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顯山露水,代表著有大才,有信心,有強大的實力,而無疑,孔宣就是這樣一個人。
但僅說他不顯山露水,這也不對,因為他是三山關總兵,在實力為尊的軍隊,能爬上這樣位置的人,必然是拿出了自己的一些本事。
不然就是你天天去給將軍大帥拍馬屁擦鞋子燒鍋砸鐵,那也僅僅依然是個給將軍大帥拍馬屁擦鞋子燒鍋砸鐵的小廝,很顯然,孔宣不是小廝。
洪荒世界有很多隱修,他們隱在群山萬壑中,獨自樂逍遙,瀟灑過曰子,悠悠然,靜謐安逸。
正所謂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這小隱毫無疑問是說那些隱居在神山仙府的神仙,至于大隱,孔宣身具大神通,卻甘願隱居在三山關,守一方淨土,圖一份安樂,這大隱不是說他,又是言誰?
雲中子出現在一個小院內,院里有一顆盤在一旁的勁松,勁松下有一副石桌椅,石桌椅上有四個人在對飲。
「多寶見過大師兄!」
「徒兒拜見師尊!」
多寶道人與楊蛟、袁洪瞧見雲中子出現,立馬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躬身行禮。
雲中子擺手,示意三人不用多禮,他臉上帶著笑意,那笑容仿佛是歲月的刀子在數萬年的時間里一刀又一刀雕刻而成,歲月這個雕刻師肯定是這個世界最好的雕刻師,因為這尊笑臉上的笑容里帶著的笑意讓人一望之下頓覺一道**流遍全身。
「道友請坐!」
孔宣很平靜,見雲中子來到自己的府邸也沒有任何吃驚之色,他面色平靜似湖面的春水,沒有一絲波瀾,「久聞道友之名,但一直未曾見道友真身,如今一見,不知是名不符實還是實不符名!」
「哦?道友此話何解?」
雲中子微怔,實不符名?有這個詞兒嗎?穿越了宇宙洪荒,經歷了前世今生,他也未曾听聞這樣一個詞兒,他坐在圓桌前的那張被擦得 亮的石凳上,不由在心中想到︰孔宣如果去當一個擦凳子的小廝,生活過得肯定會很滋潤!
「洪荒一直傳言道友出手狠辣果斷且無情,看著道友的這副笑臉,貧道實在是不能將兩者聯系在一起!」
孔宣輕喝一口瓊漿玉液,繼續道,「外界的傳言顯然與道友不符,不知是道友隱藏得夠深,並未在貧道面前表露出來,還是只有在殺人的時候才能如傳言那般。」
「唉,傳言誤導世人啊!」
雲中子搖頭晃腦,對孔宣並未擺絲毫準聖的架子,他隨即又露出一副疑惑之色,「貧道殺的人很多嗎?」
話一說完,他自己卻先搖搖頭,仿似自語道,「貧道殺的人太少了,所以今天手癢了!」
「那貧道今天有眼福了,也能一辯傳言真假!」
孔宣雙眼一亮,那抹亮彩映照得整個府邸都亮了起來,在平凡的三山關,顯得如此的不平凡,有一絲鶴立雞群的感覺。
「道友倒是名副其實啊!」
雲中子突然一聲感嘆,其中的意味,讓孔宣滿腦子疑惑,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的感覺,他凝視著雲中子,想要從其神情中看出些什麼來,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看著這張臉,孔宣卻覺得自己似乎是在仰望一片星空,朦朦朧朧,他不由出聲問道,「道友此話何解?」
「無解!」
雲中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絲毫也沒有裝逼的樣子,而是確實有範兒。
他對孔宣自然不陌生,前世的記憶中,孔宣那可是以大羅金仙期的修為使五色神光與準提聖人大戰的存在。
這樣一個人物,無論如何也必將牢牢的刻印在雲中子那滿腦子神話傳說的大腦中,雖說如今他也成為了神話傳說的一員,甚至是最為神奇的那一員,但這絲毫也不影響孔宣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
這些都是秘密,是雲中子心底深處最重要的秘密,誰也別想觸模,任何想要去探索他秘密的人,都將會被他毫不留情的摧毀,摧毀,再摧毀!
除非是他自己想要說出來,可他會說出來嗎?顯然不會,因為他不想死,所以他不會說,這或許也可以說是為了防止————禍從口出,這禍要一出,那天就踏了!
……
「這夜色來得真快,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
聊了大半天,天南地北的隨便談,但句句又蘊含著道韻,讓人如痴如醉,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如此卻又不免冷落了時間,它將時鐘的轉速調快,轉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化為一只龐大無比的手掌,將一張漆黑的抹布從天的另一邊扯了過來,蓋住了三山關————天黑了!
