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狂,傻王妃來罩 第55章︰有驚無險(求首訂︰-D)

作者 ︰ 涵幽驚芳華

馬車穩當的向前行著,車內的辰尹恆興奮的掀起簾子往窗外看去,微微露出向往的神色。

伊夢影坐在一旁,思緒紛飛。想著昨夜傍晚老王妃身邊的王嬤嬤到恆安院說的話。

‘明日王爺與王妃須到宮里向皇上皇後請安。還請王妃做好準備。萬事……小心。’

萬事小心嗎?伊夢影嘴角微勾。先前她並沒有防備皇宮,或許是覺得,怎麼說辰尹恆也是當今皇帝嫡親兄弟的遺月復子,而且,還是個傻的,那不管怎樣,身為一個帝王,總該有幾分容人之度。

如果皇帝的態度明確,皇後也該做不了什麼事。如今看來,她想錯了。

皇後,伊水禾,伊尚的妹妹,她的姑姑,以微寒身份走到頂端。那,會是可怎樣的人呢?

「恆恆,皇帝對你怎麼樣?」伊夢影隨意的問著。

「皇帝叔叔啊,」辰尹恆收回掀簾子的手,望著伊夢影道,「他很好啊。恆恆喜歡什麼皇帝叔叔都會給我。而且,皇帝叔叔也和娘子一樣,不準別人叫恆恆傻瓜。」

「你很喜歡他?」伊夢影微微一笑。

「這個……」辰尹恆一下子低下頭,兩只手指繞啊繞,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想欺騙自家娘子,「恆恆其實不喜歡進宮。恆恆覺得,皇帝叔叔看恆恆的樣子有時有些奇怪。恆恆心里不舒服。」

說完他抬起頭,「娘子,恆恆不是故意不喜歡皇帝叔叔的。恆恆也知道他對恆恆好,可是……」

「好了,我知道了。」伊夢影接過話頭。大抵理解他的心態。

從表面來看皇帝定是事事都順著他,所以他覺得皇帝很好;可是,皇帝心中定是對他有些與表面展示出來的不一樣的想法,所以敏感的他不喜歡。

他又太過單純,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對自己疏遠、不喜歡一個對他好的人有些愧疚。

「記住了,不管對什麼人什麼事,你只用跟著你的感覺走就夠了,你要相信,你的感覺是對的。別的,不用多想。」伊夢影實在擔心這個傻瓜回因著人家面上的好而騙。

「真的可以嗎?娘子不會覺得恆恆不好?」辰尹恆大眼里盡是擔憂。

「不會的。」伊夢影正色道,「如果我知道你違背自己的感覺做事,我才要怪你。」

「真的?那恆恆一定按感覺來。」辰尹恆舉起拳頭保證。

兩人說話間,馬車已停下。

跟著一個太監,曲曲折折的走了一會,便來到鳳棲宮。

在皇後的地方接見他們,許是看在伊夢影與伊水禾的那層關系上,或者,只是皇帝寵愛皇後罷了。

念頭一過,伊夢影便行禮,「夢影見過皇上、皇後。」

「皇帝叔叔、嬸嬸。」辰尹恆輕聲叫著,不像在宮外那樣的活潑。

「都起來吧。恆兒也成婚了,朕甚是欣慰。這是愛妃的佷女吧?抬起頭讓朕看看。」

伊夢影抬眼,一人體態微腴,神色溫和,一臉慈祥,若不是那明黃的龍袍,初見的人不會往九五之尊上去想。

身邊一人,身姿如細柳,卻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既顯柔弱又不失風情。並不算十分的美麗,難得的是那一身安靜淡然的書卷氣很是親切。不過那笑得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的嘴角彎彎,就讓那親切變得有些遙不可及,整個人無端的尊貴不可攀起來。

「頗有愛妃之風。」皇帝說了這一句,便起身笑道,「你們姑佷許久未見,怕是有許多話要講。好好敘敘。」

許久未見?是從沒見過吧?伊夢影安自腓月復。

卻見皇帝又看著緊挨著伊夢影的辰尹恆道,「恆兒,叔叔也好久沒見你了,也要好好和你說說話。」

辰尹恆下意識的看伊夢影,伊夢影微微點頭,「不要貪玩,等會記得和娘子一起回家。」

皇後眼波微動。

辰尹恆點頭,「恆恆記住了,不會貪玩的。」

皇上眉頭微皺。

「今日天氣晴好,夢影隨姑姑出去轉轉如何?」恭送走皇帝,範雨輕便對著伊夢影柔聲道。

伊夢影微一欠身,「能伴隨皇後身邊,是夢影的福分。」

「這深宮里也沒個可以說話的人,倒是無聊的很。如今你進了皇家,可要記得時常來看我。這些客套之詞就不要說了。」那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起,說明主人的不滿。加上那微嗔的眼光,真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是,夢影記住了。」伊夢影笑的放松,仿佛對其溫柔的態度很是受用。

皇宮景色不同凡響,珍奇花草、假山奇石隨處可見。

兩人行至一處池塘邊,隔著欄桿在池邊欣賞里面的各色鯉魚。

「看恆親王的樣子,似乎很是喜歡夢影啊!」伊水禾狹促的看著伊夢影,好像是長輩在打趣小輩。

「這……」伊夢影適時地臉紅,微微低頭,「這個問題怕是要問王爺了。夢影哪里知道。」

伊水禾笑看著她,「倒是個容易害羞的。好吧,你新婚不久,姑姑就不打趣你了。」

「謝姑姑。」

「看,那些魚真是漂亮,也真是可愛。」伊水禾從身邊宮女的手里接過放魚餌的盤子,拿在手上,「你們離遠點,不要跟著這麼緊。」

宮女並今天伊夢影帶出來的知秋退到較遠的地方,伊水禾笑道,「總跟著那麼緊真是不自由。」

說著便繞過欄桿走到池邊,「欣賞魚便是要這麼近的看才好,你說是吧?」

伊夢影站在她不遠處點頭,卻並不靠近,心里有些警惕。「皇後,那邊危險,還是在遠點的位置觀賞吧。」

「呀!有蛇!」伊夢影話剛落地,就見著伊水禾驚嚇著跳起來,伊夢影心底一驚,眼一掃,果然見著一條花斑蛇從池沿溜上來,一看便劇毒無比。

下一刻她便伸手去拉伊水禾,總不能跑掉看著皇後出事吧。

卻沒想扯得太重,將皇後手里的魚餌全都打翻,而且好巧不巧的全都砸向了自己。伊夢影並不在意,拉著伊水禾的手往旁邊帶,只望她跑快點。

然而,就在此時,伊夢影眼角晃到那本緩慢爬的蛇竟像箭一般的往他們的方向沖來。

伊夢影來不及多想,將伊水禾往遠處一推,側身閃過蛇的攻擊,卻由于本就是岸邊,一下子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往水里掉去。

身子下落的時刻,伊夢影冷靜的出針,刺向蛇的七寸。然後,她與蛇一先一後的落入水中!

