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方宇的聚力一擊湊效了,班圖的獵鷹被瞬間殺死,殘留的血腥氣稀薄到足以延遲獵鷹們的追捕速度。但危險並沒有立即解除,因為方才的時間已經足以讓獵鷹傳回去第一份信息,身後不遠處的斥候部隊便是明證。詹方宇只是知道他們在三十里外,但具體有多少人,什麼實力,他是不清楚的。
衡帥將詹方宇帶在馬上,飛快追上大部隊。其他人知道詹方宇的本事,也知道他剛才去做了什麼,半是欽服半是嘆息地看了詹方宇一眼,沒有誰多說什麼。在這個逃命的關口,將自身的安危暫時置之度外,詹方宇不愧是他們這支隊伍的老二。衡帥的心里就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從五歲練劍開始,他就被稱為劍術天才,三十年以來他一直被敬仰的眼神包圍。上一回班圖族南侵是十年之前,他的師傅出征,結果再也沒有回來。本來他想在數年之後尋覓到一個比他還要強奠才徒弟,派他出戰大概四十多年後的班圖族南侵,誰想到班圖族竟然這麼快就來了。師傅身隕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在一個月之內瘦到形銷骨立,無父無母的他早就將師傅視為最親近的人。自然而然的,班圖族就成為他最大的仇敵。
然而面對這個仇敵,貝爾瑪爾公國卻連第一擊都沒有接下來,收到班圖族入侵消息的第二天,首都赫頓瑪爾就被團團圍住,刨去開始兩天的耀武揚威,實際上只有第三天的試探性攻擊。就是一個試探,赫頓瑪爾的軍隊便廝殺慘重。無奈之下,負責赫頓瑪爾防御戰的總指揮塞伐留斯將軍臨時委命衡帥帶領一批軍士和武者出逃,為貝爾瑪爾的留下一點火種。
但衡帥不甘心,他十分不甘心,面對班圖族的大軍,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倉惶滌命。而且逃命不到兩天的時間就被班圖族發現,他現在連自己能否跑到阿法利亞都不知道。隊伍中的第二強者詹方宇暫時可以忽略,以他的虛弱為代價,下一波獵鷹找到他們實施追蹤的時間會大大延遲。現在的難題就是解決掉身後的那支部隊。衡帥想了良久,卻還是下不了決心,因為既然知道了身後有敵人,而又跑不過他們,可以采取的針對方案就只有兩個,一是繼續跑,等他們什麼時候追上來再說。這樣的劣勢極大,因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唯一可以遠距離偵測的詹方宇現在也虛弱得昏迷了,很容易造成無力反抗地被人追著打的境地。好處不是沒有,萬一能在他們追上自己之前逃到安全的地方呢?或者偶然有路過的大劍師或者其他強者什麼來著把他們滅了呢?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他們停下來,伏擊身後的追敵。這是轉被動為主動,變坐以待斃為主動出擊。但缺點就是,一旦交戰時間過長,他們很容易被絆住,即便實力強過他們,一時擺月兌不了的話,也會被更加後面的援軍追上,招致覆滅。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經過塞伐留斯將軍和他掉選而出來的,所以對于每個人他都非常珍視。無論選哪一條路,都有可能造成許多弟兄們的傷亡。他雖然不吝自身的安危,但對于身邊的兄弟們,他實在是狠不下這個心。
隊伍中的數百人中,只有一個人看出來衡帥濃濃的心事,他就是衡帥的結拜兄弟,與他並稱「公國雙劍」的連英。比起衡帥那般妖孽奠賦,連英要稍差一些,但他的劍術修煉方向和衡帥不同,所以兩人要打起來的話,他們兩個基本上都是以平手而論。因為劍術的原因,他們兩個惺惺相惜,相交十多年,他們兩個都十分了解對方,連英十分擔心衡帥,也明白他的擔心。想了想,連英還是踢馬到他的身邊,「帥,放寬心,不要擔心了!我也想了想,咱們最好還是以逸待勞,不然傷亡更加慘重。」
衡帥又何嘗想不到這點?只是狠不下心來,听到連英的話,他默默點頭不語,又跑出幾十米之後,衡帥舉起右手,「大家注意,停!」紛紛駐步之後,大家都不是蠢貨,既然早都想到詹方宇先前是為了狙擊上空的獵鷹,也就想到了現在衡帥心中的糾結。衡帥環視一周,看到大家眼中的堅毅,閉上眼楮,悶聲道,「大家準備,阿薩,帶幾個人去附近找一找,看看哪里有藏人的地方。」吩咐了一句,衡帥手底下野外生存經驗最豐富的薩爾沙帶著幾個兄弟去周圍探查,而他在帶著大部隊原地等候。薩爾沙知道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也沒打算真找一個易于伏擊的地方,只是想找一個能夠隱蔽的所在,可以讓他們反客為主,搶先發難。
靜立于原地的衡帥心里始終沒有辦法平靜下來。連英看到心中也很難受,他明白此時衡帥的心情,他也能理解,因為他的師傅也是十年前的那次班圖族南侵戰爭中陣亡的。只不過他的恨意深埋在心底,自制力也強些,而衡帥根本壓抑不住。看著周圍的兄弟們,他不知道兩個小時後還能剩下多少,一天之後呢,兩天之後呢?他不敢再想,又忍不住不想,實在是撓頭。
「老帥,不要這麼擔心了,大不了拼了,猶猶豫豫又豈是咱們兄弟的樣子?如果輸了這仗,就是眾神不保佑我們,丟掉性命也是命運使然,躲是躲不掉的!宰一個不賠,宰兩個保本,三個以上就是純利潤,你覺得我說的對不?」連英的話算是開解了衡帥,他深吸了一口氣,「大不了拼了,我不信咱們公國雙劍連小小一個斥候大隊都收拾不下來!再不濟,咱們讓老麥解封!」「啊?你真的這麼想?你要想清楚,老麥的鬼手好不容易才重新封上的,再說,他是咱們之後……也是,如果沒有了,那還讓他保留什麼?如果真的化作厲鬼,就當是為貝爾瑪爾報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