後!」呂玲綺臉上一絲害怕的意思也沒有,反而有種十分興奮的笑意,真不愧是呂老板的愛女,血脈中的好斗因子一脈相承。
「玲兒莫要胡鬧,隨秦主簿快走!」高順拒馬橫刀,說道。
「嗚!」
「嗚!」
正當呂玲綺一臉不情願的看著高順的時候,突然西門方向城外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和號角聲。
「高將軍,呂大小姐,不用爭了,有人來救我們了。」秦旭臉上的緊張盡去,笑嘻嘻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