「 咚」,巨大的浪花因著伊夢影入水濺起。

沒了蛇的攻擊,伊夢影完全不擔心在水里出事,她會游泳!

可才稍稍放松了心,伊夢影便覺得很不對,她竟然毫無力氣!

伊夢影的身子不受控的往下沉,在完全浸在水里之前她看到伊水禾在岸邊極其慌張的叫人來救她,可是,那唇邊的一抹笑十分刺眼。

再傻伊夢影也知道怎麼回事了。眼里寒光閃過,她盡力的平下心緒、屏住呼吸,十分艱難的調動那身體里的一點點力氣保持她不至于很快的沉下去,舉起帶著金鐲子的那只手,只盼,這晃眼的東西能吸引能救她的人,比如,知秋。

「王妃!王妃!」知秋心里急的不行,一見伊夢影落水她便想跳水去救,卻被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青葦拉住。

「姑娘莫急。宮里的嬤嬤有會水的,她們去就成了。若王妃救上來見姑娘也下水了,怕是會怪我們沒照顧好。」

「對!」仿佛六神無主的伊水禾嬌嬌弱弱的臉上這時才有了表情,「你不要下去。夢影因我落水了,我不能再看著她的丫環也落水。」

說完她難得有些厲色的對著一邊還在等命令的嬤嬤說道,「都給我下去,救回王妃的重重有賞!」

幾個嬤嬤對視一眼,有些害怕那條蛇,卻還是跳了下去。

因為伊夢影出針速度快且針本就不惹眼,是以沒人知道那蛇已經嗚呼哀哉了,還以為那蛇是追著伊夢影走了。

肺里的空氣一點點被抽走,伊夢影覺得身體被擠壓的難受,身體虛軟的難以保證不再下沉,手,也慢慢無力垂下。

這時,她感到有人跳下水來,激蕩的水花對于此刻的她來說無異于洪水,這下,她完全的癱軟,終是打開了口鼻,身子漸漸下沉。

湖面的亮光也終是沉入水中。

伊水禾眼里笑意轉逝,接著急的要哭出來似的訓斥一邊的宮女,「去找人來救親王妃,快點呀!這些嬤嬤太無能了!」

水里伊水禾鳳棲宮的幾個嬤嬤慌得大叫,在水里撲過來撲過去,一直向岸上傳著找不到王府,不見王妃身影的話,「在哪呢?怎麼不見了?」

「王妃!」知秋見到池上的光點不見,心下一凜,使出全部力氣將睜開青葦的手,極速跑到水邊,縱身跳下。

因著在伊夢影小時候李嬤嬤一直擔心大夫人容不下她,所以便要知秋在暗處學了水,是想有一日若伊夢影出了事她能去救。

也算世事弄人。正主需要她救的時候她恰巧被支走,此刻卻為了能救異世而來之魂而慶幸自己學了水。

她游的很快,立即就到了那光亮消失處,一個猛扎便往水下游去。

旁邊的兩個嬤嬤一愣,不由向岸上看去。

伊水禾秀眉微皺,舉起手,剛準備做一個殺的動作。

「娘子!」一聲飽含焦急的聲音傳來。

伊水禾收回手,眼里泛出點點淚花。

辰尹恆本與皇上講話,忽然心里壓抑的難受,可他不懂怎麼回事,只覺得好想好想見到娘子。

跑到池邊,他左瞧瞧右瞧瞧,也沒見著伊夢影的身影,不禁急的拉扯伊水禾的衣服,「恆恆的娘子呢?嬸嬸,恆恆的娘子去哪了?」

「主子,你看!」冷歡一見在場的情況便心知有異,銳利的眼光迅速晃過周圍,立即注意到池中的異樣。

他眼神一眯,那水里映出的衣衫,是王妃身邊大丫環知秋的。

沒有多想,出聲示意過辰尹恆後,他便也跳下水去。

辰尹恆忽然便呆了。冷歡是不是說……娘子在水里?

「娘子!」辰尹恆一想到這個,便瘋的一般往池里沖,被辰嘉野身邊的護衛拉住。

「皇上,是臣妾不好。」伊水禾淚珠撲撲的落下來,眼里全是愧疚自責,不停的抽泣著,很是楚楚可憐,「若不是臣妾想靠近一點去賞魚,也不會遇到毒蛇,也不會害夢影因救臣妾而落水了。都是臣妾的錯。」

皇上臉色有點僵,可看著如此可憐的美人,怎麼也說不出訓斥的話。只怒喝道,「毒蛇?今日誰當值?等人救上來,全給我拉出去斬了!御花園重地竟也不好好檢查。」

不由想到若是自己哪天晚間批完折子行在御花園,冷不丁被毒蛇咬了,該是如何可怖?

伊水禾眼底微動,擦淚的手帕下嘴角微彎。這宮里的守衛大多是前親王布下的人,這麼多年來雖已被換了不少,但她知道,還是存在著。管著這個園子的護衛隊長便是。

本只想除去哥哥那最無用的女兒,後來知道了那隊長的身份,便來了一箭雙雕,左右也不麻煩。

辰尹恆卻不管那麼多,急起來也不管不顧的亂踢抓著他的人,「放開放開,恆恆要去找娘子。」他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大大的眼楮紅紅的,好不可憐。那一身功夫,卻反倒常被他忽視。

「恆兒,別急。冷歡一定可以救上來你娘子的。」辰嘉野見他真的急了,也不由溫言安撫。

不想那個親王府再有子嗣是真,對這個佷子有關懷也是真,到底也是那個對他十分好的哥哥的唯一子嗣,而且,對他毫無威脅。

‘嘩啦’一聲,眾人往池中看去,眼里驚異不已。

只見冷歡一手提著一個,以那還在水中撲騰的嬤嬤的身體作為中介,腳尖輕點,飛上岸來。

果然是輕功絕頂,武功上乘。

「娘子!」辰尹恆撲向那今日還是一身紅色的伊夢影,見她雙眼緊閉,心里糾成一團,又痛又怕,顫顫的伸出手模她有些蒼白的臉,「娘子娘子,你快醒來看看恆恆。不要睡了,你說了要和恆恆一起回家的。」

