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芒已經戳進樂璇的肩胛,青蓮手上的力道還沒用,便從遠處飛來兩個石子,將刀劍彈開,那石子的力道之大,讓端著刀劍的青蓮與夢梓也被拽出了半丈遠。愛睍蓴璩
樂璇抬頭,便見了滿臉怒火的樂仲,不禁輕輕皺眉,這個時間段他應該是還沒下朝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基地里?
青蓮與夢梓見是樂相歸來,頓時便已經嚇破了膽,匍匐著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語半句。
因為幾人的動靜太大,好些細作都出來觀望,這些人經過的多年的自相殘殺,早已經形成一種隔岸觀火的共識,即便幾個人同歸于盡,他們也絕不會插手半分。
見了樂相怒火沖天,所有人便都跪在地上沉默不語,以免惹火上身。
「來人,先將碧瞳帶回去止血!」樂仲牙關緊咬,怒目看著眼前這四個人,上前便鎖了鬼瞳的心脈,才狠狠開口︰「怎麼回事!」
青蓮搶先開口︰「樂萱要強行帶走碧瞳,我跟夢梓也只是阻攔她倆而已!」
樂璇玩味,竟牽起一抹笑意,這就是惡人先告狀啊,看來樂萱在她們心里是個可以任意欺凌的軟柿子呢!
樂仲皺眉瞧著樂萱的笑,不由得眉峰緊皺︰「笑什麼!」
「我笑青蓮說話不過腦子。」樂璇的語氣平靜,「鬼瞳關在哪個房間我是不知道的,若沒有知情人領路,我如何可以不驚動所有人便把鬼瞳救出?再者,父親大人可以去關鬼瞳的房間看看,那鎖毫無破壞的痕跡,顯然是用鑰匙打開的,至于鑰匙在誰身上……父親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樂仲抬眼便向夢梓瞪去,語氣中听不出一絲情緒︰「誰說謊本官沒工夫斷案,來人,把這兩個女人先關起來!樂萱與碧瞳身上的傷,總該由她們負責!樂萱,你可知整個京城為了找你都翻了天!」
樂璇微微勾唇,一臉的無所謂,側眼瞧了那已經蔫了的夢梓,才冷笑著開口︰「我被關在暗室里,怎麼會知道京城之事?」
樂仲眯著眼,伸手捋了捋胡須,樂萱這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很不尋常,即便這青蓮與夢梓二人的確有錯,她也不該是這副傲視無物的模樣,難不成……樂仲自知國庫虧空與自己有多少牽連,如今皇帝指派了樂萱來查,那話語間已經說明了倘若樂萱死了,他也難辭其咎,便只能略放段開口︰「這二人囚禁你,你打算如何處置?」
「囚禁我?」樂璇冷哼,「她們還不止一次地毒害我呢!依著我,便剝光了掛在城門前,受盡日曬雨淋,每日在腳上多綁一袋沙包,直至沙包沉得身子都禁不住,從腰處被撕裂,便如五馬分尸一般!」
樂璇聲音極冷峻,听得青蓮與夢梓皆打了個寒戰。
樂仲皺眉,樂萱向來懦弱,何時竟有了這等手段?不由得也有些猶豫︰「這等處置未免招搖了些,該給她們安置個怎樣的罪名?」
樂璇抬眼,冷笑卻漸濃︰「罪名可多了,謀害官員、倒賣貢品、通敵賣國……」
「本官從不曾賣國!」樂仲呵斥聲極大,樂璇不由得抿唇︰「父親大人似乎太急著承認您謀害官員、倒賣貢品的罪名了,我的罪名是定給青蓮和夢梓的,不是在說您。我這幾日不是在絞盡腦汁,幫父親大人逃過這一劫呢麼?」
樂仲不禁怒目圓瞪,這丫頭分明是在指桑罵槐,他又怎會听不出!
「有什麼條件?」樂仲撇嘴,這丫頭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副討價還價的表情。
「把鬼瞳還給我!」樂璇表情十分正式,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樂仲一怔︰「就這麼簡單?」
樂璇反而失笑,一雙燦亮的眼眸中流露的竟是滿滿的不屑︰「那父親大人還指望我圖您些什麼呢?」討價還價,原本就是要在一個人可以承受的心里底線是,樂萱的這個渣爹她是早晚要虐的,只是他現在的勢力太大,她要先削弱他的勢力,才能對他下手。
當然這次倒賣貢品的事情,便是個好機會!