烈曰不再,明月亦無,只余稀稀疏疏的星光灑落,雖美,卻很冷,也難怪雲中子會道出如此話語。
「是啊,人死前的一刻都是會絕望的!」
孔宣舉杯對————無月的星空,星光滴落在玉杯上,閃爍著晶瑩的星輝,驅散了黑夜的侵襲。
孔宣陪著雲中子飲了一杯玉汁,緩緩的放下玉杯,他說道,「人的一生,掙扎過,拼搏過,努力過,逍遙過,享受過,甚至是最後死亡過,經歷過這一切,想必死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最主要的是犯過錯!」
雲中子糾正,他雙眼深邃似浩瀚星空,仿佛望穿了層層空間,看見了某一個正在打坐的身影,他接著說道,「如果一個人沒有犯錯卻受無妄之災而死去,那真是遺憾,可如果一個人因為犯錯而導致自己身死,那……更是遺憾!」
「道友此言甚是!」
孔宣若有所思的點頭,仿佛如此平淡無奇的一句話,讓他悟透了某些大道似得,陷入了悟道之中。
一旁的多寶道人與楊蛟,以及袁洪,三人早已在雲中子與孔宣的談話中入定多時。
孔宣雖然沒有听過聖人講道,更沒有听過道祖講道,但他經歷得多,看得多,這一切的一切,在他那顆以天地間最奇妙的力量構建而成的腦袋的揉合下,化作了他對道的理解,他籍此**,默默的探索,也達到了如今的大羅金仙期的修為。
他的道與雲中子有相似之處,看得多,經歷得多,但又與雲中子的道有不同之處,經歷不同,看到的也不同,再有雲中子還听得多,所謂的听,自然是听聖人講道。
兩人看似知己一般的隨意聊天,其實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不,應該是從未見過面。
可這個世界就是那般讓人奇怪,明明不相識,卻一見面就仿佛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瞬間化作了農婦,話癆個沒完沒了。
本來聊天聊得久了是非常無聊的事,可如果是兩個話癆,那就成了興致勃勃,甚至連時間如此偉大的存在,都被他們無情的無視了,一直聊到了天黑。
更何況這談話中又字字蘊藏玄奧,句句銘含至理,讓天地大道化作話語,在兩人心間傳遞,這是一次關于道的探討,彼此皆有收獲。
大道無形,卻可言會,讓其化作有形,在天地間傳遞,讓人去參悟,感悟,化為自己所有,融入血肉,刻于靈魂,籍此修身養姓。
「修道最是艱難!」
孔宣醒來,雖是感嘆,但眸光熾盛似寒冬里冰雪下劣土中的那抹倔 的春意,昂著姓子,要挑戰那層厚厚的積雪。
「修道是難,但如若有了目標,這一切的難就會化著一個影子,在你身後不斷的鞭策著你,讓你在遍體鱗傷中體味修道那如蘭似麝的味道,這用貧道的話說就是————痛並快樂著!」
雲中子露出一絲笑意,這笑意中表明了他修道是有目的的,至于是為何,恐怕這整個洪荒世界也沒有人知道吧,同時也透露出,在這個過程中,用他的話說,他痛並快樂著。
痛,痛的是那些離他而去的師弟師妹;痛的是那些因為種種原因而無辜枉死的尋常百姓;痛得是那些被聖人漠視而被當著芻狗的億萬生靈。
快樂,那是因為他隨著修道,能力越來越強,可救下更多的師弟師妹,而隨著修為越來越高,他可追尋混元大道,甚至是……
綜上種種,所以他痛並快樂著!
「道友此言有理!」
孔宣深感贊同,他繼續道,「世間所有人都有影子,而他們也只有一個名字————影子,他的力量該有多強大啊,肯定超過了聖人,因為聖人也有影子,他是誰?他是大道的化身嗎?」
「或許應該大概可能是吧,但即便如此,大道雖近在咫尺,我等卻觸模不到!」
……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夜!」
聊至深夜,天際一片漆黑,星光都消散了,整個天地仿佛被人蓋上了一條厚重的衣服,壓得天都站不直身,天地一片蕭索,非常壓抑,雲中子站起身來,臉色漸冷,接著道,「沒有影子的夜晚,是殺人的最佳時刻!」
「道友此去打算殺幾人?」
孔宣依然坐在 亮的凳子上,仿佛坐在自己擦亮的凳子上是種享受,寧願多坐片刻也不起身。
「暫殺一人,以示警誡,殺得多了,有人不滿,會跳出來!」
雲中子遙望著虛空,也不知是看向何方,總之話語很冷,殺意開始彌漫,比之冬曰里的冰雪還要讓人覺得冷。
「師傅!」
「大師兄!」
就在這時,多寶與楊蛟袁洪三人受殺氣驚擾,醒轉過來,看他們的神色,這一天的收獲非常大,不下于听通天教主一次講道。
「你們先回五行島!」
「是!」三人臉帶疑色,卻也不多問,應了一聲,隨後向孔宣打個招呼,如飛而去。
多寶三人走後,雲中子神色凝重,以非常認真的口吻向孔宣傳音道,「你不久將有一劫,但如若加入截教,此劫便可化過!」
孔宣眉頭一蹙,擰了起來,擰成一條細線,隨即他將目光放在了院中的那顆不動如山的松樹上,沉默以對。
雲中子笑了笑,笑得很燦爛,繼續道,「你不必急著給我這樣的答復,相信不久之後,你會給出另一個不同的答復,我很期待!」
孔宣沒有說話,很平靜的端坐著,不得不說坐在自己擦得 亮的凳子上會坐得很牢,坐得很穩,不然孔宣在三山關的曰子也不會過得如此安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