「王妃!」被冷歡擰上來的知秋並沒有昏迷,一落地也朝著伊夢影撲去。顫抖著探她的鼻息,微弱的不像是活人,心里立刻便如頂了千斤,透不過氣。

伊水禾見此,帶著哭腔道,「夢影她,她沒事吧?皇上,你一定要請最好的御醫給她治治。臣妾,臣妾好怕。夢影掉下去的時候,那毒蛇也跟著下去了,她不會被蛇傷了吧?」

知秋盡量忽視皇後的話,冷靜的壓伊夢影的肚子,結果嘴里只出了一點點水,人也沒有失毫清醒的預兆。見此,她不禁慌了。

伊水禾蹲,拉起伊夢影的手,暗自探脈,脈象果然弱不可覺。心下滿意,嘴里卻傷感道︰「都是姑姑不好,夢影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御醫馬上就來了。」

「讓姑姑擔心了,夢影無事。」

冷清中帶著點沙啞的聲音響起,一股涼意襲上伊水禾的心頭,不由的就松了手,愣了愣才道,「夢影,你沒事?」

「娘子,娘子!是不是你在說話?」辰尹恆激動的看著依舊沒睜開眼的伊夢影,「娘子,你睜開眼看看恆恆。」

「我沒事。」伊夢影再度開口,手準確無誤的抓到辰尹恆的手,感到他手里滿是細汗,不由心中一動,向他也是向周圍的人解釋道︰「我在水里有點傷了眼楮,暫且不能睜開,要先好好休息一下。」

「沒事沒事,娘子不看恆恆也沒事的,娘子好好休息。」說著他微微的傾身下來,溫柔的吹著伊夢影的眼楮,「恆恆吹吹就不會很痛了。」

伊夢影伸手捂住眼楮,「有點癢。」

「對不起,娘子。」辰尹恆聲音焦急又自責,「恆恆做錯事了。」

伊夢影微微一笑,往他身上靠去,他立即將她摟住,伊夢影輕聲道︰「我想回家了。」

說完,對著伊水禾的方向微微勾唇,笑的燦爛也冷艷,「皇後娘娘無事夢影真是高興,夢影有些受驚了,還請皇上皇後準夢影先回去。」

「夢影無事就好。」伊水禾滿臉的高興,心里奇怪那蛇怎麼就沒傷著她,臉上卻真誠無比,旁人看不出一絲假意。「皇上,夢影她對皇宮不熟,留下也是不安。」

「嗯。恆兒,你們今日且回去。親王妃今日救了皇後,朕必有重賞。今日當值的護衛朕也定會處罰。」

伊夢影點頭,「謝皇上。」

至于那倒霉的護衛,或許只是皇後順水要除掉的人吧。就算只是順便,那也是和她不對頭的,既然這樣,「夢影不求賞賜,只求皇上一事。」

辰嘉野挑眉,「但說無妨。」

「這……如今還在王爺和夢影的新婚之中,夢影如今也無事,斗膽為今日當值的護衛求情。還請皇上饒了他們一命。」

「確實,恆兒新婚見血著實不好。是朕考慮不周。朕準了。」辰嘉野答應的很干脆。

「謝皇上。」伊夢影微微一笑,似感動的笑著看向伊水禾。

伊水禾低著頭眼里閃出點點寒光。這是,多年來第一次鎩羽而歸。還陪了夫人又折兵,那蛇,可是得之不易。好個伊夢影,這回讓你躲過。後面的,看你本事。

辰尹恆將外衣披在伊夢影身上,一把將她抱起。向皇帝告辭後便飛快的往停在宮外的自家馬車奔去,將伊夢影放到車里。

然後,乖乖的站在車外,等伊夢影和知秋換衣服。

「知秋,拿鏡子給我。」伊夢影聲音冷清。

接過鏡子,伊夢影緩緩睜開眼,明顯的听到一直關注著她的知秋倒吸了口氣。

鏡中的她,臉色白如紙,眼色卻紅如血,端的是妖冶非常。

「別看。」伊夢影並不抬眼看知秋,冷聲說到。

知秋立即轉了眼光,「王妃……你是不是被蛇咬了,中毒了?」她擔心不已。

「嗯。」伊夢影見她自己有了解釋便也不說別的。不讓她看,是怕她被亂了心智,被催眠了而已。

撫上那紅的恐怖,里面似乎還有暗流輕涌似的的眼楮,伊夢影唇角勾起。

這樣,只是因為,在完全力月兌的那一刻。她及其大膽也極其冒險的用了攝魂術,這次,攝的是自己的魂。將自己完全催眠,可以保證自己如死去一般,那麼,只要至少不會被淹死。

但危險的是,這一催眠,很有可能醒不了,特別是在她如今等級還不高的時候。

可是,听著辰尹恆那幾乎要哭的、那世間難有的干淨、純粹的聲音時,她那極弱的一縷神思慢慢清醒,漸漸整個人也從催眠中醒來。

眼楮的顏色,只是個小小後遺癥而已,不算大問題,休息就能解決。

伊水禾,無聲的叫著這個名字,眼里波濤漸起,伊夢影想著她的苦心經營。手段很俗,但方法很高明。

不論是賞魚、魚餌還是那蛇、跳下水的嬤嬤,一切一切,都很正常,卻每一件都在算計之中。那魚餌只怕不是魚的餌,而是蛇的餌,而且,只怕還有毒,不然她那時候也不會無緣無故全身無力。

