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的日子
國慶節。
10︰00am.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辜政委氣不打一處來,正在乘著陳銘堅的車前往南區的村子。上次開發商跑單的案子結束後,村民們再次暴動了!因為他們的賠償一分一毫都沒有得到!這可是怎的一回事兒?更恐怖的是,收到最新消息,政府要往鄉里頭開發了。
「我怎麼知道?!我也是剛剛早上才接到消息的!就知道村民又暴動了!」陳銘堅同樣是怒不可遏,但是在彎彎曲曲的山路里邊,他還是得小心斟酌方向盤,否則這兒是極難通過的。「為什麼村民們沒有賠償?還有,我怎麼不知道政府要搞拆遷?!現在誰去拆?」辜政委問。
陳銘堅嘆了口氣,說︰「我也不知道,說真的。而且去趕民的,還是一批混混!是一批協警!你瞧瞧!不過文件是下達下來了,為了方便我們市的經濟建設,準備在那邊造一條鐵路。」辜政委說︰「那也不可能沒有賠償啊?!是文件還沒有下達好還是怎麼樣?」
陳銘堅愈說愈煩,「說到這個我他媽就來氣。我也不知道這個錢他媽落去哪兒了,不可能一分錢都沒發到村民里頭。村民也是前一個星期才知道的,還沒來得及搬遷呢!鉤機、拖拉機、全都開了過去!你猜猜拆遷部的人怎麼和我說?」辜政委問︰「他怎麼說來著?」
陳銘堅說︰「他說,這樣有利于什麼狗屁的城市化建設。還說什麼有利于調動農民工的積極性,往城市里邊更好發展。他說得還真牛掰。」這下,辜政委更是氣得鼻孔直冒氣,「那是不是以後男人們都去搶人家老婆,就他媽有利于促進自由戀愛?扯淡!根本就是暴力拆遷!」
陳銘堅說︰「是不是暴力拆遷,那無關緊要。♀我就想知道,是誰賦予他們權力。還有,為什麼村民們老是麻煩不斷?」說完,他們把車子停在了村口,然後步步向前。如上回一樣,人潮擁擠。
辜耀輝望著眼前這一幕,可謂是似曾相識。因為上一回,正是因為「爛尾樓」的事兒,農民們紛紛涌了上來。可今時今日,卻因為暴力拆遷、驅趕民眾,從而又引發了農民的不滿,上來檢舉來了。
可這回,辜耀輝知道,他再做出頭鳥,已經是難事兒了。上回被掄了一塊磚頭,疼得可真夠了。但他知道,必須要弄清真相。這也是為何他們一大早,火急火燎就趕來的原因。很快,他們湊上前去。
「這叫什麼事兒呀這!你們憑什麼拆我們房子擴路呀!」農民們憤憤不平,在當地居委會那兒告狀一番。「安靜!安靜!」辜耀輝吼道,但無濟于事。他往里邊瞅瞅,發現村委會的人已經忙不過來了。
今早報案的人,亦正是村委會的人。他們接到了通知,說可以允許拆遷隊進行拆遷,然後一批人就下了來。這批人是誰呢?陳銘堅轉過了另外一邊,仔細一瞅。這不瞧不知道,一瞧把心燥!帶隊的居然是三虎子!
三虎子是誰?三虎子可是三癩子的得力干將呢!他高高瘦瘦,黑不溜秋,像是一批黑馬。他帶的拆遷隊,個個都是人高馬大的!里頭居然還摻雜著協警、保安、城管什麼的,真是魚龍混雜。
「喲!是三虎子呀!」這下,陳銘堅湊了上前。♀三虎子見到陳銘堅,他可是認得陳銘堅的。「喲!今兒是什麼日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三虎子哈哈大笑,一半是蔑視,另外一半是驕傲。總之臉色不對。
「沒,听說這兒,不太平。所以呢,我跟咱們辜政委下來一探究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陳銘堅問。三虎子他模模自個兒滑膩膩的板寸,然後拿著公文包,抽出了一張證明。這是確有其事。
「這要在這附近兒,建個體育館?」陳銘堅嚇了一跳。怪不得村民們,一大早就要冒上前來。因為證明上已經批準,可以進行拆遷,但是賠償又寫得非常曖昧。這是為何?村民們得不到賠償,但是鉤機、拖拉機、卡車、推土車已經紛紛下來!