沒人看見基地外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玄凌玨一襲灰色僧袍立在樹杈上,緊抿著雙唇,瞧著院內發生的一切。
他听聞茗燃將樂璇失蹤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今天一早,茗燃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清,玄凌玨便知,她定然是去找鬼瞳了。只是樂仲的基地十分隱秘,連他也不知在何處。
早朝上,皇帝對樂萱失蹤的事情正大發雷霆,不等早朝結束便已經將樂仲攆去尋找樂璇,玄凌玨便讓茗燃去尋樂相,說是她記得樂三小姐跟她提起過要去城外一個她從十歲便一直居住的地方,讓樂仲知道樂璇必定在教習基地。
明知道樂仲去了教習基地便一定會將樂璇帶回來,他卻仍舊是不放心,便假借化緣體會佛法為由出了宮門,一路不遠不近地尾隨著樂仲行至城外。
可是他的身份如此,樂仲去了,他便不能現身,只能在樹上眼睜睜地看著樂璇與樂仲的討價還價。
倒是樂仲對鬼瞳這麼感興趣,他也很出乎意料。
正屋之中,樂璇坐在太師椅上悠然喝茶,這是樂仲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正式面對一個乳臭未干的毛丫頭,尤其還是一個他從心底里不曾認可過的毛丫頭。
樂萱從走進他的家門開始,便是一個委曲求全、唯唯諾諾的小丫頭,他悉心培養了她八年,都不曾將她那副老好人的模樣改變。他樂仲的女兒,要有心計有膽識有能力,不論他想要拉攏到誰,他都可以利用他的女兒去達到這個目的。
但這個樂萱卻始終做不到!
可是,樂萱這一次「死後重生」,便仿佛整個人開竅了一般,整個人都月兌胎換骨了,變得格外有心計、有膽識。
樂仲開口︰「你究竟在賬目中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父親大人與林海國勾結,挪用國庫的錢財購置了一大批的金絲楠木,又將每一批貢品的一部分截留,倒賣給了林海國。」樂璇听玄凌玨說起過,這個林海國幅員遼闊,大片大片的森林佔據著他們國家的大部分土地,而除了樹木之外,其他資源都嚴重匱乏,所以林海國皇室一直欽羨天朝皇室的器皿用具,甚至到了不擇手段去獲得的地步。
一個本來值一百兩銀子的御用紫砂壺,倒賣到林海國,便能值五百兩,這等暴利的買賣,讓許多人都動了心。
樂仲眉頭皺緊,這個丫頭說的就這麼坦然?她可知這一件事少說就要牽連上百個官員,多說,那可就是天朝與林海國直接的國家恩怨了!
「父親大人可有錢財,先將這國庫的四萬萬兩虧空給補上,我也好開口說是戶部設了小金庫,問題在戶部,虧空並不多。」樂璇繼續開口,直視著樂仲的眼楮,那眼楮里仿佛真的有滿滿的真誠。
樂仲皺眉︰「只將虧空補上,便只有挪用公款之過,可以不牽連其他國家,倒是使得。只是,若皇上問起,我這四萬萬兩的銀子,都花在了何處!」
樂璇眨了眨眼︰「萬歲爺派我來查這個案子,便是算準了您有過錯,所以無論怎樣你也要受些懲罰搪塞一下,所以這四萬萬兩銀子,你不能全部大公無私地是貼補了地方財政,好歹,也該有幾萬兩,是您私自挪用來修繕院子的!」
不是說宛嬪回家省親之時,樂仲從新修了院子麼!
樂仲思忖許久,樂萱說的倒是極有道理的,若是派樂萱去查了一圈賬目,問題只出現在他人身上而自己毫無過錯,那必定會引來右丞元修的懷疑,那個自命清高的家伙,抓住他一點兒把柄便要大做文章!
「好,」樂仲點頭,「我家底雖不富裕,好歹三萬萬兩還是拿得出的,剩下的,我去找八皇子借來用用便是!」
樂璇扯出一抹笑意,原來樂仲家的現金只有三四萬萬兩銀子啊,看來她還說多了!可以坑來八皇子那兒的一萬萬兩,倒是也不錯!
除了樂璇,沒人知道國庫究竟虧空了多少,不過是听樂璇的一張嘴罷了。那最近五年來的賬目她粗略一瞥便知虧空二萬五千萬兩,但她可以做出虧空四萬萬的賬目來,等那四萬萬兩銀子到手,她只需挪兩萬五千萬兩到戶,寫成四萬萬到戶便是。
反正她全全負責,這年頭又沒有銀行賬單,根本無從查起。
她做的賬目,八皇子也看不出缺口,更別說是那些吃干飯的戶部白痴。
這樣一倒手,她便有了一萬五千萬兩銀子,而且坑害樂仲的銀子,不知為何她會格外地心安理得。如樂仲這種貪官,也有被坑錢的時候!