唯獨算漏的,就是她。伊水禾不知道她能殺了那蛇,也不知,她能在全身無力的情況下還能在水中活著。

這場戰,說到底是伊水禾不知敵手,也是她自己太過大意。勝負,無需去談。

「那王妃的眼楮,不會有事吧?」知秋憂心的問。

「沒事。休息休息便好。」伊夢影聲音沉穩,「濕衣服回去直接曬干,我有用。讓王爺進來吧。」

說著她便閉上眼,將鏡子放好。

「娘子。你感覺怎麼樣?」辰尹恆自動的坐在伊夢影身邊,攬過她,把她的頭放到他的肩側,讓她靠的舒服。

「我沒事。」伊夢影坐正,「頭發是濕的,會弄濕你。」

「沒事呀。」辰尹恆再度攬住她,「已經濕了,娘子剛剛有靠過哦。」

這……好吧。當時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

不過這個姿勢,馬車駛得有些快,一晃一晃的,她覺得有些不自在,「恆恆幫我擦一下頭發吧,濕噠噠的我不喜歡。」

「好呀。」果然很快就被轉移注意力,辰尹恆從旁邊拿起之前知秋拿出的帕子,極小心的為伊夢影擦發。

雖然很不得法,但伊夢影不在意。本來一開始就不是那個目的。

在馬車要到達熱鬧街市的時候,忽然,拉馬車的兩匹汗血寶馬長嘶揚蹄,冷歡一個彈跳在空中翻轉,落下便坐上其中一匹馬的背上。

知秋立即反身掀開車簾。

就在此時,車子卻裂開來,分成兩段,冷歡騎的那匹馬完全和車分離,而另一匹馬卻還連著車。馬車一下子失去平衡卻也沒有停下。

知秋驚出一身冷汗,差點摔下地,被冷歡擰起丟到路邊,當然,他使的巧勁,不會摔傷。

車內的伊夢影和辰尹恆也是一驚。

伊夢影剛剛想反身去拉辰尹恆的手,卻撲了空,身子不受控制的傾斜。而辰尹恆剛準備去拉伊夢影,車頂的冷喜卻已經劈開車頂,將他拉了出去。

「娘子!」辰尹恆見伊夢影還待在那憑著慣性以及一匹發瘋的馬拉著的移動的車里,不由大叫,「冷喜快放手,娘子還在里面。」

冷喜愣了愣,停頓了一下,還是毅然的將辰尹恆帶向遠處。為防辰尹恆急了動手,他幾乎立即便封了他的穴道。

馬車中的伊夢影怔了下,下一秒就快速收回那伸出的手,睜開眼,妖冶的紅眸里眼里是堅定光芒。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無聊的委不委屈失不失望。

人不救我,我自救。她誰也不怪!

速度極快的抓住馬車上的座椅穩住身形,伊夢影克服著巨大的震動緩緩站起,身子是傾斜的,卻也是穩穩的。

雙手撐著車壁,伊夢影一腳踢開車門,因馬車奔馳而產生的風一下子灌進車里。車簾被風吹的呼呼作響。

伊夢影順手扯住車簾一角,車外的一切便看的分明。

短短一兩分鐘的時間,馬車就已經被這匹明顯出問題的馬帶入了熱鬧的街市,見著狂奔而來的車,受驚的民眾倉皇四逃。

伊夢影很明顯的听得到這馬車的 哧直響。頭頂的車蓋已被砍,車前的門也被她摧毀,最嚴重的還是之前兩匹馬拉扯的幾乎散架了的右邊車輪。

勉力的站在疾馳的馬車之中,她嘴唇緊抿,發絲亂舞,眼里的光芒似弱似強。

微側臉,伊夢影便從車窗往外看到未免月兌離馬車的那匹馬傷到百姓,冷歡正冷著臉與那馬交手。到底是汗血寶馬,還是發了瘋的汗血寶馬,一時之間冷歡竟像有些難以解決。

說不清什麼心理。伊夢影微微側身,想探著身子看遠一點,卻只听‘ 當’一聲,馬車的右側又往下塌了一節,伊夢影一時不察整個身體撞到車壁上,手臂發麻。

無奈一笑,伊夢影迅速的調整姿勢,將別的所有心思趕出腦海。專心的分析現在的情況。

經過剛才那一傾斜,馬車的速度慢了一些,但是卻更加不穩了。這不僅僅是因為馬車左右的高度差,更因為前後差。

左側的馬車明顯快于右側,于是就形成了拉扯,顛簸非常。

伊夢影很快就明白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一定是右邊的車輪廢掉了,現在相當于左邊完好的車輪在行駛,而右邊卻是被強力拉著行駛。

不能在待在車里了!馬車的右邊受不了多大的沖擊,若是全廢了,那麼她面臨的將會是翻車的危險。

馬車一翻,她將無處可逃。只能爭取在馬車完全壞掉之前逃出這馬車。

從廣袖中拿出帕子,伊夢影簡單的將已被那風吹的半干的頭發系起來,然後站起來。

這麼快的速度,加上這條大道又是石頭鋪成,她沒有這個世界有的輕功,貿貿然跳下去指不定會摔殘。

思緒飛轉,伊夢影在心里擬好計劃。

她抓緊車簾,這車簾是極好的布料做的,堅固耐用,關鍵時刻很有用。

用力的扯了扯,車簾穩固如初,沒有被她拉下來。然後,伊夢影深吸一口氣,依著矮矮的窗戶站著,再度出腿,將左邊的車壁猛踢幾下,只听見木頭散落到地上迸發出巨大的響聲。

當然,並不是整塊的木頭全都垮掉,怎麼說這也是王府出品的。事實上伊夢影只踢掉的車窗上那木雕鏤空的一塊木板,形成了一個洞,不大,卻也足夠。

足夠她跳下去。

就在伊夢影準備借右邊車壁的力從那洞里跳出去時,拉車的馬卻忽然的停了下來,不再前進,只不過在很小的範圍內蹦蹦跳跳。

伊夢影本來拉著車簾,蓄勢待發,這忽然停下來產生的巨大慣性使得她不由自主的往車外飛去——車門被她踢飛,已沒有阻擋。

伊夢影反應也快,她當即便改了計劃,從窗戶出和從車門出也沒什麼很大的區別。這麼一想,伊夢影便不再反抗,順勢往外飛去。

忽然,蹦蹦跳跳的馬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身,揚起兩只前蹄。馬車因著他的帶動往右邊翻去,車簾掛在車上,自然也跟著車子扭了個弧度,伊夢影的身子在空中也被稍稍帶轉了身子,眼看著那馬高昂的抬起腿,陰影籠罩著她。

伊夢影雙腿一勾, 當一聲,沒有穩定身形卻帶下馬車上一塊較細的木頭,她腳尖一帶,廣袖急甩,木頭便已到手中。

所有的動作全都發生在一瞬間,這時,馬的蹄子已經揚到最高,隨即便是往下壓來。馬兒的眼神有些狂亂的蔑視著迎著它蹄子而來的弱小者。

就在馬蹄往下落的一瞬間,伊夢影抬眼,血紅的雙眼微微眯起,里面是令人顫抖的冷冰氣息,她完全無視那雙蹄子,眼楮死死的盯著馬兒的眼楮。馬兒接收到她的眼神,忽的一顫,蹄子下落的速度一緩。

就是現在!

伊夢影嘴角微勾,右手捏緊那根木頭,揚起,細小的一面對準馬兒的因揚起腳而露出的心脈。

眼看她就要像那馬兒刺去,腰間忽然纏上一道白練,而後,人便飛起。

那馬兒的蹄子落下,她的身子恰好在馬蹄到的前一秒飛過。裙裾飛舞,在天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艷麗非常。最近她的衣服都偏紅色,很是鮮艷。

最終,她面目朝下的被帶入一匹馬上。

「姑娘,可還好?」聲音清潤朗朗,至馬前傳來。

好一個英雄救美!真是多管閑事!伊夢影心中暗恨出聲之人,不知道溫柔點來個公主抱嗎?就算沒有公主抱也至少坐在馬上攬著她坐好吧。

怎麼能夠就這麼讓她摔倒馬上,還是以面朝下?

