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傾城眼神冰涼,不置可否︰「此刻我和你的關系,可還算不上普通祖孫,跟你上山……哼,怎知你是否有陰謀?你既然承認之前是反對我母親和李河在一起的,那麼必然對于這樣的一個女子恨之入骨。我和我母親容貌九分相似,而且還是母親的血脈,對于我……是否也想除之而後快?」
「你被荼毒至深,我也不再和你爭這些……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不勉強你。這次下山我也不打算再去傾心那里了。選擇到你這里來,就是想著你的鬼心思應該比傾心多,自然容易想通。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番苦心,你好好想想吧。」
李燕青說完,也沒有再多逗留,轉身就帶著自己的弟子們走了出去。
冉傾城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目視著李燕青離去的背影,忽的發現這個滿頭華發的老者其實身形並不高大,反而顯得有些佝僂,雖身邊陪伴著很多的年輕弟子,但是卻背影蕭索,直直戳中人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冉傾城晃了晃神,暗暗罵了自己一句「荒謬」,為了李燕青的幾句話,心里沉澱了十幾年的信仰居然要被推翻麼?不對……她最好還是找個時間去和傾心先商量一下,實在不行……就去問問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姑姑她們,總有人是知道當初是什麼情況的。
李燕青自身來了這里,但是他絕對不會放棄一絲一毫的機會,哪怕是只有零點零一的可能性,于是他就同一時刻派遣了身邊最為沉著的一個師弟去見冉傾心,畢竟他師弟也是看著李河長大的,他也願意幫這個忙。
冉傾心在第一眼看到青山來人的時候,就一反常態,完全沒了平日里淡然冷靜的模樣,先是叫沈夢桓帶了一票人沖出去跟人干了一架,在雷琿的干預下,這才停下來。
「干嘛干嘛啊這是?一大早的就不消停!」還在迷迷糊糊睡覺的雷琿被外頭嘈雜的聲音實在是惹得沒法子了,爬起來隨意穿上了衣服沖出來,就看見眼前打得一片混亂。
「全給爺停下來!」雷琿一聲怒喝,場地中還在混戰的人們全部停了手上的動作,錯愕地看著他。
李燕青的師弟,也就是青山派的長老——溫稽疏一見雷琿,立刻就讓自家的弟子們收了武器,然後看著雷琿,想要和雷琿解釋清楚︰「是嵩山的雷琿啊!我是青山派長老溫稽疏……此番下山時奉了掌門之命來找江南船塢塢主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來叫人通報里面就直接殺出來了……」
「誰下令的啊?怎麼比爺還暴力,不讓人把話講完就打啊?」雷琿被鬧得起床本來就有起床氣,再加上平日里脾氣就暴躁,現在一看這不對盤的事情,立刻就嚷嚷上了。
「是我讓他們動手的。」冉傾心人未到聲先到,帶著賀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女人……你干嘛大早上的不消停?是不是昨晚熬夜了啊?」雷琿對誰都可以生氣發火,但是對著冉傾心,他的火氣就莫名其妙發不出來,原本準備好的一連串罵詞全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支支吾吾的話也不敢說重了。
嚴格說起來,十七八年前的事情,雷琿還真不是特別清楚。當初自己只有三四歲不說,還一直被師父關在山上除了練功就是練功,等到有時間可以下山了,早就已經是另一番光景了。所以冉傾心和青山的恩怨,雷琿想不清楚,思來想去也就只有當初青山派攻打泠溪宮的時候說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了。
「這是我和青山的事情,你別插嘴。」冉傾心不同以往的表情和行為直接駁回了雷琿,讓他也察覺到了那些異樣。
雷琿吃了一個閉門羹,本來是要跳起來的,但是後來發現冉傾心的臉色看上去一點都不好,也就識相地閉上嘴巴,沒說話。
「冉傾心,你這是何必呢?此次青山來並非是來掐架的,而是有話要說。」溫稽疏趁此機會抓緊時間說明來意。
「哦?是麼?可是,我沒有話和你們說。要是再不離開……你們只怕是走不了了。」冉傾心的眼底飛逝而過濃烈殺氣,透著一股狠勁。
溫稽疏不願意和冉傾心有正面的沖突,剛才莫名其妙地一架已經讓雙方都掛了彩,看冉傾心那隱藏的殺意,莫非此次要無功而返?