樂璇回到皇宮之時已經是午後,才入了宮門便見小萬子迎上前來︰「我的小姑女乃女乃,您可回來了,萬歲爺都快急瘋了,您快跟奴才去長生殿面聖吧!」
樂璇微微點頭,便跟著小萬子一同進了長生殿︰「民女樂萱叩見皇上,讓皇上擔憂實在是罪該萬死。」
玄策見樂璇身上還帶著血跡,不禁眉頭微皺︰「小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回萬歲爺的話,樂璇出城後在樂府休息了片刻,不知為何就被黑衣蒙面人給逮了,估計是那做賊心虛的人怕我查出端倪來,準備殺我滅口。好在我福大命大,似乎是掌事兒的不在,便關了我一晚上,今天一早便被父親救了回來。」樂璇順嘴胡謅,這等情節她在電視里見多了,畫面感極強,根本不需要思考便可以回答。
「那捉你的人可說了什麼?」玄策倒是並不懷疑樂萱所說,如今這種情形,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必不在少數。
「見我父親來,便都紛紛自殺了,我父親已經將二人的尸首掛在了城門,希望可以通過這兩具尸首將其他人引來,即便引不來,也給眾人一個警告吧!」樂璇將青蓮和夢梓說成是綁架她的人,倒是也沒錯。
「丫頭,這最後期限可就剩十幾天了,你進展如何?我可是听聞你還去了凌簫的宮里幫凌簫編排舞蹈,你這是想利用凌簫來幫你求情麼?」
樂璇淺笑︰「萬歲爺會听十公主的求情麼?」
玄策竟爽朗大笑︰「好你個刁鑽的小丫頭,朕倒是要看看你有怎樣的三頭六臂,能將這事情盡數做好!可別忘了,皇後所辦的宴會,便是你一月之期的前一天!你若是兩件事皆做的好,朕便重重賞你,若是有一件事做的不好,朕便要罰你替朕研一輩子磨!」
「樂璇謝主隆恩!」樂璇淺笑,皇帝的話說的似乎是在威脅她甚至是懷疑她,卻其實告訴了她一個很明白的道理,皇帝還算賞識她,即便她父親因為此次事情落馬,萬歲爺也會賞她一個宮中女官的職位來做。
不是所有人,都能替萬歲爺研磨的。恐怕月袖還沒有過這等待遇。
思及月袖,樂璇不禁冷下臉來,再過一兩天,便將月袖這些人的事兒了解了吧!
見了三小姐帶著傷回來,整個明心塢都如臨大敵一般,端水的送藥的噓寒問暖的,竟幾乎要將樂璇圍了起來,樂璇撇嘴,這群孩子是她在這個皇宮中見過的最單純的家伙們,只是這其中一旦有人變了味道,便就不再純粹了。
月袖將幾個粗使宮人攔住︰「行了,心意到了便都下去吧,圍得這麼水泄不通的,我怎麼給三小姐換藥!」
樂璇微微打了個哈欠︰「是啊,都退下吧,我有點累了,月袖快點上完藥我便睡了。」
「是。」月袖將屋子里的人清退,才關好門,將樂璇已經與傷口粘連在一起的衣物剪開,才將衣服一件件月兌下。
樂璇微微開口︰「你小時候經常受傷麼,看你對傷口處理還很在行。」
月袖一邊上藥,一邊講述著︰「是啊,小時候在浣衣局因為年少無知挨了很多打,有時候為了將今天分配的衣服洗干淨,顧不得清理傷口,等想起來的時候傷口已經完全粘在衣服上了,撕下來便又帶下來一塊肉,如此反復著,一年年的也沒有全好的時候。」
「那你娘呢,她跟你一同在浣衣局,不能幫你麼?」
「我娘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了,哪兒還有閑情逸致來幫我。我稍微大一些,便要去幫我娘洗衣服,因為她身體不好,總是完不成任務。」月袖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有什麼病癥?現在可還好?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去找十公主幫你娘請太醫來瞧瞧!」樂璇抬眼,露出一副關切的神情。
月袖淺笑︰「我娘現在身體好多了,十公主一直體恤月袖,便請了御醫來跟娘親診治,現在雖然每日還要服藥,卻已經可以完全自理了!」
樂璇點點頭,看著月袖已經將傷口包扎好,便上了床︰「你也去歇著吧,我乏了,折騰這兩天我已經快散架了。」
月袖點頭,將三小姐安置好,便回身關好了門。三小姐是如十公主一樣會關心她的人,可惜,她先遇見的卻是十公主,不是三小姐!