他到底懂不懂女人胸部被撞擊了有多疼啊!

伊夢影疼的臉色發白,卻也知道是在大街上,連伸出手揉揉都不敢。她發誓,如果以後發育的不好,一定要把這‘英雄’打成狗熊都不如!

這麼一想,心里似乎好受些。伊夢影憤憤抬頭,眼里光芒四射,那本就不太緊的手帕順著柔順的青絲落下,三千青絲散開,伊夢影絲毫不覺,聲音里難免帶了怨氣,「我、一、點、事、也、沒、有!」

抬頭的瞬間變也將出手救她的人看的分明。

錦帶束發,氣宇軒昂,又一美男子。只是皮膚較她見過的辰尹恆、辰尹舒等美男子的要黑一點,又比小麥色要白一點,看起來很是健康。臉上掛著淡淡的關心,淡淡的笑。

身姿挺拔,身上除腰間兩把一模一樣的兩把一看就名貴非常的劍外沒有別的裝飾,袖口露出白練的一角。

伊夢影還注意到先前那匹發瘋的馬已經少了頭躺在一邊,救她的男子身後有兩人,其中一人便拿著還滲著血的大斧。

她在看別人,別人自然也在看她。

就在她抬頭的一瞬,便讓主僕三人驚了驚。臉色白如面粉,眼楮似血還紅,發絲隨風亂舞,整一個妖孽了得。

最最被震撼的當然是當頭那人——薛大將軍的二公子薛玉翰是也。任誰被那不同尋常的眼楮死死的看著,縱生平冷靜非常也不得不生出些許波瀾。

里面的不滿是那麼的分明,毫不隱藏。

沒想到一回帝都便遇見個這麼不一般的女子。薛玉翰忽然覺得,有這樣的鮮艷的女子,帝都的色彩也跟著明亮起來。

伊夢影趁瞪他的時間也稍稍的緩解了疼痛。然後雙手一撐,落到實地。

隨意的理理衣衫,伊夢影朝著那人抱拳,「多謝!」說著便轉身欲走。

「姑娘……」

「王妃!」冷歡和冷喜一人擰著知秋一人帶著辰尹恆以很快的速度到達伊夢影身邊。

伊夢影腳步微頓,微笑的看著他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不怪他們是一回事,心里介意又是另一回事。

「王妃,你有沒有事?」一下地知秋便跑到伊夢影身邊,掃視她全身,發現她沒事後便冷眼如刀的掃視冷歡冷喜。根本就不看辰尹恆。

辰尹恆因被點了穴,只好兩眼一直盯著伊夢影,眼楮里都是淚花,臉上也是濕的,看來是一直在哭。

「屬下營救來遲,請王妃恕罪。」冷歡冷喜單膝跪地。

「有什麼好恕罪的?」伊夢影走到辰尹恆身邊,掄起袖子就給辰尹恆擦眼淚,「你們不是把你們的主子護的很好嗎?只不過流了些眼淚而已,比起流血來,這個可是好的多。起來吧。」

冷歡冷喜對視一眼,便默默的站起來。雖說名義上現在伊夢影也是他們的主子,但是一切以王爺為重這點他們是死也不會違背的,所以,即使王妃再怎麼冷嘲熱諷,他們會接受,但不會改變。

「抱歉,主子。」冷喜解開辰尹恆的穴道。

「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伊夢影一愣,只見辰尹恆沖著冷喜大叫,「恆恆最討厭冷喜了,再也不喜歡你了。」

下一瞬便見他撲到伊夢影懷里,十分用勁的抱著她,「哇……娘子……娘子……對不起……哇……對不起……恆恆沒有救娘子……哇……」

伊夢影一下子被釋然了,看著抱著自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辰尹恆,伊夢影露出了笑,輕拍他的背,「好了,我沒事。恆恆也別哭了。」

又抽泣了會,辰尹恆才慢慢放松下來,松開了抱著伊夢影的手。

「娘子,你的眼楮怎麼那麼紅?是不是流血了?」辰尹恆這才注意到伊夢影的眼楮,一看便皺起了臉,感覺好像受了多大的疼痛似的。

伊夢影搖頭,「沒有。明天就會好了。」她溫和的解釋,眼眸微轉便見著冷喜還呆呆的站著,他一手撫在被辰尹恆打的那邊臉上,整個人如同籠罩在黑色的濃煙里,叫看的人都喘不過氣。

冷歡則微蹙了眉,站在冷喜旁邊,似在糾結。

辰尹恆順著伊夢影的眼光看過去,見是冷喜,便立馬的轉了頭,還大大的‘哼’的聲。

冷喜身體一震,然後便朝著辰尹恆的方向跪下,「既然主子已經厭惡屬下,不再需要屬下,那麼,屬下也沒了存在的意義。」

說著便揚起了手里的劍,向他自己刺去,速度快的一邊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當然,除了伊夢影。

那種絕望到底的氣息,是死亡的氣息。

伊夢影隨意的扔出一塊石子,打在冷喜的穴道上,他手一抖,劍落下。

伊夢影武功不及冷喜,但目前冷喜︰生無可戀,一心求死,自然不會發現早做好準備的她會出手。

「恆恆,」伊夢影出手後也不看冷喜,忠心她認同,如此‘蠢’的忠心她卻不苟同。她對著有點呆住的辰尹恆開口,「你是以後都不想再見到冷喜,再也不想他在你身邊保護你了嗎?」

「恆恆……恆恆沒有。」辰尹恆很是委屈又像是有點被嚇著的扯著伊夢影的袖子,看著她弱弱道,「恆恆又沒有要他去刺自己,恆恆只是討厭他不讓恆恆去救娘子。」

說完了就看著冷喜,有些不安的沖著他道︰「你不會怕疼嗎?干嘛拿劍去刺自己?恆恆又沒有要你那麼做……」

冷喜抬頭看著辰尹恆,「主子不是不願再看到屬下了嗎?屬下……」

「你沒听到嗎?」伊夢影出聲阻止了冷喜的話,「你主子可沒讓你去自殺。既然你的命是你主子的,那麼,至少在他讓你去死之前你這條命就該留著。他現在不想見你又如何,反正你總在暗處,也沒什麼露臉的機會,暗中保護他也比你現在白白的浪費自己的命好吧。」

