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說什麼?」嚴風的腦海里慢慢浮現出這個問題。
他看到沈伊伊的眼神,那雙如水般的眸子里流露出的神色,是那麼的難以捉模。本來就沒見過幾個女人,和那見過的幾個女人也沒說過幾次話。和她們,嚴風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說話的心理。但看到此時的沈伊伊,嚴風卻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感情充斥在胸腔——「那是什麼?」嚴風似乎感覺到沈伊伊在對他款款細語,內容卻听不仔細。
這種感情十分陌生,能發現到這種感情的感覺更加陌生。這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這一點嚴風很明確,因為這和先前嚴風看到那個女鬼劍士的感覺不一樣。當然,這也不是敵意,敵意的感覺沒有如此輕柔與溫暖。對,這種感情是輕柔而溫暖的,嚴風從小沒有了母親,根本不知道有母親的感覺會是怎樣。書上說,母親的手是溫暖而溫柔的。「她給了我母親的感覺?」嚴風一皺眉,沒想到這少女竟然會佔自己的這種便宜,但很快他又想到,這兩種感覺如果化為文字,的確頗為相近,但實際上卻是相差甚遠。自己對母親的感情是帶著四份孺慕之情,而沈伊伊傳遞給他的卻沒有。
突然間一個激靈,身後數道灼灼的目光讓嚴風凜然一驚。他意識到自己愣神的時間久了點,那少女不過看了自己一眼,就讓他浮想聯翩而消匿了動作,可想而知,這個女人是多麼容易害人的人!今天不殺她,來日會有多少人為她所害?想到這里,他的手再度握緊,向前一步。
這一步跨出,嚴風和沈伊伊之間可以算是並肩而立了,中間也就是五六公分的距離。沈伊伊的目光幽幽地移開了,嚴風暗地里也終于舒了一口氣。那感覺讓自己手足無措,又有些難堪的錯覺,但沒有了,他也會感覺到一種失落。亞提斯覺得很奇怪,因為他雖然沒有料到嚴風會腦子抽風挺身而出去除魔,但根據他對嚴風的了解,他應該直接一刀砍下去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猶猶豫豫。難道惡魔迷惑了他?那也不對啊,小小一個菜鳥,即便是數量比較少的聖職者,對于性情古怪而凶殘的惡魔,要不就一口吃了,要不直接打飛算了,怎麼可能魅惑他?他根本沒有那個價值啊!「難道說,」頭腦聰明的亞提斯想到了其中最有可能的情況,「難道沈伊伊變弱了,所以連瞬間滅掉嚴風的力量都沒有了嗎?」
不得不說亞提斯真是足夠聰明,但就算他再怎麼聰明,那也畢竟是慢了一步,而就是這慢了一步的時間,嚴風已經橫跨一步,擋在沈伊伊與衡帥一伙人中間,斬月的刀刃卻是對著他們的。這一舉動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就連沈伊伊自己也是輕張檀口,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嚴風不但不動手,反而維護起她。沈伊伊沒有對嚴風使用任何瞳術,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她身上的魔力已經失去了九成還多,剩下的一成只能維持此時的人形,如果再動用更多,失去人形態的同時,她還會失去更多的東西。所以,沈伊伊在放出最後那看似是一刀,其實是一鞭的最後一點力量之後,看到嚴風充滿殺意的走了過來,她其實已經放棄了希望。與其變身成惡魔被人殺死,還不如以人形而亡。
所以她只是用一種認命的眼神看了看嚴風,誰能想到嚴風竟然七拐八拐想到了別的地方,還想什麼魅惑住了他?只是他自己從那雙眼楮里面似乎看到了些許熟悉的痕跡,下意識地就想逃開。那熟悉的痕跡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嚴風一時間想不起來,應該是沒有多久之前,但又像是在記憶的深處。他只記得最近只對那個女鬼劍士印象深刻,但她根本不可能有過這種眼神,當時只是沒有任何表情地看了怪獸們一眼,宰掉它們之後,有些好笑地看了嚴風一眼,就走了,哪里來的這個眼神?但不是她又是誰?
那種記憶似乎不怎麼令人愉快,嚴風下意識地就想逃開。但他逃開了有什麼用?他身後還有七個人,那七個會有什麼動作,他難以預料。所以,嚴風放開心神,放任自己身體的本能,他開始保護沈伊伊。
嚴風的異樣他們都看到了,沈伊伊所表露出的相對異樣的表現他們也看到了,自然,亞提斯想到的東西,他們沒過多久也都想到了。不同于其他人,何敏首先表現出攻擊的狀態,眼楮也有些變紅,要知道柔道家最講究心境平和,只有保持自己的心境平和才能慢慢修煉到「萬事運于掌」的柔道家最高境界。這種發怒的情緒最要不得。但知道何敏情況的衡帥和連英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在十三年前,何敏一家十七口人慘死家中,而她因為拜師學藝所以僥幸逃過一劫。雖然沒有人看到凶手,但根據那十七具尸體的死狀,有人認為是惡魔下的毒手。雖然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平凡的何敏一家會招來久身蹤跡的惡魔下手,也沒有人能真正確切地斷言那的確就是惡魔的「杰作」,但何敏從此就將惡魔視為平生死敵。因為惡魔長相一樣,且永遠不會向人類吐露實情,她一生就是以殺一個惡魔為目標而修煉。只要能殺掉一個惡魔,她做任何事情都甘願。
而看到沈伊伊的第一瞬間,何敏高興之余又是深深的絕望。高興的是數百年來沒有現身過幾次的惡魔就站在她面前,絕望的是這個惡魔的實力太強。惡魔本來就很強,而因為血之詛咒而被感染變異成惡魔的家伙,重新變回人形成為偽裝者,這樣的惡魔更加強大。如果按照人類游俠們的實力分級,一般「營養正常」的偽裝者,實力都在A級以上,遠超劍士中最強的黑袍劍士的A級。本來希望破滅,只希望以後沈伊伊不要月兌離開她視線的何敏,這時候發現虛弱的沈伊伊,那種欣喜之情和躍躍欲試,欲除之而後快的心情就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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