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回過神來的是亞提斯。不管嚴風這一個月以來如何進步,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恢復能力,他還是遠遠不如亞提斯的。亞提斯知道,如果不趕緊開溜,確認這里的戰斗結束,而他們兩個受傷不能反抗的話,城防軍肯定會出動把他們兩個抓進牢房里去。他們一向對游俠好感欠奉。而游俠也是這樣。
亞提斯艱難行走到嚴風身邊的時候,被嚴風的慘狀驚呆了,只見嚴風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沙土和血的混合物,胸口還不住地向外流淌著鮮血,沖刷著傷口周圍的泥水。亞提斯趕緊掏出彈藥袋里放著的一瓶傷藥,直接倒了半瓶子上去。胡亂涂抹開,把他扛在肩上就一歪一扭地向僻靜處走去。
小城雖小,五髒俱全,亞提斯把嚴風背到一排草屋中的一間,扔到一旁,自顧自地生起火來。剛剛點了的菜還沒上,亞提斯大叫晦氣。這個叫嚴風的家伙真的搶了那個阿修羅的女人嗎?看起來確實是這樣,那個阿修羅臉上的神情真切證明了這一點,但如果是真的搶了,為什麼嚴風會那副不知所謂的樣子?難道那個女人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雖然身負重傷,亞提斯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根本沒有理會身上的傷情——當然,從四歲起,直到一年前自己離開赫頓瑪爾,哪一天不是這麼過來的?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些是家里的教師打得,今天這場是跟別人打的。對于自己這副小身板的抗打擊能力和自愈能力,亞提斯還是比較信任的,小時候那些藥水不是白泡的。上下仔細打量嚴風,亞提斯還是沒看出來嚴風有什麼地方是很吸引人的,怎麼可能把那個阿修羅的女人搶走?論實力,那個阿修羅比他們兩個綁在一起還要強,雖然他還有許多底牌沒有露出來,但阿修羅也是,最起碼「四元素劍」就一招,先是大意失去先機,然後又顧忌許多事情沒有出招,否則他們兩個肯定會連骨頭渣子也不剩的。輪相貌,阿修羅身高一米七多,算是中等身材,雖然是個盲人,相貌也算得上是儀表堂堂,只不過配著那個獨眼龍眼罩,平添三分陰鷙之色——想到這里,亞提斯還奇怪著,其他的阿修羅從來都是戴著阿修羅特制的兩只眼楮的眼罩,而不是他這種擋住一個露一個的海盜型眼罩,透著些許古怪之氣——再說嚴風,身高一米七,這其中或許還有水分,那張臉連亞提斯都不如,更別說和人家比了。
而如果說起家世,亞提斯能看出那個阿修羅家教很好,好到他這個三等伯爵的兒子也比不上。貴族氣質,說起來玄乎,但在相同身份相同圈子里人的眼里,卻是一覽無余。「這人的家里至少是個侯爵,見鬼,赫頓瑪爾城里一共才五個侯爵,他們的親兒子干兒子加起來才八個,自己還都見過,哪里冒出來的?」亞提斯對那個阿修羅鬼劍士的出身蠻感興趣,因為如果不是貝爾瑪爾的貴族,那這個來自其他兩國的貴族之後,來貝爾瑪爾又有何目的?見鬼,虛祖在西方,德羅斯帝國在北方,跑到貝爾瑪爾的東南角干嘛?
亞提斯一時間想的出神,直到肚子餓得實在忍受不住,這才放棄一直以來保持的見鬼動作,瞅了瞅一動不動的嚴風,探了探鼻息,還有點氣兒,那就繼續把他丟到那里懶得收拾,自己出去買點干糧。方才之所以當機立斷地逃跑,除了擔心城防軍把他們抓起來之外,更怕反應過來的旅館老板要他們賠償打爛東西的錢。其實,旅館里面大部分打爛的東西都是阿修羅所為,他打那八個家伙的時候還是分著方向一個一個震開的,這樣的結果就是整個旅館的一樓被砸爛了一半的桌椅餐具。而之後和他們兩個交手倒是沒有打爛多少桌椅,卻把人家的一堵牆都撞塌了。阿修羅拍拍溜走了,他們兩個怎麼辦?亞提斯雖然家里有錢,但離開家已經一年了,身上帶著的金幣早就花得七七八八,否則外面這麼自由,他怎麼可能乖乖回家?
「這家伙怎麼還不醒?阿修羅的劍氣雖然厲害,但一沒有附加毒素,一沒有附加元素之力,我都給他用了‘凝玉散’,憑他的身體應該可以蘇醒了啊!」亞提斯雖然沒有照顧嚴風的義務,因為他的緣故還打了一架,受了不輕的傷,畢竟也是自己找的——如果不是靠那麼近,追的那麼緊,純粹的路人一個,怎麼可能被牽扯進來。但這家伙也是自己想拉攏的,更何況他背後可能有一個很強很有背景的師傅。那把斬月,可不像嚴風所想那麼簡單,重一百二十斤的東西單單在他手上只有三四斤靛現,但砍起人來卻又成了一百二十斤,听起來沒有什麼,如果落在煉金術士們耳朵里,這把鐮刀無疑是符文咒印和鑄造師工藝的完美結合。只是一個普通聖職者學徒,怎麼可能擁有這把驚世駭俗的兵器?即便是赫頓瑪爾的幾位大主教和騎士長也沒有這種資格。
亞提斯早就看出來這點,卻一直沒有說出,因為他想著借這個由頭把他的師傅引出來。想著自己這個隱蔽而又十分具有操作性的計劃,亞提斯十分滿意。至于為什麼有這麼強的師傅,這麼好的兵器,嚴風的實力卻這麼差,還得向他學習格斗術,亞提斯表示很無解。他也想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反正早到赫頓瑪爾一天就好過一天。
當然,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怎麼出城。城防軍絕對是將南北兩座城門全都封鎖了,這是毫無疑問的。根據亞提斯這一年的經驗來說,這些城防軍的軍士,不管是哪里的都一樣,最擅長「關門放狗」。游俠們的實力他們心知肚明,雖然受傷,他們可不敢冒險,但譬如封鎖城門,封鎖藥店之類的,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搞定,然後轉頭通傳救助信,調集附近城鎮的軍士一起來圍剿游俠。這就是長久以來,軍士與游俠之間的慣用手段。針對這些「嚴密」的封鎖壓迫手段,游俠們一般會選擇適合自己的單兵突破道路,直盯一點,打穿防線之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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