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曾經在張陶宣的嘴里出現過的那個詹師叔,也就是青山派的長老之一的詹世頡在看到這些弟子灰溜溜地回來,還抱著一具尸體,而那尸體就是青山的本門弟子,本來就脾氣陰狠暴躁的詹世頡更是暴跳如雷,直嚷嚷著要直接滅盡江南船塢,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抓起來一頓毒打,好好地從她的嘴里挖出來她到底是憑借著什麼才可以這麼狂!
好在張陶宣頭腦清楚,努力地勸住了這個性格一直陰晴不定、偶爾陰狠暴戾的長老詹世頡,認為此刻並不是急于滅了這江南船塢,很顯然,江南船塢這里埋藏的一些秘密並非那麼容易就可以挖掘得出來的,那美貌的少女武功如此之深,她背後的人自然不會簡單到哪里去……現在青山的目標是在武林敗類之上,這江南船塢雖然有些可疑,但是還沒到達那種程度,此次李燕青的派遣也只是一種試探,試探出一定的結果了就回去稟告吧,省得再弄得自己人受傷。更何況,是他們動手在前,殺了人家的人。
青山派弟子就這樣慢慢地撤走了,冉傾城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不斷。
青山派所在,青山之巔。
李燕青,青山派第十七代掌門,雖然面容看上去不過五十多,但是他的頭發以及長須都已經是花白的顏色了。據說是因為十幾年前獨子李河身亡而一夜發白盡,心里憔悴,整個人看上去就虛老了很多,眉眼間和李河是相似的,但是卻是蒼老很多,額間眼角皺紋布滿,不過人倒是還精神著,面容也很爭氣,一頭雪發倒是凸顯了一絲的仙風道骨。
「齊韻丫頭?」李燕青听聞消息,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張陶宣,已經躺在地上唇色蒼白的齊韻,面色暗沉,「這是江南船塢的人下的手?」
「沒錯。」張陶宣的目光有些虛,低著頭應聲道。
「江南船塢的人簡直是欺人太甚!怎麼?青山弟子只在周圍探查還礙著他們了嗎?莫非是現在泠溪宮的勢力變大之後,就不將我青山放在眼里?」李燕青氣得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立刻沖下山去找到那個囂張了少女好好教育一番,有些心疼地看著齊韻冰冷的身子,他的眼底閃過的是憐惜的情感。
張陶宣望著氣得有些臉頰紅紅的李燕青,支支吾吾︰「其實……師父。是我們青山派在探查的時候殺了江南船塢的五個幫眾。」
「你說什麼?陶宣!我當初是怎麼說的?我青山不是泠溪宮那幫心狠手辣的女人,怎麼可以隨意就殺人?」李燕青被這臨門一腳反踹回來,驚得更加增加了火氣,「你平時沒講為師的話放在心里嗎?」
張陶宣有苦說不出,此刻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其實,是我們青山在江南船塢附近屢次遭到船塢幫眾的辱罵嘲諷,詹師叔脾氣上來了,于是……」
「我就知道是他。這次就不該讓他下山!脾氣喜怒無常,容易暴躁,從以前就是這樣,河兒小時候……」李燕青的話突然一哽,一絲哀傷浮現眼底,像是刻意要去回避,他壓抑下自己翻騰的心緒,逐漸恢復平靜,「不管如何,青山也不能就這樣白白地死了一個弟子,只是眼下岳嶺峰召集我們商量關于煙雨谷的事宜,沒空理會那江南船塢。明日我要出發前往武林盟主處,江南船塢那里派人暗中盯著,但是切不可發生沖突,知道了麼?」
「是,師父。」
九月十五日,冉傾心和沈夢桓到達了岳嶺峰的岳氏山莊所在的阜城。
說來也巧,很多的武林人士都已經到達了這座城市,似乎聚會正好就在這一日展開,而冉傾心和沈夢桓緊趕慢趕正巧這一日清晨進了城門,這可真是所謂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略略準備了一下,冉傾心開始想著混到正道之中去了。
被邀請到參與正事的大多都是名門正派,但是也不缺小門小派會混在里面要求一起進去參與參議,這就是冉傾心的突破口了。
冉傾心帶上一張最為縴薄的面具,可以大致地改變臉型,而且不至于很厚實地貼在臉上顯得明顯虛假,而沈夢桓,原本不需要任何裝飾,因為根本沒有什麼人認識他,但是除了雷琿。不知道這次雷琿是不是會來參加,所以冉傾心為了求穩便,還是幫沈夢桓做了一些整改……呃,由于自己所準備的面具皆是女子的面具,因此……沈夢桓不負眾望地被打扮成了一個年輕可愛的少女。好在冉傾心手法純屬,沈夢桓本身也是長得頗為清秀,所以看上去倒也沒什麼別扭的,再加上分飾的面具,就像是瞬間成了另一個人。