夏夜的風都似乎帶著格外的纏綿,輕柔緩慢,撫在人臉上,帶著淡淡的潮濕,已經是深夜,蟬也睡了,整個明心塢便更顯安寧。一陣細碎蹣跚的腳步從庭院里響起,月光便在窗格上投射出一個佝僂的身影。
一直倚在門前的紅柱上守夜的月袖睜開眼楮,見了眼前那張蒼老的面容,低聲開口︰「娘,三小姐今日一天都沒在宮中,回來便很早睡了,還需要再去查看麼?」
「公主要我們看好,那便每日都要來查看,以保證可以及時將奏章攔下來!」說話的,便正是當日見了樂璇便只是敷衍請安的劉嫗。
月袖無奈,便只能隨著劉嫗推門進了房間,因為每日都在燻香中摻了大量的迷魂香,她們倒是並不擔心吵醒三小姐的,只是坦然地點了燈柱,在書房一側一直尋覓著。
一個折子吸引了兩人的目光,那上面分明寫著「啟奏」二字。輕輕打開,那干淨而清秀的字跡毫無勾抹涂改,顯然已經是定了稿的。
劉嫗冷冷一哼︰「就知道該是這兩三天了!快將公主準備好的奏章放在這兒,將這個拿走,明日我將這真的奏章拿去給十公主,你千萬看住了三小姐,不要讓她有機會再看里面的內容,知道麼!」
月袖微微點頭,她真的有些好奇,十公主準備好的奏章,里面寫的又會是什麼內容呢?
將兩份奏章更換完畢,兩人才息了燈,每日看見那紗帳之中的一雙燦亮的雙眸始終緊緊地盯著兩人。
看房門緊閉,樂璇才不禁牽起嘴角,果然,一切都如她預料中的一般。
樂璇原本只是覺得劉嫗與月袖的行蹤古怪,並未聯想太多,前幾天曾正面瞧了劉嫗兩眼,忽覺她與月袖竟然眉宇間十分相似,便格外上了心。昨日她在暗室中空氣稀薄,她仍神智清醒異常,為何已進明心塢,便十分困倦?
將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一切便已經了然了,她所要做的,不過是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將二人揭穿。
第二天一大早,樂璇便醒的極早,推門便瞧見想趁一早離開的劉嫗,便直接呵斥住︰「劉嫗,你先別走!」
「三小姐有事兒?」劉嫗極不耐煩地開口。
「我剛發現我一副耳墜子丟了,昨兒摘下來的時候還在的,懷疑有人晚上進了我的房間。那耳墜子是我的聘禮,意義非凡,絕不能就這麼丟了!我要搜你們的身,防止有人將耳墜子送出去買了!月袖,將所有人都集中在院子里,一個都不準少!」
劉嫗不由得瞪大了眼楮︰「我才沒拿你的耳墜子!」
「口說無憑!茗燃,去搜搜劉嫗的身上到底有沒有不該出現的東西!」樂璇的語氣強硬地不給劉嫗留任何反駁的機會,茗燃便已經伸手去搜了。
「別踫我,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搜我的身!你一個小丫頭還真拿自己當主子了!」劉嫗一副奴大欺主的模樣,拉扯著不願讓茗燃上前,茗燃卻執拗地與她拉扯,來來回回了幾個回合,便見一個折子從劉嫗的懷里掉落出來。
樂璇微微揚眉︰「還有意外收獲了,這折子,可比耳墜子珍貴多了!小鄧子小何子,把劉嫗給我押起來,我倒要看看,她還要鬧翻了天不成!」
月袖不由得瞪大了眼楮,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三小姐……」
「想求情?」樂璇冷冷開口,「你以為你逃得了干系?」
月袖微怔,便已經被樂璇拉起︰「若是他們中的其他人,我都可以直接跟小萬子說,將他們趕走便罷了,你就不同了,你是萬歲爺身邊的人,想要將你退回去,我還是得先經過萬歲爺的同意才行!」
說著,便將月袖交給了茗燃,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長生殿而去。
行至長生殿前,抬眼便看見了剛剛從長生殿出來,剛給皇上請安的十四皇子,樂璇皺眉,他似乎很少在長生殿出現呢!樂璇微微皺眉,還是按照禮儀給他請安︰「樂萱見過十四皇子,十四皇子吉祥。」
十四冷著臉,眼楮卻不願離開,當日在天山一別,如今竟然已經有三個月未見,回想起听聞她跟著十二一同從蕭山出發回京的時候,他幾乎要氣炸了,可卻仍沒有勇氣去見她,見了她要說什麼呢,兩人已經和好如初了麼?她已經做好了要給十二做側妃的準備了嗎?
