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漢，我是盡力了。」劉醫生嘆了口搖了搖頭。
「傻巴！傻巴！」王世寶哀聲地叫喊。
「唉！」劉醫生嘆了口氣，安慰王世寶說︰「抱回去吧，我也沒辦法。」
「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救救他吧！我們不能沒有他呀！」
王世寶一邊說，一邊在劉醫生面前跪了下去。
「三大漢，別這樣，我曉得你中年得子，很不容易。」停頓了一會，劉醫生說︰「就是把他送到人民醫院，也沒辦法。」
王世寶哭了，哭得很傷心。
「回去吧。」劉醫生扶起王世寶。
王世寶滿眼含淚，抱著默無聲息的傻巴，拖著沉重的腳步，艱難地向屋外挪動……
王世寶踉踉蹌蹌走出劉醫生家門。大腦一片空白。看著兒子灰白的臉色，真是欲哭無淚。妻子如果知道孩子沒了，不曉得是如何悲傷。想不到我王世寶這樣命苦。上天對我如此殘忍，連一個傻巴兒子都不願給。此時，他真想對著蒼天喊︰「天啊！你太不公平！」為什麼同樣是人，有的人為何那麼好，有錢、有房子、有車子、有孩子。自己也沒有做壞事，沒做虧心事，為何自己這樣命苦。在這茫茫的冰天雪地里，他是那樣孤獨、無助。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現在腦海，他想到死。這樣，一了百了。此時他真覺得人生沒有什麼趣味。兒子沒了，希望也隨即而沒。多少年來，為了糊口，他拼命勞動。後來，娶了老婆，有了兒子，他覺得，生活雖然清苦，但有希望。如今，兒子沒了，希望也沒了，他感到生活失去了目標，活著真沒意思……
他把傻巴抱得更緊了。他仿佛覺得自己與兒子連成一體了。他覺得生與死不過只是睜眼與閉眼之間。過去，他沒老婆、孩子，活到那算到那。今日不知明日事。如今，他有了老婆，孩子，他覺得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擔子。現在，兒子死了，擔子沒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失去了意義。
他覺得做人難，做人吃虧。做人痛苦，唯有死亡，萬事解月兌。
第五章尋死
此時，王世寶萬念俱灰。不知不覺地走到石山腳下池塘邊。周圍靜得叫人害怕。天空中飄灑著稀稀的雪花，王世寶站在池塘邊，他知道，自己只要輕輕一跳，不到一刻鐘，人世間的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這生與死的一剎那，王世寶哭了。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世寶！世寶！你回來了嗎？世寶！世寶！……」
這不是老婆在喊他嗎？
王世寶驀然一驚；自己還有個老婆，一個殘疾的婆娘；一個需要他照顧的女人。她雖然雙腿殘疾，但是他喜歡她，聰慧、善良、美麗。
他真是該死，今天晚上怎麼自己總是想到死呢？兒子沒了，不是還有老婆嗎？如果今天晚上真尋了短見，那麼老婆誰來照顧？王世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世寶！世寶……」
聲音像一道道閃電，一下子掃去了王世寶眼前的死亡之影，他開始清醒了。
「兒子呀！爸爸還有事沒做完，不能陪你了。」王世寶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傻巴輕輕地放在池塘邊的一個土坑中。
天上的雪又下起來了。大把大把的雪團無聲息地往下掉。
王世寶全身是雪回到家里。謝滿妹風丈夫回來，急切地問︰「世寶，兒子呢？」
王世寶痛苦地搖了搖頭，說︰「死了。」
「你瘋了，兒子怎麼會死？」謝滿妹憤怒地瞪著眼楮，呵斥道︰「你把兒子放到那里了？」
「放到山下塘邊的坑坑里。」
「你！你！你要死了。」謝滿妹氣得罵了起來。
「滿妹，你傷心，我也傷心，人死不能復生，有有麼子辦法。」停頓一會，王世寶沉重地說︰「明天，我去把他埋了。」
「你敢！你這個天殺的。」
謝滿妹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站了起來。調到腳低一腳地沖出門外，一邊大聲地哭喊著「傻巴，傻巴，我的崽啊，媽來了。」連滾帶爬，由于坡較陡，一會兒便滾到山底。王世寶見妻子不要命地往山下滾，也急急地跟著往下滾。一起滾到山下。
「我的崽，我的崽！」
謝滿妹從土坑中抱起傻巴，拍干淨了傻巴身上的積雪，傷心地喊道「崽啊，你不要死，不要嚇媽媽啊。」
「我來抱！」王世寶想表現一下。
「你咯個天殺的，想害死崽嗎？」謝滿妹緊緊抱住傻巴，絲毫不給王世寶機會。
謝滿妹緊緊地摟著兒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雖然雙腿每前進一步，膝蓋骨像刀割似的難受。但是，謝滿妹堅持把傻巴抱回屋里。
「快去扯幾把稻草！」謝滿妹命令似地說。
一會兒，王世寶從屋後的草樹上，扯下三把稻草，拿到堂屋里，點燃了起來。
謝滿妹抱著全身冰冷的傻巴，月兌下衣褲，對著草火，對燒著。漸漸，傻巴的身體慢慢地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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