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琿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躡手躡腳邁進,雙手之中已經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魁剎,雙 深諳的光芒乍現,冒著冷冷的煞氣,安靜握在他的掌心。
雷琿漸漸靠近了那發出聲響的地方,半人高的雜草中似有異動,雷琿如雷霆般出手,魁剎高舉就要對著那草間不知名的人砸下,然而卻在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後硬生生地停住了,詫異的目光緊緊盯著那草叢間一張慌張無助的面容︰「是你?」
此刻坐在那枯草堆間的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剛和天地七英等人分開不久的岳素夙!
岳素夙狼狽地坐在那里,衣衫有些凌亂但是還算工整,可見沒有遇到什麼侵犯本身的事情,不過……雷琿順著她有些惶恐的目光看去,卻見她雪白的左腳腳腕露在衣裙之外,接觸到他的目光時立刻反射性地往回縮。
但是雷琿還是眼尖得看到了她雪白腳腕處的兩個異樣的紅斑,而且隱隱有些發黑發紫的跡象。
看來,她被這附近的毒蛇襲擊了。
雷琿的眼角一瞥,正巧看見一條通體花斑的細長小蛇緩慢游離。
雷琿收起魁剎,犀利的眼神掃視到了岳素夙無助的目光,眼見著那雪白的腳腕處青黑的區域擴大,雷琿知道解毒一刻都不能等待了,想到岳素夙平時為人也比較低調,不仗著自己的父親的聲望為非作歹,也算是他平日里看的比較順眼的女子,就算沒有交情,在這件事情上幫一個小忙還是可以的,畢竟……這里也是嵩山地盤。
「別緊張。」雷琿低低地吐出幾個字,放好魁剎之後迅速走來蹲在岳素夙的身邊,不顧她錯愕的目光,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抓住岳素夙的皓白腳腕,感覺到她想要縮回的力氣,他沒好氣地低吼,「不想死就別動!」
岳素夙被他的舉動嚇得一呆,真的就沒再動一下。
雷琿抓緊這個時機,無視岳素夙因為疼而發出的低呼,用力掐緊腳腕周邊的皮膚肌肉,防止有毒血液繼續流竄擴散,接著輕輕抬起她的腳腕,低下頭,炙熱的唇貼上她有些冰涼的肌膚,用力一吸,將毒血吸出,頭一側,吐出一口黑血。
岳素夙怔然坐于地,呆呆的看著雷琿一口一口幫著自己吸出毒血,忽然覺得天地之外的聲音已經听不見了,她的眼中也只有面前這一人,只有他彎下的身子在幫她吸毒血……心髒,突然加快了跳動速度。
雷琿如此往返好幾次,看到那微微滲出的血絲由黑轉為紫最後再轉為鮮紅的血液,這才停了手,吐了吐自己口中的毒血,他從懷里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遞給岳素夙︰「吃下去。」
「這是……」岳素夙拿起那個黑色的藥丸,有些疑惑的看著雷琿。
「想活命就吃。」雷琿冷冷看了她一眼,陰桀的眸子掃向岳素夙,驚得岳素夙一個激靈,再度看了看雷琿,這才慢慢得將拿藥丸放在嘴里吞了下去。
岳素夙吞下了藥丸後,一直以來溫婉的樣子再度重現,柔柔地看著雷琿,她輕聲道︰「謝謝你。」
「不用了,只不過因為你是岳盟主之女,又是在嵩山底下出的事情……所以我才出手。」雷琿面無表情地回答,「否則,爺才懶得管你。」
岳素夙被他說話的與眾不同的形式再次震驚,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刻,她再度露出一個淺笑︰「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別人都說嵩山雷琿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年輕俠士,如今看來,這說法還是有些出入的。」
雷琿冷冷一勾嘴角,鷹一般的眸子盯住岳素夙︰「別自以為是認為你了解爺,這次救你也只是偶然罷了。爺只是想為正道人士積點德,免得最後死的比邪教惡人還要慘。」
岳素夙沒有太明白他的話,思索了半天沒有得出結論,索性也就不想了。
她伸出手撐在地上準備站起身子,但是腳腕處的麻木虛力讓她完全月兌力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站起來,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子,搖搖欲墜就要往下摔……
好在雷琿手快,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這才讓她勉強站住腳。
岳素夙感受到他隔著衣料傳遞過來的溫熱,心間也一熱,臉上忽然有些燙,她羞赧地抬起臉來望向雷琿那張並不和善的面容,低聲說道︰「這次你救了我,我要報答你……若是需要我的幫忙,你定要……」
「不必了,爺不需要你的幫忙。」雷琿的那張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你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能幫我什麼,見她站穩身子,手也撤下,「既然已經沒什麼大事,你快些走吧。」
雷琿開始下逐客令。
岳素夙的面色一僵,瞬時有些慘白。
雷琿雖然幫助岳素夙解了毒,但是……岳素夙畢竟一個未出嫁的女子,雷琿倒是不介意地伸手模了她的腳腕,甚至還……現在他的樣子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急著撇清關系,那她的清白算是怎麼回事?
