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王妃,第15章桃林
翠兒的話引起了穆婉的注意,抬眼略正視著翠兒︰「你的意思是,也許鳳凰沒死?」
翠兒抿唇︰「這個翠兒不敢說,只是為何只有鳳凰消失了?難道是她……背叛了皇後娘娘?」
「不會,」穆婉神色略有些許緩和,「她是我苗疆的召喚師,領著苗疆的神獸銀香,她若敢有二心,銀香必然第一時間便會發現,然後將她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對了,派人聯系沈珂,他也可以召喚銀香,也許他能聯系得到鳳凰。♀ai愨鵡」
「皇後娘娘請用茶內務府總管徐海昌恭恭敬敬地走進來,將一碗茶葉擺在了皇後手邊。
徐海昌親自來送茶?穆婉知道這老狐狸必定有話要說,便微微眯了眯眼楮,才回手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
「這是什麼鬼東西?」穆婉幾乎要被那苦澀中帶著酸辛的茶葉嗆出眼淚來,這哪里是茶葉,幾乎快有煙葉一般難聞了!
「娘娘恕罪,今年江南五郡皆受了洪災,一棵茶樹都沒能存活,內務府去年的茶葉已經都喝完了,這是前年剩下的殘茶了……」徐海昌頹然跪地,他將這茶端過來的時候也知道皇後會氣惱,可是內務府只能找到這等茶葉,他也是在是捉襟見肘,才只得來找皇後定奪。
「不是說西南仍有不少茶山麼?」
「是,但如今西南的茶似乎有人在哄抬價格,現在一兩一等雨前龍井已經到一百六十兩銀子了,茶比銀子還金貴許多,內務府若是進購咱們整個皇宮需要的茶葉,至少需要十萬萬兩雪花銀,皇後娘娘您知道,這一年多來萬歲爺大壽、征戰、賑災、再加上萬歲爺北上蕭山,這國庫剩下的銀子可不多了徐海昌的眉頭皺緊,按理說皇後娘娘只掌櫃內宮事宜,可這錢財的事兒,若是不將外事聯系起來,恐怕很難說清。
穆婉微微皺眉︰「國庫已經空虛了?」
「回皇後娘娘,就老奴所知,是真的外強中干了,皇上這幾日恐怕也在為此而著急呢
「行,我知道了,我會仔細算了帳再傳你來的,下去吧!」穆婉揮了揮手,將徐海昌遣退。
穆婉微微站起身,負手立在庭院之中,望著那蔚藍無垠的天空一直延伸到紅牆之外,不由得微微嘆氣,如今,到底該不該做個決斷呢?
見徐海昌走遠,翠兒才輕聲開口︰「娘娘?」
「翠兒,有時間約明空子一見,我要他替我算上一卦,看我離這成功還有多遠穆婉的吊梢眉皺在一處,如今正值災禍綿延,國庫空虛,她若是率領她的一萬武尸沖進京城,便定然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到時候,讓二皇子登基稱帝,就可以重新為她苗疆正名,甚至整個天朝,都可以屬于她苗疆!