「王妃……」冷喜眼眸微動,心里關于忠心的概念似乎有些松動,不過還是下意識的看向辰尹恆。

辰尹恆不太懂伊夢影的話,不過還是不斷地點頭,「對對對,娘子說的對。冷喜,你要好好听著哦。」

「謝主子,謝……王妃。」冷喜起身,很快便隱在暗處。

「娘子,我們回家吧。娘子的眼楮要好好的休息。」辰尹恆挽上伊夢影的手,擔憂的說。

剛欲點頭,便听得一聲清潤的聲音喚道,「恆親王。」

辰尹恆扭頭看去,一愣後便是大大的驚喜,「翰哥哥?你回來了!」

伊夢影早就發現救她的那人並沒有離去,也沒有打攪,而是安靜的看他們將事情處理完畢才出的聲。如今看來,這人竟是認得恆恆的,而且,依據恆恆的稱呼,伊夢影大致也明白了眼前這人的身份——七大美男之一,薛玉翰是也。

那主僕三人走近,辰尹恆立馬十分熱情的挽著伊夢影作介紹,「翰哥哥,這是我娘子哦。我娘子很好的。」

剛在一旁看著,薛玉翰便已知道這女子的身份,不得不說,實在太出人意料。不是沒有听說關于恆親王的婚事,只是傳聞中那樣一個軟弱無名的庶女怎麼能和今日所見的這鮮艷灑月兌的女子相提並論。縱從不曾有半分的看不起恆親王,卻也忍不住在內心暗嘆,不合適。

那樣的人,只一個眼神,他便覺得不會是沒于塵埃之中,必將展其風華與萬人之眼。而恆親王,注定只能被護于金箱銀窩、繁華安定的方片之地。注定該有不同人生的人,又怎麼適合結合在一起呢?

可是,眼前的卻是事實。薛玉翰說不清現在的心情是怎樣,或許有絲絲悵然,或許有片刻惋惜,更多的卻是好奇,好奇著這樣的女子在如今親王府里能不能縴手覆乾坤,讓這帝都也染上她的色彩。

「嗯。今日才回,不想第一個踫見的熟人會是親王。」薛玉翰淡笑,有幾分種久別見好友的感慨。說完,微側頭,向伊夢影打招呼,「王妃。」

「原來是玉翰公子,方才多謝。」伊夢影禮貌點頭。

「是翰哥哥救了娘子啊,」辰尹恆望著薛玉翰,滿眼放光,「太謝謝翰哥哥了,翰哥哥,去恆恆家玩吧,恆恆請你吃飯。」眼神里充滿期待。

薛玉翰一點也不意外伊夢影知道他的身份,他余光見著四周有些百姓已經從躲的地方出來,有幾個滿臉駭然的看著伊夢影的眼楮,小聲嘀咕著,他眉頭暗沉,拒絕辰尹恆的邀請,「舉手之勞而已,親王不用客氣。玉翰還需趕回家里,我看王爺王妃方才也受驚了,還是先回王府壓壓驚。改日玉翰必登門造訪。」

辰尹恆還欲說什麼,伊夢影挽著他的手收緊,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親王府隨時歡迎。告辭。」

「娘子,你是不是眼楮疼了?」辰尹恆並沒有默契的感知伊夢影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才加大的力度,只當她的眼楮疼了,擔憂的看著。

伊夢影轉了眼眸,閉上,「這樣就不會疼了。」

一旁的知秋也注意到了有些百姓在悄悄的議論伊夢影的眼楮,于是便立即扶著伊夢影空著的那只手,「王妃,咱們趕緊回王府吧。雖說蛇毒不深,但還是要趕緊回王府找大夫好好治治。」聲音有些大,卻很能顯示她的焦急。

伊夢影嘴角微勾,這丫頭,倒是機靈。

幾乎立即的,百姓的談話內容就從‘王妃被傻王煞到了’轉到‘王妃中毒了?這可不是小事啊。你看剛才那兩匹瘋馬,一看就是有問題的,我看吶這是不簡單啊……’

沒走幾步,他們面前便停了一輛馬車,「王爺、王妃,請上車。」來人是冷衛的隊長冷炎,平日嬉皮的臉上暗沉一片。

「冷炎,你來的太好了。」辰尹恆滿是驚喜,小心的扶著伊夢影上車,「這樣我們就可以快快回家了。」

伊夢影順著辰尹恆的手上車,心底冷笑。要說一般辰尹恆出行絕不可能只有他貼身的明暗衛隨行,今日這安排不知是這護衛隊長做的還是老王妃做的,目的倒是明顯,不過是為了讓她這個新晉王妃看清一些事,或者說試探更確切。

見伊夢影上車後便一直微低著頭,不說話,一邊的辰尹恆有些無措,過了一會,他忽然握住了伊夢影的手,伊夢影微微抬頭。

「娘子。」辰尹恆神情嚴肅、認真,「恆恆以後一定不會讓娘子一個人面對危險了。娘子剛才一個人在馬車里一定很害怕吧。如果有恆恆陪著,娘子就不會害怕了。」

伊夢影微微一笑,不論心里怎麼想,到底是難得他這份為她著想的心,她點點頭,「嗯。有恆恆在我不會怕。」

辰尹恆便立即的坐直了身體,仿佛被賦予了重大的任務,臉上是一種類似驕傲的神情,充滿了光彩。

他忽然側身抱住伊夢影,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眼楮里覺得熱熱的,卻笑的很開心,「娘子,你真好。」

以前總覺得自己會給別人帶來好多好多的麻煩,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娘子說了,有恆恆在她就不怕了,恆恆還是有用的。那麼,為了保護娘子,恆恆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辰尹恆在心里做著重大決定,以後要好好的看那些他以前討厭的書,要好好的把武功學的更好,這樣,恆恆就一定可以保護娘子了,危險的時候,也一定可以讓娘子不再害怕。

伊夢影但笑不語,微偏頭睜開眼便見著他燦爛的笑,那麼干淨、純粹。無由的,她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這樣單純的孩子,渴望的不過是別人真心的關注與真誠的信任而已。伊夢影很理解他的心情,所以,為著他給她的真誠的關心與維護,她也會真誠以待。

這樣的笑,這樣單純的他,她有想要守護的心。

沒多久,馬車停下,辰尹恆跳下馬車,然後伸手將伊夢影扶下馬車。這樣的事他做的仿佛在面對最嚴謹的工作,眼里全是認真,小心翼翼。

「恆兒,你還好嗎?有沒有事?」才一進門,略含焦急的聲音便傳來。自然是一直等候的範雨輕。

她拉著辰尹恆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個遍,見他無事才放下心來。也恢復了往常的優雅。見伊夢影一直閉著眼楮,便說道,「夢影這是怎麼了?」