這是要明拆了!三虎子眼前一亮︰「對呀!不然咱們這群兄弟,怎麼養家糊口呀?!咱們就是樂于給城市辦事兒!樂于為經濟建設!」陳銘堅笑了,心里頭不是滋味兒。「這麼說,你還挺有文化修養的?你大哥呢?三癩子呢?」
「癩子哥嘛?他最近忙得很,又要忙磚廠的事兒,又要忙這邊的事兒。這不,建體育館,還是癩子哥提議的呢!」三虎子說。陳銘堅大跌眼鏡,一個混混頭兒、一個城市惡人!居然,可以申請建體育館?!「誰給他下的命令?」陳銘堅問,他這麼一想後,臉色全變了。
「呀!陳警官,您別生氣,別生氣嘛!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我們癩子哥,可是正當商人呢!他現在呀,正在和黃主席一塊兒談生意,他們可算是拜把子弟兄啦!」三虎子忙給笑臉。「哪個黃主席?」陳銘堅問。三虎子說︰「就是,咱們市的商業主席呀,黃貴英呀!」
這下,陳銘堅更是一怔!他知道全部了,原來這件事兒,徹頭徹尾就是黃貴英的把戲!黃貴英是誰?他可是本市的四大惡人之一,排在前頭都沒有爭議。听說他一半做黑道,一半做白道。他更牛逼的地兒在于,他老婆可不簡單,這個關系鏈復雜得緊!
陳銘堅問︰「這麼說來,是你們黃主席做東,然後你三癩子哥,就是包工頭了?」三虎子說︰「對呀!您真是明白事理的人!黃主席可是大大的好人吶!忙給城市做建設呢!」陳銘堅又氣又笑,道︰「得!你牛!這下我沒轍了!」三虎子似笑非笑,「那就得閑飲茶哈!」
陳銘堅把事兒的來龍去脈,跟辜政委說了一通。這下好了,黃貴英玩的是政商,他要出頭了。辜政委和陳銘堅二人,拿三虎子沒轍。他是有憑有據,雖然說得曖昧,但是有了基本賠償。可村民們,這又哪肯呢?突如其來的事兒,別說搬遷了,就連建體育館,听都未听過!
辜政委問︰「你怎麼看這事兒?」陳銘堅說︰「不知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有沒有犯法,我還是個執法人員呢。你瞧瞧,我是不是又把村民給拉回去關幾日?」辜政委說︰「我也不知道。叫武警支援吧,先把事兒緩緩,沒什麼不能解決的。」
陳銘堅說︰「呵!解決!好了,這下玩的是政商!瞧瞧,我們的官位有多大?這事兒我們根本參與不來。」陳銘堅愈說愈氣,這是真回事兒。于是,這二人,只好悻悻地開著車,往城市里頭回去。整個路上,陳銘堅開得四平八穩,心緒已經飄散到了遠方。
他突然想起,自個兒的孩子,說不定已經睡醒了?他打個電話給老婆,可是電話里邊是無法接通。孩子生下來,倒是有幾個月份了吧?一直忙忙忙,還未來得及瞅瞅孩子,陳銘堅愈想愈愧疚。可,辜政委,他又何嘗不難受?
坐在車上的辜政委,他的心緒沒有飄到剛剛那件事兒,反而,他想起了老鄧,鄧小興。自從上次監獄里邊,壞事破事接連發生後,辜政委是暴跳如雷!因為鄧小興和自個兒一樣,參加過越南戰爭,殺過越南鬼子,緝拿過毒販,抓過貪官。
可如今,面對這麼一個燙手山芋,這麼一個監獄老大,鄧小興居然選擇了緩兵之計。他的背後還有彈痕、刮痕、燙痕,居然會懼怕一個落網的壞蛋。原來,今天的辜政委才見識了世面,他甚至有點兒後悔退出了一線,在二線做好接下來的幾年。
原來,鄧小興沒有錯。他在用自個兒的方式完成自己的工作,雖然,他的心思深不可測;雖然,他還不知道鄧小興是好是壞;如今,他見識到了,原來自己有了無能為力的地方,原來土匪遇著兵,是真的沒法子了。
甭管怎樣,他倆今天,可真是吃了一個閉門羹!一個窩窩囊囊的閉門羹!江湖已經有了新秩序,城市也有了新秩序。他們倆,包括衛民、薯條哥、常浩清、劉葉航、阿德這群人,那又該怎辦呢?他們的思維還在三年前、五年前、十年前的打打殺殺中。
可是現在,他們真的需要適應新秩序了。這下,他們倆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衛民,因為只有衛民,是在最前沿的。現在的衛民,是風生水起了嗎?廟街、「阿富汗」、市區里頭,認識衛民的人,已經愈來愈多。
他過得好嗎?這段日子,他是怎麼過的呢?咱們把鏡頭,從潮濕的村落,轉到廟街。鐘表上的時針已經指到了十一點,可衛民還躺在床上。衛民在干嘛呢?睡覺,對!衛民就是在睡覺!一旁的鐘思璇,望著衛民,心里邊可是七上八下。
因為熟睡著的衛民,渾身冒汗!頭發已經濕透,而且像個垂死的病人一樣!雖然他面帶紅暈,可透過肌肉,仍然能看著衛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鐘思璇瞅著衛民,就像是瞅著一個將死之人似的。
「衛衛民。」
這下,衛民醒了!兩只紅通通的眼楮,正瞅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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