當兩人出現在一個名為海水莊的小派莊主面前時,那莊主盯著眼前的兩個女子眼楮都直了。倒不是說冉傾心和沈夢桓易容之後有多麼好看,相反,冉傾心為了隱藏本身,自然是將兩人都易為最多稱得上秀氣的女子了,只是……易容易容,改變了容貌卻改不了他們本身的氣質和那本來就熠熠閃光的雙眸,那才是最為吸引人的地方。
二話不說,那海水莊的莊主立刻就大手一揮,將冉傾心和沈夢桓納為自己幫派里的人。
于是冉傾心和沈夢桓很輕易地就混入了正道大會的隊伍,跟隨著那看上去有些傻氣的莊主上了岳氏山莊。
岳氏山莊,岳嶺峰所擁有的一所在半山腰的山莊。山莊在清幽的山內,四處都是綠林環繞,風景獨好,時時有煙霧繚繞,就像是人間仙境一般。山莊的門倒不是多華麗,但是絕對氣派,紅檀木的大門敞開,迎來一**的武林正道人士,山莊門口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對著進來的每一個人都笑臉相迎問好,這兩個人正是寂塵風和岳素夙。
寂塵風那日和宇文羿以及尉翛分離之後,自己也想開了很多。他這個人比較相信緣分,冉傾城和冉傾心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如果沒有緣分是絕對不會在這蒼茫大地間遇上的,而且岳嶺峰只是在意冉傾城是不是和邪教有染。在他看來只要他盡力去證明她與邪教沒有關系,一切問題自然就不存在了,他不必刻意去躲避。
當冉傾心出現在他視野之間時,他愣了一下。只覺得這個女子為何明明自己沒見過,但是她卻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這是為什麼……
冉傾心的身影離他越來越近,抬起頭,她的目光掃向了他。
在那一剎那,他的呼吸有些停頓,屏住了氣息似乎想要捕捉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熟悉的神情,只有這樣他才能確認他認不認識此人。
冉傾心的目光淡淡一掃,飄過他的身影,移向了另一邊,就像是沒看到他似的。
寂塵風的呼吸一窒,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情緒波動,那女子根本就是個陌生的人啊,她不看自己不也是正常的麼?怎麼……到底是什麼感受,胸口似乎被人打了一拳一樣悶悶的。
「啊,寂少俠!百聞不如一見啊!在下是海水莊的莊主福涂啊!幸會幸會!」海水莊的莊主一見到寂塵風立刻就撲了上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和寂塵風是闊別多年的好友。他拽住寂塵風的手拼命搖晃,同時瞄到寂塵風身邊的岳素夙,立刻一個機靈又轉向了岳素夙,「啊,岳姑娘……不,岳小姐,幸會幸會!岳小姐真是溫婉動人,百聞不如一見啊!」
冉傾心跟在福涂的身後,簡直有種把自己挖個坑埋下去的沖動。這家伙真是不僅傻還超級地丟人現眼,簡直比冉傾城還要不靠譜!這麼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別人的手不放,就算人家的地位高一點,但是你年齡比他們大,能不能有點原則?自己怎麼眼拙就挑了這麼一個人?虧得她前面老早看到了寂塵風做了一些小準備沒讓他認出來,否則自己真的是這張臉都不要了算了。
寂塵風和岳素夙也被這個什麼听都沒听到過的莊主的行為嚇到了,訕訕地笑著不知如何作答。寂塵風的眼神有意無意飄過冉傾心的面頰,卻看不出這個淡然的女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最後沒多想,還是放他們進去了。
冉傾心混入了武林正道,和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沈夢桓低語道︰「我們四處看一看,到底有多少人來了,之後我們在他們要開會的正堂門口集合。」
「嗯。」沈夢桓點點頭,甩了甩長發,就真的像是個姑娘一樣,身段柔弱地走了。
冉傾心四處看了一下岳氏山莊,人倒是沒遇到幾個,風景看了不少。冷笑了幾聲,看來那岳嶺峰自己倒是很會享受啊。
正思索著,冉傾心已經晃到了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剛想要往外走,一道輕微的男子的聲音徹底地吸引了她︰
「唉,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到底是在哪里……」
孩子?什麼?
