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席俊熙一大清早就到了。
「這麼早?」依雪凝在百里佑塵的橫抱下會客廳,坐到了那張鋪著厚厚的毛毯看似就很舒適的軟榻上……
「恩,這是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席俊熙手中拿的是一個冒著絲絲寒氣的玉盒。
「冰蟾蜍?」依雪凝接過來一看,驚訝道。那半透明的蓋子之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只全身暗冰色的蟾蜍蜷縮在角落。這東西可是百年難得一見啊!而且生長在極寒之地,難以捕捉。
依雪凝這才發覺,他手上有很多凍傷的痕跡,紫了一片,臉色也不是很好,鼻音很濃重,好像是感冒了。
「恩,雖然少見,但是還是偶爾會出現的。」席俊熙抬起頭看著依雪凝淡淡的笑了笑,溫文爾雅,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俊秀男子。所謂謙謙君子,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為了溫婉惜,你不惜以身犯險?真值得麼?」依雪凝望進他眼中,是毫無雜質倒誠。
「不,這次我是為了你,不是婉惜。」席俊熙緩緩搖頭道,沒有絲毫尷尬。
依雪凝挑了挑秀氣的眉,不明白他這話中包含了什麼。
「在本王面前說這樣的話,你倒是膽子不小。」百里佑塵眯著眼看著席俊熙,他同樣是個男人,知道凝凝身上所帶著的魅力,很少有人能抵擋,在席俊熙眼底深處,他看到了憐惜。
席俊熙毫不掩飾,浩然道,「事實而已,我席俊熙從不說假話,也不屑。」
「就算了再抓幾只來,我也不會為溫婉惜解開所有的毒。」依雪凝淺淺一笑。
「我知道。」席俊熙亦回以淺笑。若他是她,他也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傷害自己的人。
「那你……」依雪凝略微不解的看著他。
「沒什麼,只要對你有用就好,給不給我解藥已經無所謂了。」婉惜做錯了事,該受罰,不過他雄……而她,卻更讓他雄,憐惜。
「算了,我也不打算追究,既然你這麼有心,那我就把步步驚心的解藥給你吧!」依雪凝抬手將一個精致的玉瓶丟向席俊熙。
席俊熙小心的接住,唇角微微勾起,「多謝依姑娘高抬貴手!」
「拿了解藥就快滾!」百里佑塵不爽席俊熙對依雪凝憚度,略微怒的道。
「阿佑……」依雪凝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發火。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離開。」席俊熙自然是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同時他也不明白,一個人是不是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他愛婉惜,卻對依雪凝心生憐惜,更因為她而涉險雪山,或許他該好好理清自己的心了。
「等等……」依雪凝喚住席俊熙。
「恩?依姑娘還有什麼事?」席俊熙收斂了眼中的憐惜,淡淡的問。
「這個給你,以涼水洗淨,抹在凍傷的皮膚上便可,三日後便消除痕跡了。」依雪凝終是不忍他人為她受到傷害。
「這……多謝。」席俊熙眼中閃過一抹復雜,卻極快的掩飾過去了。
「無事,反正你也是為我受的傷,以後我們也無甚見面機會了,後會無期……」依雪凝淡然的道。
「恩,後會……無期……」有期……
席俊熙踏出門口的瞬間,在心底如此告訴自己。在她說出那句後會無期的瞬間,他心痛的無法自己。他想,他是真的對她……呵,明知不可能還義無反顧的堅持,他果然是病的無藥可救了麼……
「阿佑,我們回去吧。」依雪凝略顯疲憊的親了親百里佑塵的唇角,然後窩在他懷中閉上眼。
「好。」他真是傻,凝凝如此愛他,他何必吃醋呢!