不等伊夢影說話,辰尹恆便搶先說道︰「娘親,娘子眼楮痛痛,恆恆要帶娘子去房間休息。」他記得娘子說了的,只要好好休息就不會有事。

今日的護衛調配的確是範雨輕的主意,為的是讓伊夢影明白一點如今的處境,好殺殺她昨日那話里露出的傲氣。卻沒想到那人竟敢不顧恆兒朝馬車下手,心里暗恨的同時,如今見伊夢影真的受傷,倒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不用大夫嗎?」範雨輕問道。

「謝婆婆關心,不用大夫,夢影休息一下明日便會好。」伊夢影很是溫順的回答。

對于這個婆婆,只要沒有很大的沖突,伊夢影一定會像對自己的長輩一樣來對她。除了對同為女人的她的命運有些同情外,也要看辰尹恆的面子。

見她的態度很好,範雨輕倒是稍稍對她改觀了一點。原先覺得她有些太過盛氣、不知進退,現在看,倒是自己武斷了。

「那恆兒帶夢影下去吧。」範雨輕溫和地說。

見他們遠去的背影,範雨輕溫和的神色便立即消失不見,臉上鋪滿冰霜。

「叫冷衛將查出來的結果快些送到我那里。」她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對著身後的大丫頭紅丹說道。

「是。」紅丹立即應下。

回到恆安院,伊夢影便睜開了眼,趁知春知秋為她準備熱水的時間‘打探消息’。

「恆恆,」伊夢影輕喚一聲,見吸引了辰尹恆的注意力便說道,「恆恆以前遇到過什麼危險嗎?」

「沒有啊,」辰尹恆懵懂搖頭,說完又睜著大眼楮想了想,忽然眼里一個瑟縮,像是回憶起了不好的東西,然後便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有!好久好久以前,恆恆與娘親遇到壞人了,好多血好多血,恆恆好怕……」

安撫的拍拍他的手,伊夢影溫言道,「不怕了,已經沒事了。」

心里卻在思考。僅從新婚的這兩天來看,親王府就不可能是平靜無波的,可在他的記憶里遇到危險的情況已經是很遠之前的事了,說明他被保護的很好。

一般來說,生于這樣的家庭,本該早早懂事,肩負重任,從來都比旁人家的小孩見識更多的陰謀詭計,腥風血雨。

他能這麼天真、安穩的長到這麼大,和他心智不全有很大的關系。從這方面說,倒也是一種福氣。雖然,這種福氣也許花盡了許多人的心血。而她自己,以後也要為這份純真盡一份心了。

辰尹恆听了伊夢影的話,忽然便想到自己下的決心,于是反握她的手,強作鎮定的說,「恆恆一點也不怕了,恆恆可以保護娘子的。」

莞爾一笑,伊夢影像對小朋友似的鼓勵道,「恆恆真勇敢。」

辰尹恆立即便真的沒有了一絲害怕。

泡完熱水澡,伊夢影便到床上睡覺,辰尹恆一直在床邊看著。

雖說他心性小,但人卻不小,這麼有存在感的人一直看著,伊夢影一時無法入眠。只好說道,「恆恆,你也困嗎?要不要也睡一下?」

沒想到辰尹恆卻是堅定地搖頭,「不,恆恆不困。娘子你睡吧,恆恆在旁邊守著,不會讓別人吵到娘子的。」

其實最打攪到我的就是你。伊夢影這句話在嘴邊徘徊,始終還是下不了口,誰叫他的眼神那麼的‘一心為你’。

閉上眼,伊夢影暗嘆自己似乎變得有點婆媽了,一點也不干淨利落。轉瞬一想,也無妨,干淨利落、無情面孔從來都不是對自己人的。

時值暮春,屋外的一株大樹枝繁葉茂,已有些熾烈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灑月兌落下,隨著風動而投影出不同的形狀。

辰尹恆雙手捧臉坐在一雕刻精致的紅木大床邊的一個凳子上,開心的看著床上的人,一臉滿足。

此刻,他覺得心里很開心,都是滿滿的。真的呢,以後,恆恆就永遠不會只有一個人了,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有娘子陪著了。感覺真的好好哦。

床上的人兀自睡著,閉著的雙眼掩住了那滲透明亮的眼楮,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略顯蒼白的臉上投出點點陰影。此刻的她少了幾分精氣卻柔順可愛。

一覺好眠,時間過去近一個時辰。而睡的人只覺一閉一睜而已,沒睡的人覺得不過就是眨了幾次眼而已。

「娘子,你睡好了嗎?」辰尹恆一下子離開凳子撲到床上,不過片刻前振奮起的小臉便立即到了距伊夢影不足十厘米處。

似乎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清新的氣息。伊夢影抬手推開他,順便坐起,「恆恆一直都在?」

辰尹恆一點也沒感覺到伊夢影是故意推開他,傻笑著點頭,「對呀,恆恆說了要守著娘子的。」

不等伊夢影說什麼,辰尹恆繼續說道,「娘子,冷炎好像找娘子有事,恆恆沒準他進來。」

說到這里,辰尹恆才驚奇的發現伊夢影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立馬高興道,「娘子娘子,你的眼楮變黑黑的了,娘子是不是不疼了?」

伊夢影抬手輕撫眼眸,實在是比她想的要恢復的快,點點頭,「嗯,不疼了。看來是恆恆的功勞,沒恆恆守著,我不可能會休息的這麼好。」

本意是想鼓勵他,讓他對自己完成一些事有多一些的信心,沒想到辰尹恆立馬興奮又振奮的說道︰「真的嗎?那以後娘子休息恆恆都在旁邊守著!」

這……好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拾掇好自己,伊夢影攜辰尹恆悠悠步到恆安院的正廳,便見著冷炎並冷清還有冷情冷心都站在廳里。

「主子、王妃!」幾人行禮。

伊夢影與辰尹恆坐在主位上,冷情冷心很快便沏上熱茶。

下面站著的幾人面露猶豫,一時沒有人說話。

伊夢影笑道,「听王爺說,冷炎隊長要見我,不知何事?」

王府里的幾個主要護衛伊夢影在昨夜已經辨別清楚。

冷炎面容松動,笑了笑,眼神瞟過辰尹恆,「是,屬下有事要和王妃說。」

伊夢影心領神會,這是暗示要支走辰尹恆。便是他根本听不懂的話題也不讓听嗎?這樣的保護伊夢影很不贊同,她覺得,這幾乎就是……隔離。

雖不贊同,伊夢影也沒打算這個時候來教育他們怎麼對辰尹恆才是對的,畢竟,她是這個府里的新人。而這個府里,除了辰尹恆與老王妃,最最有話語權的就是眼前的冷氏護衛。雖還不了解這護衛到底算個什麼存在,但知道他的重要性便已足夠。既然重要,就不必一開始就起沖突,畢竟,日子還長的很,不急于一時。