正是樂璇的這方圓百里的茶山,讓樂璇霎時便賺的盆滿缽滿,甚至都不需要她動手去將茶葉的價格炒熱,便已經有許許多多的人上趕著替她成事兒,樂璇知道,國人的通病便是越是貴的東西就越瘋搶著想要買,而對于那些並不十分昂貴的東西反而沒有太多興致。♀
所以,樂璇便樂的看著自己的茶山被炒成金山,粗略一算,她也應該能賺個十幾萬萬兩,加上今年可以趁熱將茶山出手,她便又能賺上個十萬萬兩左右。
「王妃,八皇子帶著側妃來了茗燃見王妃在撥打算盤,便知道王妃心情一定不錯了,孩子找回來了,又賺了那麼許多錢,擱誰應該都會很開心的。
「讓他們進來吧!」樂璇起身,她怕八皇子為了孩子的事兒與樂寧爭執,便一早拖茗燃去跟八皇子說清了,听聞他們兩人一同來,便猜想兩人必定是未見什麼嫌隙。
「七嫂,听說孩子找到了?」八皇子始終掛著那極溫潤的笑容,听見川川與月月已經安穩回家,他便領了樂寧來佛王府走一遭,他知道七嫂必定是要擔心他與樂寧的關系的,只是他與樂寧,恐怕是連吵架都吵不起來的。
「是,讓你們擔心了,本來麻煩了你們倆這麼多天,我回來連句謝謝都還沒來得急說就跟你們發脾氣,真是對不住了!」樂璇微微抱歉地淺笑,她跟八皇子可不是可以欲與欲求的關系,還是略客氣些好。
樂寧微微咬唇︰「我能看看他們麼?」樂寧的眼神里帶著濃濃的憂慮,她與八皇子始終無所出,她一早便已經將川川和月月視為己出了,听說有人拐走了他們,她比任何人都更加自責。
樂璇點頭︰「跟我來樂璇領著樂寧一
路走進了東廂房,月月仍舊保持著自身的活力,正在床榻之上不停地手舞足蹈,因為已經能夠扶著牆走上兩三步,便更加不老實地滿地亂竄,而川川才剛剛蘇醒,眉宇間還帶著虛弱,便靜靜地坐在一旁,黑眼珠始終跟著那四處亂竄的月月。
樂寧見兩個孩子都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眼前,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還好他們都沒事
樂璇忽然想起些什麼,略回頭望著她︰「對了,我還想問呢,你可是教過他們什麼,為何月月會知道叫王爺爹爹?」
樂寧點頭︰「我叫畫師畫了你二人的畫像,每天教著他們倆叫爹娘,月月應該是瞧著七哥有那標識性的光頭,才敢這麼坦然地叫吧?」
樂璇這才不禁又極正式地打量了樂寧一眼,她原本只是覺得這個樂寧與世無爭,是個柔弱的老好人,可如今看來,樂寧是真的在替她考慮,樂璇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楮,她若不是個庶出,也許,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的。如今八皇子的正妃已死,卻從不曾提及是否要將樂寧扶正一事。
而瞧著樂寧,也絕對不是個會為自己爭取的人。
樂璇從東廂房走出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有些黑了,抬眼便見了八皇子與玄凌玨相向而立,兩道頎長的身影如同兩棵挺拔的大樹,既相互照應,又毫不退讓。
樂璇微微抿唇,並不想知道二人在這庭院中究竟聊了些什麼,只是勾了笑意,挽著樂寧走到兩人跟前︰「你們兄弟何時這般像的,剛剛若不是玨的頭發還未續起,我都要將你們倆認錯了!」
樂寧站在樂璇身邊,感受到她的手隨意地挽著她的手臂上,不知為何就有兩分動容,長這麼大,她始終是樂家的底層,無論是兄弟還是姐妹都將她視為僕役,別說是這麼親密地挽著手臂了,就是觸踫一下都是少有的。
八皇子的目光緩緩在樂寧的臉上掠過,卻定格在了樂萱的眼眸之中,微微怔忪了片刻,連他也覺得有些失禮,才輕笑著開口︰「七嫂這茶山的買賣可是賺了一大筆,我今日還與賬房先生在談,我也該來跟七嫂取取經了!」八皇子的話兒說的雲淡風輕,仿佛不過是在說一個千八百兩的小單子。
只有樂璇知道,這話能這麼簡單地說出可不是這麼容易的,就這次茶山一戰,八皇子少說也要賠了四五萬萬兩。
即便是甄家這種大家大業,四五萬萬兩也絕不是個小數目了。
樂璇略淺笑︰「做生意麼,有贏有虧是正常的,八弟若是這麼說,七嫂可覺得見外了
八皇子的笑意始終是那種溫潤而無害的,沒人知道他內心究竟在想的是喜是悲,樂璇說的不錯,玄凌玨與玄凌珞是極相似的兩個人,他們都有著一層厚厚的保護套,只是玄凌玨是用他的冷漠與月兌俗在掩飾自己的真心,而玄凌珞卻是用他的賢良和溫潤在掩飾自己的野心。
夜幕降臨之下,王府便回歸了原有的寧靜,雖然仍有這樣那樣的難題在等著兩個人,但只要他們相擁而眠,便似乎所有黑暗都變得不那麼可怕。
玄凌玨在佛王府修養了大概十天的時間,玄策便召他入宮,在將禮部與戶部的大小事宜交到了他手中,這一個看起來突兀的決定讓整個大殿都震驚了,雖然禮部與戶部看起來多為閑職,不似吏部、兵部這等重要事務有分量,但對于一個超凡月兌俗了十六年的和尚王爺而言,一下子交了這麼多職權,仍是讓不少人眼紅。
難道是京城要變天了麼?