「掌門只是要來討一句話,誠邀江南船塢塢主前往青山一敘,你可願?」
「看來今日讓你們全部魂斷于此才是最好的選擇!」冉傾心的眼楮一眯,素手輕輕一甩,魄綾已經在手。
雷琿一見這個情況不妙,冉傾心似乎有些失控的趨勢,立即出手攔住她︰「女人,你到底是怎麼了?」
冉傾心的面色很嚇人,她瞪著雷琿,寒聲道︰「雷琿,你松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
「你……」雷琿被她凶狠的目光震驚道,一時之間手上的力道就松了。
「好吧,我看你是沒有和平坐下來談判的意思了。」溫稽疏是不怕冉傾心的。當然不怕了……在怎麼說,冉傾心此刻也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在他的面前完全不夠看。但是他還是不願意輕易跟她動手,畢竟是李河的骨血,「在你沒有冷靜下來的時候,我還是先避免和你見面吧!青山不會就此放棄的,最好希望你和你的姐妹好好商量一下,畢竟事情還是水落石出的好。」
說完,也不等冉傾心說什麼話了,直接帶著青山弟子們先走了。他知道自己留下來也只是惹冉傾心發火,那還是先走了再說,來日方長。
「雷琿,走開!」冉傾心眼看著溫稽疏莫名其妙地帶人來又莫名其妙地帶人走,心里不爽到了極點,「現在江南船塢成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拜你所賜。」
雷琿一臉無辜,松開攔住冉傾心的手,莫名其妙︰「怎麼就怪爺了?你自己莫名其妙殺氣也爺還重,整個變了一個人似的,嚇人!」
「嚇你?我嚇得到你?你平時動不動就惹事,怎麼,現在學會攔我了?」冉傾心淡漠的視線掃視著雷琿的面容,嗤笑,「閑得慌?」
「你吃**了麼?爺平時是爺平時,你平時也不是這樣的啊?」雷琿眨了眨眼楮,憋著一句話還是沒有說出來……自己的確是平日里喜歡鬧事煞氣也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看見她被這種殺氣包圍展露出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
冉傾心冷眼一橫︰「那又關你什麼事情?雷琿,別以為我暫時留你下來你就有特殊的權利來管我了。」
冉傾心收回手,推開圍在自己身邊的雷琿和賀西,往里走去。
「女人!你等等,你什麼意思啊?現在要把爺踹開麼?你給爺把話說清楚!」雷琿嘰嘰喳喳跟在冉傾心的身後,一遍又一遍地詢問,「那青山的人到底是要干什麼啊?你和青山之間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
「是,我和青山之間的確是有恩怨。但是這跟你沒關系!」冉傾心忍無可忍,在雷琿的面前,一貫的冷漠淡定全部蕩然無存,「你不要再問了。否則別怪我與你翻臉!」
就像是冉傾心下的最後通牒,雷琿知道在冉傾心這邊可能是問不出什麼了,反而可能引起冉傾心的疏遠和厭惡,如此一想,只覺得自己不合算。雷琿只好就此作罷,但是內心里早就已經想清楚了,勢必要查清楚之前的這一段並不清明的恩怨。
打定這個主意之後,雷琿也不執意纏著冉傾心要問個究竟了。冉傾心雖然不知道雷琿又要搞什麼ど蛾子,但是對于她來說,雷琿不在意那些她不願意提起的事情,還是她的榮幸了呢,所以也不在意這些了,沒有理睬雷琿。
青山派的人離開之後,鳳凰宗和江南船塢就陷入了一段沉寂之中。
只不過那舒爽的日子還沒過幾天,泠溪宮的人就來了。
冉縻瑟突然派遣沉魚和落雁分別前往鳳凰宗和江南船塢,去傳達自己的命令,將冉傾城和冉傾心帶回泠溪宮。
冉傾城和冉傾心見到沉魚和落雁的時候也沒多說什麼,知道自己出來的久了,也是時候回去一趟了。于是將手邊的事情完全托給了沈夢莊和沈夢桓,讓他們試著打理,並且讓孟鷹和賀西在旁邊輔佐著他們,而冉傾城則跟著沉魚出發了,冉傾心跟隨落雁上路。冉傾心跟著落雁離開,雷琿自然沒有辦法再黏上去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雷琿忽然也很爽快地提出要離開,冉傾心也沒有留他,隨便得他離開了。
一路上,冉傾城朝著沉魚詢問了不少的泠溪宮的情況,沉魚全都一一回答了。
「這麼說來,姑姑的修為又上升了一層?」冉傾城的語氣有點興奮,冉縻瑟的修煉有成就像是她自己有成一樣,驀地,動作表情一頓,她忽然就想起來了前幾天李燕青的那番話,像是牛皮糖一樣瞬間黏住了自己的身心,做別的事情也開始不對勁了。
心里左右搖擺了半天,最終,在鳳凰宗準備好的馬車上冉傾城還是決定開口先在沉魚這里探探口風︰「沉魚姑……」
「傾城,你先听我說。」沉魚突然出聲打斷了冉傾城的問話,表情顯得嚴肅,但是還有一番掙扎,似乎是還不確定到底要不要告訴她,感受到冉傾城亮晶晶毫無心眼的眼神,沉魚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是關于司空遙的。你想听嗎?」
冉傾城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扯上司空遙,眨眨眼順勢問下去︰「司空遙?跟他有什麼關系?」
「前一陣子宮主剛出關的時候,鬼魔宗宗主來過。」沉魚自然省略過了邪魍向冉縻瑟說的那些感情問題,專挑了司空遙的事情講,「據我所知的消息是……司空遙在那日正邪大戰的時候受了很重的傷,似乎到現在依舊是重傷未愈的樣子……」
冉傾城按耐不住霍然起身︰「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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