伊夢影笑笑,看著辰尹恆開口,「恆恆,我听知春說,你送的給我的小喵今日一直都不肯吃東西,你去看看它好嗎?」

雖是為了支開他,但絕不是在撒謊。即使伊夢影覺得有些可笑,那麼一只大肥貓竟然也會弄什麼禁食的玩意。

「好呀。」辰尹恆答應的很快,一下子就站起。大大的眼楮里有些擔憂,見伊夢影還坐著便說道,「娘子不和恆恆一起去嗎?」

「不了。」伊夢影暖暖的笑看著他,「剛睡的有點久,比較乏。我就在這里等恆恆,好不好。」

辰尹恆使勁點點頭,「娘子累就不去,恆恆一定會照顧好小喵的。」說這邊急急的出了門。

冷歡也隨著他出去。

伊夢影淺啜茶水,放下,杯子與茶幾輕踫發出鈍鈍的響聲。

「對方是怎麼對馬下手的?」伊夢影開門見山的問道。

冷炎一愣,眉毛一挑,笑道,「王妃就肯定屬下找您是為了這事?」

「不然?」伊夢影移開茶杯,縴手撐著下巴,淺笑道︰「說實話吧。肯不肯定倒是無所謂,關鍵是,我現在只在乎這個問題而已。」

冷炎笑意一僵,被伊夢影的話噎了噎,似乎好久都沒有這種感受了。

對眼前的王妃,他一點也沒有輕視的意思。能躲過冷衛的最初調查這一點一直讓負責情報的冷漠耿耿于懷,此外,從她與王爺的新婚之夜也可以看出王妃的不同尋常。

令他奇怪的是,按那日王妃的手法,怎麼也該是有武功的,可他卻是一點都沒察覺到她有內力。更有一點,王妃的紅眼,之前冷歡也有提過,所以絕不可能是蛇毒,或者……王妃練了什麼邪毒的武功?

思緒略過,冷炎忽起探究之心,「既然王妃在乎這個問題,不知王妃能夠先猜測一下。怎麼說,王妃也是親身經歷之人。」

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被尊敬的感覺呀。伊夢影心里感嘆,似乎回到以前初到爺爺的公司之時,幾乎沒有人將她放在眼里,直到後來慢慢的了解她的為人與作風才漸被收服,接管公司時無任何人敢提出異議。

為人和作風……當然是不會變的。人心,也終是要收的。

「你也好意思要我猜?」伊夢影微露嘲諷,「若不是你訓練的手下不夠聰明,怎麼會中了人家的‘請君入甕’之計?還連累王爺和我受驚。」

這事想想便也明白了,馬車停在宮門之外是有王府的人親自看守的,從她與辰尹恆進宮到出宮,該是沒有任何人接近過,不然,少說也會有點準備。

既然過程之中沒有問題,那出問題的環節就只有是在他們到達之前。今日他們進宮是肯定的,停馬車的位置也基本固定,只要做點手腳達成今日這效果也並不是很難。

問題是,沒人發現。

冷炎笑意頓收,除了被人當面指責憤懣外,更多的額卻是驚異。今日為了找到馬兒發狂的原因,冷衛幾乎發動了所有力量,最後還是出自冷衛的仵作發現了馬的不正常,進而才找到原因,沒想到,王妃早已了然于心。

不知能得出結論是因為她真的有那麼聰慧還是……她懂醫?

「王妃懂醫術?」冷炎直接相問。

「這不過是尋常推理而已。無需懂醫。」伊夢影懶懶說著,忽然想到什麼,問道,「我听說親王府的冷氏護衛絕世無雙,難不成還沒幾個醫術高超的護衛?」

冷炎臉色更加臭,冷衛里醫術高超的人如今真的沒有,冷衛長老里倒是有,可是已離開了冷衛。雖說有在刻意培養,但如今也不過才有小成,離高超,還有距離。這一點,說來也很叫人憋屈。

冷炎被再三打擊,如今沒了什麼試探的心思,開始說一開始就該說的話,「屬下經過調查,了解馬該是被藥物之類的影響才發的狂。王妃說的很對,是屬下無能。得出這個結論花了不少時間,後來去停馬車的位置檢查,沒發現任何異常。」

果然是這樣。伊夢影忽然想到什麼,沖著一邊的知秋道,「知秋,我之前要你留下的衣裳在哪?」

「好好放著在屋里。奴婢這就去拿。」

知秋一走,伊夢影便對冷炎道︰「請一下發現馬異常的那位護衛吧。」

「他如今不是冷衛。」冷炎解釋道,「他如今在京兆尹做仵作,王妃若是有要緊事,去傳他來也可。」

「算了。」伊夢影擺手,其實她也知道即使來了也不會查出什麼來。可還是有點不甘心道︰「冷衛里當真就沒有學醫的?」

「當然有!」冷炎恨聲道,覺得王妃是故意的,「只不過學醫的如今游歷在外而已。」游歷,也是為了提高醫術。

「娘子!」正說話間,辰尹恆已經抱著小喵回來了,「娘子,恆恆已經喂小喵吃了東西了。」

「這就好。它之前是為什麼不吃東西?」伊夢影接過那明顯被知春她們洗的干干淨淨的,白色的毛軟軟的蓬松著的小喵。幾下便將那柔順的毛弄糟,可真舒服。

「小喵要吃甜甜的魚,知春姐姐不給它。它不想吃。」辰尹恆坐在伊夢影旁邊,小心的給貓兒順毛。

知春在一旁瞪大眼楮看著她家姑爺,總覺得,她生出了些奇怪的想法。這傻姑爺,怎麼看著像……懂那些貓兒狗兒的話?

伊夢影揉揉那貓的頭,真不知這貓的原主人是誰,竟然將一只挑食的貓養到這麼肥,實在是不容易。她的貓,能長那麼胖,純粹的因為好吃懶做,給啥吃啥,吃完就睡。

一會,知秋就將之前在宮里因落水而弄濕的衣服拿來出來。

本欲要她再放回去,眼神瞟過辰尹恆,伊夢影忽然有了主意。

將貓兒放到高幾上,然後將衣裳蓋到它身上,纏繞纏繞再纏繞,貓兒便開始掙扎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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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還是在早晨八點五十五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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