冉傾心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倒不是說她有多八卦,只是現在在這正邪不兩立的節骨眼,要是有一點點的秘密,那也是對于她們的一種契機。想到此處,冉傾心不禁放輕了腳步,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靠過去。
她知道,在這樣的地方說話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透過濃密的樹枝,她看見了自己面前不遠處站著的兩個人……兩個男子。一個看上去有些年歲了,模樣甚是溫厚和藹,但是此刻面容卻是愁雲密布,似乎是在為什麼事情煩惱,剛才的那一聲嘆息就是他發出來的。而另一個男子……看不清容貌,因為他背對著冉傾心,冉傾心根本沒辦法從他的穿著上去判斷。
「莊主,屬下會想辦法去搜尋的。」那個背對著冉傾心的男子開口了,听聲音來判斷應該是一個年輕人,年齡不會超過三十,「只要有那胎記就好認了。」
莊主?那這個上了年紀的男子就是武林盟主岳嶺峰了?胎記……他是要找什麼人麼?依照胎記來說的話……該不會是什麼尋找年輕時失散的兒子吧?也不對啊,沒有听說岳素夙有什麼兄弟姐妹。可他為什麼不大肆地尋找發呢派人偷偷模模?
「嗯,一定要看仔細。背上的胎記還是很難以發現的……要仔細甄別。」岳嶺峰再度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對那孩子的虧欠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話,找到他我這輩子一定要好好補償他。」
「嗯,少主一定吉人天相還在人世等著莊主找到他。」那背對著冉傾心的男子誠懇道。
冉傾心心下一驚,有些消化不了自己得到的消息,防止被岳嶺峰發現,她立刻撤身走了開來,回到了那正堂的地方。
看來岳嶺峰也是個有秘密的人……她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傾城和姑姑,然後在他們之前去找到他要找的那個孩子?這樣的話,再厲害的岳嶺峰也會受到她們的牽制。
想到這里,冉傾心眼楮一眯,一道靈光閃過。但是下一刻,她立刻就推翻了自己的設想。不對不對……自己什麼時候可以這麼沒有原則這麼卑鄙地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自己的敵人?再說,那孩子男女還不清楚,就算是背上有胎記,那人也多了去了,根本不知道那胎記是什麼樣子的,從何找起?
冉傾心慢慢嘆了一口氣,靜立在原地整理自己的思緒。
等了一盞茶功夫,沈夢桓就回來了,一眼瞧見等候在那里的冉傾心,直直朝她走去。
「姑娘……我去听了一些談話和見了幾個人。」沈夢桓站在冉傾心的身旁,俯在冉傾心的耳邊低喃道,在旁人看來就像是兩個姑娘在一起說著悄悄話,「這次來的人似乎有雷琿、司寇維一些年輕一輩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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