百里佑塵輕柔的抱著依雪凝走出了別院,踏上他們的歸程。
天下第一莊
席俊熙恍然丹入了溫婉惜的院落。
「席少爺好,您來找小姐嘛?」溫婉惜的隨侍丫頭看到他進來便朝他行禮。
席俊熙呆愣了半晌,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奴婢這就去通報小姐。」丫頭匆忙的朝內里奔去。
「小姐,席少爺來了。」
「表哥?」溫婉惜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輕嘆一聲,「讓他進來吧,你去泡一壺茶過來。」
「是,小姐!」丫頭匆匆忙忙的趕去泡茶了。
片刻後,丫頭回來服下茶具之後便識相的退下了。
「婉惜……」席俊熙望著溫婉惜憔悴的容顏,心生不忍。他口口聲聲告訴自己愛的是婉惜,可是……她如今這樣他卻無法幫她什麼,更甚他的心也不由自己控制……
「表哥,你怎麼了,看起來失魂落魄的樣子?」溫婉惜一直都知道他喜歡自己,可是真的沒辦法,她只當他是兄長。忍著步步錐心之痛,溫婉惜臉色蒼白的倚著桌子坐下。
「這是步步驚心的解藥,你服下就沒事了。」席俊熙看著她如此痛,趕快把解藥交給她。
「解藥?表哥,你哪來的解藥?」溫婉惜瞪著那玉瓶,她可不認為雪衣毒尊會把解藥給她。
「我去找雪衣毒尊要的。」席俊熙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牽強。
「什麼?!表哥你瘋了,居然去找雪衣毒尊!還拿到了解藥!」溫婉惜差點沒跳起來,「你這手上的傷怎麼回事?還有你的聲音,臉色都不好!她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可惡,俊熙表哥是無辜的啊!
席俊熙下意識的不想她誤會依雪凝,「婉惜,你別這樣,不是她的錯,她沒有對我做什麼,這些傷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一點事情都沒有。」
「可是……」雪衣毒尊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將解藥給她!
「別說了,快把解藥吃了吧,你也受了很久了折磨了,看,都瘦了……」席俊熙淡淡的笑了笑。
「你相信這解藥是真的?」溫婉惜是不太相信。
「我相信。」席俊熙沒有任何猶豫,因為是她,所以他才如此篤定。何況,以她的本事,要毒殺一個人跟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何苦給假的解藥。而且,他相信她是本性善良的,不然也不會因為他去為她捕捉冰蟾蜍而對他表現出關懷。世人總是讓假象蒙蔽了雙眼啊……他以往何嘗不是呢!
溫婉惜蹙著眉頭看著他,感覺他變了,和以前瀟灑謙和的他相差甚遠了,他現在甚至會發呆,會流露出偶爾的無奈和輕嘆。是什麼改變了他?
「相信我,好嗎?」席俊熙停住思緒,朝溫婉惜柔和道。
以前的他雖然是謙遜有禮,在江湖上博得了一個君子劍的名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為了保護自己,與任何人都保持適當的距離,從未深信過一個人……而她,是他第一個毫無猶豫相信的人……
「好。」溫婉惜拔出塞子,頓時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飄出,讓溫婉惜差點沒摔了瓶子。
「咳咳。」席俊熙也被那沖鼻子的味道刺激的不斷輕咳。
「可惡,他是故意的!」溫婉惜臉色一陣青白。
「不,這解藥就是這樣的,驚濤說過,他當年中毒之後,服下的解藥也是非常難以下咽的。」席俊熙很自然的為依雪凝辯解,速度之快令他自己都詫異了。原來……那份信任已經成為自然了麼?即使他們相識時間如此之短……
情動了麼……
是的,他為她情動……
只為她呵……
溫婉惜忍住怒火,極快的將解藥喝了下去,然後立馬捧著茶壺開始狂喝。
「慢點喝,別嗆著了。」席俊熙輕嘆。
思緒又飄到了那個永遠得不到的人身上,她此刻在做什麼呢?
「表哥,你有心事?」溫婉惜把口中的異味祛除的差不多之後,看著發呆的席俊熙道。
「恩,」席俊熙點點頭,「不能說出口的心事……」
「你……」溫婉惜這才發覺,他這是愛上一個人的表現啊!因為經歷過才知道……
「你有心上人了?」是誰能佔據這謙謙君子的珍貴之心?溫婉惜自知自己是無法愛上他,盡管他真的很好,但是她不希望他為情所困,那……很痛苦……
「恩,婉惜你告訴我,」席俊熙目光迷離我望著窗外,「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呢,人心……真的好難懂,是麼?」
溫婉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知道他愛的人,其中一個是自己,但是……他愛的另外一個可能是更不可觸及的人,所以他才會如此迷惘吧……
半晌之後……
「不早了,我該走了。」席俊熙淡笑著,起身離開。
溫婉惜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感情的事情,她無法給予任何幫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