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無邪 第壹佰零玖章還鄉

作者 ︰ 夜觀音

當陳風剛一靠近大軍駐扎的邊防小城時,譚小胖和韓星仁便迎了出來。

你可回來了,那人沒把你如何吧?譚小胖好好打量了一番陳風,發現他並沒有什麼異樣,緊張的情緒總算松緩了下來。

那是老師的舊友。陳風隨意為靳無常編了個身份。

聞言韓星仁輕輕點了點頭,只是他的神色有些凝重,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韓兄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陳風自然能看出這些,他其實對于韓星仁還是很有好感的,加上之前已經將心中對于韓帥和墨師的介懷徹底看淡了,因此現在對他來說才算是真正的一身輕松,多年來一直壓在自己身上的重擔已經慢慢不見了。

陳風兄,雖然家父和墨師確實和陳叔叔的死月兌不開關系,但這件事這麼多年卻也一直煎熬著他們……韓星仁還未說完,只見陳風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韓兄的意思我明白,但畢竟是殺父之仇,也需要給我一個說法。

這……好吧……是我唐突了,還請陳風兄隨我一同去往斬將台,家父和墨師已經在那邊多日了。

聞言陳風一愣,趕忙仔細感知後向著斬將台飛了過去。此時墨師正盤坐在斬將台上,而韓帥則坐在後方的帥位上,兩側分別站著馮啟天和楚安邦。

大帥,你們已經在這邊多日了,就算他是陳大哥的兒子,也不能讓您和墨師如此對待啊。馮啟天忍不住開始規勸道。

夠了,當年確實是我二人為求自保斷送了他父親性命,身為軍人對待自己的錯誤決不能姑息,這些年也苦了他們了,沒想到那個假楊盛銷毀了他們的身份,讓人無從查到。看那孩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肯定經歷了不少苦頭,是我們愧對了他們父子啊。

大帥大可不必如此,為保主帥而犧牲自己,這是我們每一個人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時都會做到的,我想陳大哥地下有知,也不會有任何怨恨的。楚安邦急忙勸解道。

哼!我當初對你們是如何教誨的,軍中沒有人能凌駕一切,既然犯了過錯就要學會自己去承擔而不是找一些看似正確的理由去推月兌。

就在馮啟天和楚安邦剛要繼續說些什麼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斬將台上。

墨師也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面前的陳風︰孩子,你安然回來了?

多謝墨師關心,我沒事。

此時譚小胖和韓星仁也趕了過來,不過二人並沒有上點將台,而是在下面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你怎麼不去韓帥身邊保護他?難道你真的相信陳風不會出手?

我相信他不會的,就算真的出手了父親也不會允許我保護他的,身為軍人都有自己的榮譽和自尊。韓星仁說起來看似輕松,實際上他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攥了又攥,手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濕潤了。

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些所謂的軍人榮譽到底有什麼用,命都沒了要那些東西有什麼用。

以前我也不理解,可真正在軍中待得時間長了,也漸漸能理解一些了。

就在二人悄聲交談時,斬將台上的墨師和陳風也繼續著對話。

當年確實是我親手擊殺的你父親,為此我道心已經不圓滿了,此生再無精進的可能,這把老骨頭也快入土了,今日就將當年欠你父親的還給你吧。墨師十分平靜的說完了這些,目光卻十分溫柔的看著陳風。

好!我韓震有你這麼個老友多年相陪也夠本了,今日就讓我們共赴黃泉,一起當面去給陳鋼請罪。韓帥也跟著激動的說了一句。此話一出馮啟天和楚安邦臉色劇變,齊齊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大帥不可!請大帥三思啊!

好了!我意已決,我已經備好了一封文書,待我死之後星仁你可親自將它面呈給陛下。

父親……韓星仁聞言也變得激動了起來,但他並沒有出言阻止,就像他說的父親有自己的榮譽和自尊,他有權決定自己該做什麼。因此韓星仁最後對著韓震重重的點了點頭。

見此韓帥也欣慰的對他笑了笑,大踏步的走到了墨師身旁,也用一雙溫柔的目光看著陳風。

大帥不可!馮啟天和楚安邦還跪在地上,已經滿臉淚水但還苦苦哀求著卻並沒有上前阻攔,他們知道這麼做對于一名軍人來說有多麼重要。

陳風,是我出的手,還請放過韓帥,當年你父親身亡,韓帥是最難過的,只是身為三軍統帥他不能表現出來,這些年心中也是一直在加倍折磨自己,但我只想說天元國還需要他,所有罪責就讓我一人承擔吧。

老伙計,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也老了,現在也該交給年輕人了,咱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去見陳鋼麼?都這個時候了你想甩我也甩不掉了。

大帥!你……墨師激動的看著韓帥,見其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便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輕輕點了點頭。

韓帥抽出隨身佩劍,直接架在脖子上就要一劍結果自己,墨師也同樣抬手一掌向著自己腦袋拍了過去。韓星仁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著父親的方向一頭磕了下去,馮啟天和楚安邦已經泣不成聲了,但他們還是聲嘶力竭的喊著,就連譚小胖都有些不忍直視,將頭轉了過去。

陳風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他十分平靜的看著韓帥和墨師二人選擇自盡。

當啷!