皇帝怎麼會突然間與佛王交好?
只有玄凌玨知道父皇的用意,如今國庫空虛得幾乎入不敷出,加上江南五郡的災情致使最富足的江南顆粒無收,今年的戶部可不是個好干得活兒。而禮部則是負責花錢的,若是戶部的錢無法盈余,禮部便說什麼都做不好。
玄凌玨跪在大殿之中,聲音篤定洪亮︰「父皇,兒臣多年未觸踫朝政,也無觸踫之心,恐怕誤了父皇的一片好意,還請父皇收回成命,準許兒臣帶妻游走天下
「放肆!」玄策隨手便將手邊的奏章拋到玄凌玨臉上,「朕說過的話,頒布過的聖旨,豈是由得你隨意更改的,朕意已決,你準備準備以後每日早朝吧!」
玄策猛地一拍桌子,不等眾人反應便已經起身走下大殿︰「朕乏了,有事明日再議!」
「吾皇萬歲萬歲!」眾人想起跪拜之時,玄策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宣和殿,空留山呼萬歲的聲音在大殿
中央久久回蕩。
玄凌玨始終跪在大殿正中,有幾個大臣原本想要走過去聊表心意地恭喜一聲,可見了他的神奇,便不敢前往,訕訕地半路折了回來,與所有的文武百官一同退了出去。
空蕩的大殿上便只剩下了玄凌玨一人,玄凌玨卻仍緊緊地盯著那剛剛父皇丟給他的奏折,面色凝重。
那奏折上分明寫著︰「佛王妃妖孽惑王,應即刻免去佛王妃之位,賜火葬
原來父皇將這奏折拋到他臉上,便是要警告他,若是玄凌玨不按他的旨意行事,恐怕遭殃的只會是樂璇。
玄凌玨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細線,許久才緩緩起身,既然父皇已經決定了,他便奉陪到底吧!如今的天朝可不是三年前的繁華盛世了,樂璇昨日便跟他大概算過一筆賬,這三年每年都有災患,前年是西南地震,花了國庫十萬萬兩銀子、去年的北方干旱,又花了國庫十五萬萬兩銀子,今年是江南洪災,雖然國庫並未拿出太多的賑濟款,卻因為江南一直以來是國庫的主要資金來源,里外里至少要差上五萬萬兩銀子,加上去年一整年的揮霍無度,慶壽、征戰、北上……一筆筆巨大的花銷已經讓國庫空虛了。
他做的好是他的義,他若做不了,也不過是情理之中罷了。
玄凌玨負了手,才緩緩從宣和殿中走出,外面的晨光正好,玄凌玨不由得淺笑,這麼好的春光豈能錯付了?
