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琪美滋滋地拎著自己買的東西回到傲寒山莊,清兒的擔心是多余的,她完全認得路。這一日收獲頗豐,給自己買了胭脂水粉,給傾雪買了花花面具,幫助了一對兄妹,把錢還給清兒,最後還余下幾十兩銀子留作日後開銷,蘇安琪想著這些,滿心自得地踏進了梅園。
「姐姐可回來了!」清兒迎到門前,幫蘇安琪拎東西,「傾雪小姐把您一通好找!您今日逛街,都順利嗎?」
順與不順,蘇安琪一時無法回答,她還沒有心思去梳理方才的經歷,只關切地問道︰「傾雪不乖嗎?」
「起先哭鬧,後來莊主來了,陪著一起畫美羊羊,小姐才笑了。吃過午飯,莊主哄她說,睡醒一覺,娘親便回來,她才肯睡的。」
「哦,那很好啊!」蘇安琪面帶微笑,而內心狂笑,「她爹也該盡點義務了。莊主走了嗎?」
「走了一會兒了。其實,您不在,他也不高興。」
「我在,他也不高興。」
二人說著說著便進門了,清兒悄聲道︰「謝天謝地,小姐還在睡著,一睜眼就能看見娘了!」
看著傾雪在睡夢中還嘟嘴叫娘親的模樣,蘇安琪心頭微微一暖,同時生出幾分歉意。她心中默默言道︰對不起,小家伙,我很喜歡陪著你,這麼冷奠,我也不想往外面跑,是你爹逼我這麼做的。她輕輕地親吻了傾雪一下,傾雪當時睜開眼楮大叫︰「娘親!」
蘇安琪定了定神,又好氣又好笑地指著傾雪道︰「小壞蛋,你學會騙人了,是不是?早就醒了,裝睡是不是?」說著,便在傾雪的腰身上呵癢。
听聞孩子咯咯的笑聲,清兒很貼心地來奉茶,「傾雪小姐總算開心了!姐姐喝茶,暖暖身子吧!」
「娘親的手好涼,傾雪給你暖暖!」
「謝謝,謝謝你們!」蘇安琪看著傾雪,喝著香茶,心中忽而生出幾個字︰回家的感覺真好!可是,不對啊,她的家在天涯市,不在這鸞湖邊。她承認,自己有一顆善感的心髒,卻不可放任這樣的心思滋長,時刻記得自己不是梅若鄰,謹記!
「姐姐何必如此客套呢?」清兒微笑道,「姐姐,您在想什麼呢?」
「咳!沒什麼。給你們看看,我今日都買了什麼好東西。」蘇安琪一樣一樣地展示著自己的購物成果。
傾雪很喜歡娘親送的禮物,可清兒卻拿著蘇安琪送的脂粉皺起眉頭,因為她給的那點碎銀子根本不夠買這麼多、這麼好的東西。更加令她詫異的是,蘇安琪拿出一錠銀子給她,足足有十兩。
清兒推拒道︰「使不得,姐姐,您究竟是從哪……」
「我讓你拿,你就拿著唄!」
清兒困惑地盯著蘇安琪神秘的笑意,恰此時門砰地一聲開了。如此粗魯的聲音,一定不會是風吹的。
華萬霆帶著寒風大步而來,那鐵青的臉色嚇壞了手拿銀錠的清兒。蘇安琪倒是還算坦然,盡管她也怕華萬霆發火,但至少早早地想好了說辭去應對。他不就是嫌她不在家看孩子麼?盡管來吧,她有的是理由還擊!既然他想小題大做,那麼她願奉陪到底。
「爹爹,看我!」傾雪帶著面具笑道,本以為會得到回應,卻不料華萬霆只看了她一眼,而沒有理會。
「清兒,你帶傾雪出去玩!」他命令道。
清兒作難地看著蘇安琪,不走不行,可走了……也不行吧?
蘇安琪暗地里推了推她,低聲道︰「去吧,我沒事。」
「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伺候誰的,應該听誰的?」華萬霆對清兒瞪起了眼楮。
清兒心頭一顫,忙低著頭,匆匆抱起傾雪躲出門去。
「莊主,請坐。」蘇安琪佯裝鎮定,與他客套起來。
「你此時再裝作若無其事,是否太過分了?」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憤然質問道。
迎著那怒火灼燒的眸子,再被他用力一抓,她的續撲通撲通地超越了平日的速度。然而,不裝也得裝,她錯開眼光,不卑不亢道︰「你先放手,把話說清楚,我裝了什麼?我不過是出門走走而已。」
「走走?」他真想笑,奈何臉像被冰封一般僵著。
「是的。你先放開我,好不好?」蘇安琪知道不能跟這只「猛獸」硬拼,否則到頭來受傷的只能是自己,對他只能和顏悅色地智取,「你我非親非故,授受不親。」
他果然放開了她,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而眉間的慍色只濃不薄。
「不僅非親非故,而且不如陌路。梅若鄰,我給了你全山莊最好的居所,成全了你對傾雪的舐犢情深,可你給了我什麼?」
咦?話鋒不對!蘇安琪以為他接下來會怪罪她出門閑逛的事,可怎麼听不出他有這方面的怨言呢?他的意思是,他需要回報?報什麼?哼,他在動什麼歪腦筋?
「那麼……」她囁喏著試探道,「你要什麼?」
「我不要什麼!」他忍無可忍地搖了搖頭,簡直要被她氣瘋了,直接拿出東西讓她瞧。
「我的鐲子?!」蘇安琪一見他手中的玉環,不由得一驚,「怎麼在你手里?」
「你還有臉問我?」他冷著臉瞪了她一眼,「難道你不知信和當是誰家的買賣?!你拿我送給你的東西,到我的當鋪里去典當,回到家來竟還若無其事!更可惡的是,六十八兩就當了!它竟如此廉價嗎?」
真是倒霉催的!蘇安琪臉上頓時一抽,那抹尷尬的笑就僵在唇邊,難放難收。她第一次想鑽地縫是在皇上面前承認自己被休棄的時候,此時便是第二次。想解釋,又想不出理由,她就像被噎住了一樣,窘迫地看著華萬霆。
她不說話,便少激怒他一分。屋中一靜,她這般為難的神色,看在華萬霆眼里,讓他忽而猜測,她故意典當到他家門口是否在暗示著什麼。他雖然休了她,卻不願見她窘困地生活。他想,如果她開口說出來,他一定不會吝嗇。可是,她為何緘口不語呢?
「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輪到你了。」他說。
我不知道那是你開的當鋪,沒人告訴我?不行!
我就是要把首飾當給你看,你送給我了,它就是我自己的東西?不好!
我我我?哎!我冤啊!
蘇安琪經過了一番簡短的思想斗爭之後,豁出去了,就將施舍乞丐的事簡短結說。這總算是見義勇為吧?
「你是想,把它當給信和當,再把錢施舍出去,完全不擔心這東西會丟,也不必考慮如何去贖,因為我肯定會還給你?」他冷笑兩聲,「倒也算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有道理,這個解釋棒極了!狀元郎果然不是白考的!蘇安琪陪同訕笑道︰「嘿,還好吧。」
「再還給你,我就不叫華萬霆!」他眼角眉梢瞬時向下一掉,拿著鐲子,拂袖而去。
少時,蘇安琪指著他離開的方向,低聲咬牙切齒道︰「自作多情,誰要你還?!就算你還給我,我也不叫梅若鄰!事不過三,華萬霆!你敢再讓我拿這張臉去掃大街,你,你,你……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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