岳素夙的心口堵堵的,十分不好受,但是她又不是那種開放大度的女子,不能輕易地揭過此事,卻也無法直白開口問雷琿,兩面為難,不知怎麼辦。
「還不走?」雷琿挑起眉毛看著還站在原地的岳素夙,有些不開心道。
岳素夙正揣度著怎麼讓雷琿帶上自己走,感受到被毒蛇咬到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她計上心來,對著雷琿溫和道︰「素夙也想快些回山莊報平安,但是此刻毒蛇傷口並未痊愈,若是一人行動,只怕……」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著爺咯?」雷琿喜歡直來直往,岳素夙肚子里的那些小九九他自然也是清楚的,現在岳素夙這麼拐彎抹角地說,在他的心里那形象就有些大打折扣了。
岳素夙被挑明心意,女兒家的羞赧自然顯露在臉上,不過那的確是她的權宜之計,想要先跟著雷琿,于是就立刻解釋道︰「我……我不會給你添什麼麻煩的,等到我的傷差不多了,就離開……」
雷琿眼神若有似無上下打量岳素夙一眼,鼻間哼出一聲冷哼︰「隨便你!」
岳素夙得到了雷琿的準許自然是歡喜的,她一個激動想要走到雷琿的面前,然而忘記了腳腕上還有傷口的後果就是一個不穩就要摔倒。
雷琿冷眼看著她要摔下去,最終還是在她要倒地的那一刻伸出了手扶住了她的身子,不耐煩地丟下一句︰「麻煩。傷口沒好之前,少給爺得意忘形!傷好了立刻滾蛋,爺不喜歡樂善好施。」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短暫接觸,岳素夙多少也知曉了雷琿的性子,不在意他的話,她依靠著雷琿的手臂,亦步亦趨跟著雷琿開始朝著前方走去。
連日的趕路終于也要接近尾聲,離泠溪宮越來越近了,冉傾城和冉傾心她們在到達泠溪宮的前一日,在泠溪宮邊緣的一個城市暫時住下了,第二日,也是要和司寇維、宇文羿分開的時候了。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的離別帶給冉傾城和冉傾心一種不太常有的不愉之感。
用完餐後,冉傾城和冉傾心兩個人就回了房間閉門不出,司寇維和宇文羿想說上一兩句卻也找不到機會,于是也一起回了房。
因為這城中的人流量還算比較大,因此在冉傾城她們入住的時候,基本已經客滿,只剩下兩間房,于是也就只能兩個兩個擠在一個房間了。
關上門後,冉傾城和冉傾心兩人相顧無言,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要說什麼,但是看到了對方同樣想要開口的神色,立刻閉上嘴巴,結果什麼話都沒說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時辰。
「傾心……」最終還是冉傾城最先開口,她坐在床邊,一身紅衣一如既往妖艷,對應著冉傾心的純白無暇,兩人就像是畫中仙女一樣絕世無雙,「又要回去了……不知道姑姑怎麼樣了,我們此次出行好像什麼辦法都沒找到。」
冉傾心听得冉傾城喚她,站在窗邊的身子微微側身,抬起臉來看向冉傾城,看到了她眼底的糾結,稍稍沉吟,她的眼底也是一片迷離之色︰「我也不曉得……此行我們似乎經歷了很多,也好像,陷入更深。」
冉傾城回想起當日遇到西山慈母方瓷所了解的,以及靳陌軒的那些事情,總覺得似乎對于她們來說,那十幾年前的事情更加撲朔迷離,而且,經歷迷域的事情,心中的情感斬斷一絲,可是……是否在滋生另外的一段?
「不過傾心,還好我們在那些幻覺中走出,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忘記寂塵風的那一段事情吧,畢竟……」冉傾城頓了頓,忽然舒心,「總是錯的。」
冉傾心定定望著自己的姐妹,豁然心里也是一場開朗︰「是啊,總是錯的。好在,我們放手不晚,希望自此我們不再遇上這樣的事情……有什麼比得上我們之間的姐妹之情?再也不被其他的事情干涉了。」
「嗯。」冉傾城輕輕頷首,不自覺又想到之前姐妹兩人居然會為了寂塵風產生那麼一瞬的嫌隙,想想心里就覺得不太舒服,此刻又對著冉傾心,更加不知所措,心里毛躁躁的一團,只想吹吹風冷靜一下,于是刷地站起身子,沖著對窗望月的冉傾心說道,「傾心,我覺得有些熱,出去吹吹風,順道賞賞月,這在外的日子就只有一日了,也不知何時可以再出去,所以……」
像是知曉冉傾城的心事,冉傾心淡淡一笑︰「嗯,去吧。別太晚回來,我們明日一早還要起程回泠溪。」
冉傾城點首示意自己知道了,風一般一卷,人已經出了房門。
徒留冉傾心一人還在房內,無聲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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