既然明明是要回到十二哥身邊的,又何必跑到駝城去招惹他?
十四盯著樂璇看了許久,才看見她身後那復雜的宮人們,不由得皺眉︰「這是怎麼了?」
樂璇淺笑︰「去跟萬歲爺匯報一些進展,畢竟萬歲爺給了我任務,讓我一個月之內將國庫虧空清算清楚。」她已經快被十四看毛了,還好他開口說話了!
十四嘆氣,這件事他听說了,樂仲說的所謂程姓秀才他一分一毫都不信!
「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我現在住在母妃的听雨軒里。」十四不再糾結,便徑直離開。
樂璇回頭,看了看十四的背影,為什麼剛剛她在他的眼楮里看見了滿滿的悲傷呢?
樂璇沒有過多糾結這件事,便領著幾個人走到大殿門前,在門口值班的小萬子見月袖被人押著,不由的一驚︰「樂三小姐,您這是為了什麼呀?月袖姐姐,你犯了什麼錯?」
「進去稟報吧,就說樂萱在明心塢里抓了兩個細作。」樂璇的語氣很淡,卻還是讓小萬子倒吸了一口冷氣,月袖姐姐在萬歲爺身邊服侍了五六年,怎麼會是細作?
小萬子不敢擅做主張,只得進了殿將門外的情況說給梁喜听,梁喜皺眉,這月袖也在他手底下做了很久,他對她還算滿意,雖然比不得她們的掌司,但總還是任勞任怨的,謹言慎行的道理也都懂,怎麼會是細作?
糾結了片刻,梁喜還是將事情講給了皇上。
玄策皺眉,月袖是細作?月袖也算得上是近前隨侍了,若真的是細作,豈不是說這長生殿都早已十分不安全?
「宣!」玄策面色凝重,他倒寧願是那個叫樂萱的小丫頭無中生有了!
樂璇帶了幾個宮人進了長生殿,這還是小鄧子小何子第一次面見聖顏呢,不由得膽怯許多,匍匐在地上便不敢起身,樂璇側臉瞧見了兩人的模樣,不由得牽了牽嘴角︰「萬歲爺,這兩個小太監只是負責押送的,沒他們什麼事兒,就讓他們先下去吧!」
玄策點頭︰「無關的都下去吧,丫頭,到底怎麼回事!」
「回萬歲爺,民女昨日連夜寫了一篇奏章,今日一早卻出現在要出院子的劉嫗身上,而這個劉嫗,便是月袖的娘親。」樂璇的回答簡單明了,因為她知道面對皇帝,她只需要言簡意賅就行了,什麼推測什麼陷阱,他都沒心思听。
「劉氏,你可有解釋?」玄策冷冷開口。
「此事是奴婢一個人做的,與月袖無關!」劉嫗瞪大了眼楮,想要洗月兌月袖的罪行。
「哦?月袖,你怎麼說?」
「奴婢……」月袖糾結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又擔心母親的安危,卻又不敢拂了母親的好意。
「不想承認也沒關系,我有證據。」樂璇微微勾了勾唇,「月袖,將你的手伸出來。」
月袖瑟縮地將手伸出來,樂璇冷靜開口︰「民女所做的奏章用的是檀香木做的紙,自己便帶著一絲經久不衰的氣味,只要是模過的人,即便是洗了手也還是會有殘余的味道,明心塢始終焚的都是沉香,絕不會有檀香出現,梁公公可以來分辨一下,看著這奏章,月袖究竟踫過沒有!」
劉嫗不禁瞪大了眼楮,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奏章本身就是個誘餌,就是在等她二人上鉤!
梁喜仔細辨認了,才敢回稟︰「萬歲爺,是有淡淡的檀香氣。」
玄策不禁拍案而起︰「好你個月袖,朕可曾虧待過你絲毫!說,究竟是何人指示你做這吃里扒外的勾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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