一個黑影始終跟在他身後,一路追隨著他,眼睜睜地瞧著他帶著王妃策馬離開了京城,到城東的草坪之上放風箏去了。
「玨,你再收一收線!」樂璇倒是玩得開心,在草坪之上肆意奔跑,仿佛是真的在春游一般,一身藕荷色碎花襦裙映襯著滿地的青草,竟格外有春天的氣息。
不知道兩人玩兒了多久,跑得累了,便躺在草地上休息,樂璇湊到玄凌玨胸前,不知從哪兒拽了兩個狗尾巴草,沖著玄凌玨的耳朵搔著癢癢,玄凌玨癢得難受,便一個鯉魚打挺將樂璇撲倒,笑語了許久,樂璇才略正了神色︰「已經走了
那黑衣人似乎覺得自己的跟蹤極小心,卻早已經被眼尖的玄凌玨發現,既然想要看他每日都做了些什麼,他便做給他看就是。
玄凌玨卻並不起身︰「走了便走了,我還沒玩夠呢!」說著,便勾起一抹傲嬌的笑意,一把將樂璇拉起,「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樂璇與玄凌玨同乘一騎,一路悠閑地行至一片山谷,山谷之中有一片極燦爛的桃花,帶著濃濃的春意。
樂璇瞪大了眼楮︰「桃花谷?」
「還記得我給你說的吧?母後生前……不是,娘親一直最愛桃花,這兒是她發現的,桃花開得比京城要略晚一些,卻格外燦爛。我小的時候一到春天,娘就會帶我來這兒賞桃花玄凌玨微微策馬,便走進了這一片燦爛的桃林之中,那粉女敕的花瓣便在兩人的眼前一路向後退去,仿佛置身與一片粉色的海洋之中。
樂璇的淺笑還掛在嘴邊,就在不遠處看見一個一身黑色的身影,不知道為何,分明離得還很遙遠,樂璇卻明顯感覺到了玄凌玨在她身後的略微僵直,不由得帶了一份好奇回頭︰「怎麼了?」
玄凌玨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才輕聲開口︰「下來吧,去見見大哥
大皇子?樂璇略抬了眼,一臉的驚訝,竟然這麼巧,會在這里遇見大皇子?
她這幾日一直讓紅帕去與大皇子聯絡,可紅帕帶來的消息始終是大皇子稱病不肯相見,樂璇便猜想是大皇子真的不想再與玄凌玨相見了吧?
可是當年的一場誤會,真的至于如此麼?
玄凌玨牽了馬走到大皇子身邊,臉色平靜得幾乎沒有任何神情,略遲疑了片刻才輕聲開口︰「大哥,也是來賞桃花的麼?」
樂璇明顯在大皇子的臉上看見了一抹悲傷至極的神情,雖然只是轉瞬,卻仍讓樂璇警覺。再定楮看去,大皇子的臉上便只留下了滿滿的嫌棄,冷冷地哼了一聲︰「怎麼,只準你來懷念母後麼?」
玄凌玨仍抿著唇,眼神中帶著滿滿的黯淡,還不等開口,便已經被樂璇搶了先︰「大哥的身體好了?」
身體?大皇子略一怔,才想去他跟紅帕的囑咐,咬牙開口︰「不甚好,出來也有半日了,乏了,沒心思跟你們閑談,既然你們來了,我走便是!」大皇子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滿滿
的不耐煩,仿佛與他們倆站在一處都會讓他覺得恥辱一般。
大皇子轉身便要走,卻被樂璇朗聲叫住︰「等一下,大哥,您府上今年的新茶還未購置吧?」
茶?大皇子微微詫異地轉頭,這個佛王妃在西南購買了上百里的茶山這件事他已經听聞了,只是茶葉這等事情,也要他堂堂大皇子來親自過問了麼?大皇子一時間模不透這個女人的想法,便眯了眼楮上下打量著她,樂仲這個老狐狸生的女兒果然隨他,看她的眼中,便是滿滿的算計。
「想說什麼趕快說,少拐彎抹角!」大皇子極不耐煩般開口。
「也沒什麼,只是想告訴大皇子,無論買什麼茶,千萬別喝大紅袍!」樂璇的眼楮中帶著滿滿的笑意,仿佛算準了大皇子會喜歡大紅袍一般。
「為什麼?」大皇子微微皺眉,滿眼都是防備。
樂璇的笑意漸濃,卻一臉的神秘︰「天機不可泄露,大哥只需要記著就好。你只需要知道,我與玨都是一心想要與大哥交好的,定然不會害大哥便是
大皇子微微甩袖,冷冷一哼︰「我憑什麼要听你的!」話兒還沒說完,便已經轉身離去,仿佛這佛王身上帶著病菌一般,片刻都不肯停留。
見大皇子走遠,玄凌玨才略皺了眉望向樂璇︰「為何不讓大哥喝大紅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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