一聲寶劍落地的聲音,馮啟天和楚安邦都瞬間停止了哭泣,韓星仁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急忙抬頭看去,譚小胖也慢慢轉過頭來,這一眼直接讓他不知所措的呆愣在當場。

韓帥呆呆的看著陳風,腳下正是之前在他手里的劍。墨師的一掌在距離自己腦袋只有幾寸時便停在了那里,看樣子是無論怎麼都拍不下去了。

夠了!一切都結束了。我今日有些明白了父親在筆記中老提到的軍人榮譽和自尊到底怎麼回事。我想當年被自己人出手擊殺也是父親心中所希望的。其實我今日回來只是想看看韓帥和墨師對我父親有沒有一個交代,可沒想到你們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今日陳風很敬佩你們!說罷陳風雙手執禮向著韓帥和墨師鞠了一躬。

你為何要放過我們?這是我們的選擇,與你無關。韓帥對著陳風說道。

是與我無關,但成為軍人的那一天開始,生命已經不完全屬于自己了。還請韓帥為了天元國所有的人民著想,國家還需要你。陳風用了十分恭敬的神色勸解著韓帥。

陳風,我不是軍人,還是真正的元凶,還請讓我用死來告慰你父親的在天之靈吧。墨師的話語中帶著祈求之意。

真正的元凶是楊盛,他已經死了,父親的仇報了。若是當年他能自己選擇,我想最後的結果也是父親會犧牲自己的性命,因此我為他感到驕傲。墨師你是父親生前十分敬重的人,能死在自己敬重之人的手下而不是被敵人殺害,我想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相信父親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們如此做。當年父親用一條性命挽救了你們許多人的性命,今日又何必讓他的所作所為和所承受的一切失去意義呢?

見此墨師也不再糾結于此,長嘆一聲,雙眼變得濕潤模糊了。一旁的韓帥則對著陳風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我為陳鋼有你這樣的兒子感到驕傲和自豪。

陳風淡然一笑,轉身邁著從容的步伐緩緩的向著下面走去。

多謝陳兄寬宏大量,日後若有需要,星仁的這條命就是你的。韓星仁也再次對著陳風行禮感謝道。

韓兄嚴重了,你我本是同門,又同為天元國人,不必如此,我相信這也是父親希望看到的。說罷陳風哈哈一笑,這一刻他感覺很輕松,心里很舒服,並不是因為父親大仇得報,他發現原來放下一些執念能讓自己這麼快樂。譚小胖也第一次見到陳風如此開懷的笑容,對于這次事情能如此圓滿結束,他感到一陣輕松喜悅。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韓帥輕嘆了一聲︰看來自己真的老了,這個天下是該變成年輕人的舞台了。

此子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若是能為陛下分憂,則我天元根基必將再歷百年而不會衰落。只是因他父親之事,恐怕這只能成為一個夢了。

心情真正輕松下來,陳風感覺自己的境界又有了提升。他謝絕了韓帥為其準備的單獨居所,和譚小胖每日都像以前一樣和軍士生活在一起,每天正常訓練、吃飯,對此馮啟天任憑陳風隨意高興,他倒是和楚安邦經常去找陳風聊天,當年以陳鋼為首,他們四人感情十分好,因此他們名義上也算是陳風的叔叔。只是他們知曉其真實身份,面對陳風時還十分拘謹,反倒是陳風一直稱呼二人叔叔,沒過多久二人也在陳風面前放下了緊張的情緒,為他講述陳鋼過往的經歷,這段時間也讓陳風對自己父親有了更多的了解。

武田跟他們見得少了,據說是被韓帥看重,準備重點培養,就連同為先鋒營的趙安也是因為跟陳風關系很好,被馮啟天調到自己身邊。對此陳風為他感到高興,只是這樣一來兩人見面的時間也少了。

韓帥和墨師也漸漸走出了陳風父親那件事的陰影,平日里經常叫來陳風聊天,期間二人也曾隨意的提起他為國效力之事,卻被陳風婉言謝絕了。見此二人也不再多說,而陳風卻提出不日自己就將離開返回元都,韓帥決定修書一封並讓韓星仁和陳風一起,回去面見聖上為陳鋼一事平反。對此陳風到沒什麼意見,畢竟這是他母親多年來的心願,但他也想好了不會索取更多的東西,只要能恢復父親生前職位,讓母親和妹妹能回到小時候的家中居住就好了。譚小胖這邊也沒什麼事情,因此也決定跟隨陳風去元都看看。

三日後的清晨,三道身影從小城飛出,快速向著東方那一輪烈陽升起的地方飛去。

晨時的一聲驚雷渀佛是為了叫醒這座沉睡中的宏偉之城,隨風飄散的細雨並沒有影響元都人民的生活。在內城中一條寬闊的大道兩旁,坐落著許多深宅大院,每一個宅子都代表著它里面主人的身份。其中一座名叫王府的院落內,兵部侍郎王司徒正在坐在庭院中,桌上擺放著下人剛剛送來的一壺熱茶。王司徒喜茶,他更喜歡清晨起床後就能喝到濃香醇厚的一碗熱茶,這個習慣他已經堅持了將近三十年,這些就連元都外城中的百姓也都有所耳聞。但世人不知道的是,王司徒只喜歡一個人安靜品茶,就連夫人公子都不許擅自打擾他。只是這個習慣得罪過一些朝中重臣,險些丟了官職,自此王司徒將品茶的習慣放在了每日清晨起床後。

元文帝勵精圖治十余年,天元國國力強盛,更受上天眷顧,已經許多年沒出現過天災,並無太多公事,因此元文帝下旨一應需稟報之事可隨時進宮面聖。王司徒乃兵部要員,這些年中卻最為輕松,一切都得益于天元**事實力的強大,這也給了他每日品茶的時間。

半碗濃茶下肚,王司徒感覺肚中一股熱氣發散開來,全身都有了一種舒暢的感覺。就在他志得意滿之際,忽然听到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這一下讓他的心情直接跌落到谷底。

你們這些不開眼的雜碎,誰讓你進來的!王司徒手舀茶碗,臉上帶著不悅的神色怒叱了一聲,只是其目光卻一直盯著碗中熱茶一動不動。

一句話後,腳步聲緩緩停了下來,但王司徒感覺那人就在自己側後方站著,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哼!你們這些不懂規矩的廢物,看來今天老爺我要好好整治你們一番才……王司徒邊罵邊起身要向那人走過去,只是目光剛剛落在那人身上,臉色瞬間從憤怒變成了驚懼之色,邁出的一只腳也懸在了半空。

一大早就有如此雅興,看來你這日子過得很滋潤啊,是不是連自己真正的身份都忘了?

聞听此言王司徒趕忙跪了下來,急聲說道︰小人不敢,不知大人駕臨,小人一時糊涂觸怒了大人,還請責罰。王司徒說話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驚恐之意,跪在地上的身體也不停的在顫抖著。

若非今日卻有用你的地方,我早就將你廢了,起來吧!

王司徒應允一聲,這才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微微抬頭看著面前這名將臉藏在黑色斗篷下的高大男子。他不需看見那張令他驚恐萬分的臉,只需听見聲音便能讓他有如魂飛魄散一般。

不知大人有何事需要小人效勞?

三日之內逼宮。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到了王司徒耳朵里有如一道催命的文書,竟讓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也是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逼……逼……逼宮……大……大人不會說……錯了吧?

哼!這些年一直讓你準備,不就為了這一天麼!

大人息怒,小人不是這個意思。王司徒趕忙擦了把頭上的汗,情緒反而穩定了一些。他心中早有準備這一天的到來,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突然。

敢問大人此時為何如此突然?

這是上面的意思,不是你我能知曉的,難道你敢不從?那黑衣男子的語氣明顯帶出了一股殺意。

不敢!不敢!小人一直就等著為大人效勞的機會,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大人若想要小人性命,那就有如踩死螻蟻般簡單。王司徒急忙辯解道,此時的他全然沒有了身為天元國要員的氣質,就像他府中的那些下人一樣,誠惶誠恐的看著那人,只怕自己哪一句話說錯了就會丟了性命。

既然知曉了就趕快準備吧。

小人定當竭盡全力,只是……

恩?只是什麼?

大人是這樣的,如今那張萬海執掌元都禁衛軍,下面的一些統領也大部分都是他的心月復,如今若要動手,還需先去掉其羽翼……

這些年你都在做些什麼!事到如今怎麼成了這副局面!那黑衣男子顯然有些動怒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王司徒急忙跪在地上連連哀求道︰近些年不知為何陛下漸漸將禁衛軍一應事務交予了張萬海,不過我在兵部這麼多年,也有自己的親信,若是能鏟除張萬海,一切事情都將在我掌控之中。

哦?你能有幾成把握?

小人不敢胡言,但要說把握能有八成。

不過想要對付那個張萬海,也要計劃一番,若是冒然暴露了我的身份……你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知道知道……小人這邊有一計策,大人听完看看可行否?王司徒眼楮一轉,語氣中也有了幾分自信。

有話快說!

其實這件事的關鍵就在張萬海身上,而他有一獨子,叫張浩軒,他就是打開張萬海的關鍵……王司徒伏在那黑衣男子耳畔,聲音則越來越小,良久方才說完。黑衣男子沉思了許久,才開口對王司徒說道︰這個辦法可以一試,你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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