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才這就去。」單小三被單雄的話拉回了神智,急忙往客棧內走,進去之前,就听到單雄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柯兒、麥兒、果兒,這兒就是為父家的客棧,感覺如何?」
單小三听到這話,腳步微微停頓了片刻,單家只有一位小少爺,如今老爺又帶回來了三個孩子,還自稱為父,莫不是老爺在外頭和其他女子生養的私生子女?
一想到老爺在外頭有了兒女,而且已經這般大了,他的心就急速跳了起來,這可是大事,他必須得趕緊告訴他爹,讓他爹告訴夫人才行。
唐麥並不知道剛才她微微一瞥瞧見的店小二心里在想些什麼,她只是覺得那人似乎是有些眼熟,但她自認為並不認識這人,莫非是前世在哪兒見過?
唐麥的思緒只是微微恍然了片刻,便被單雄的話給拉了回來,她四下瞧了一陣,酒樓的牌匾上寫著四個筆勁虯髯的大字——單記客棧。
從下往上看,這間客棧一共有五層樓,如今是下午時分,客棧一二樓里還坐著好幾桌正在吃飯聊天的客人,地理位置也算是不錯的。
她還記得這條街距離以後的商業中心大概有五條街的距離,按理說,這客棧無論是人流是位置都是挺好的,不過她前世怎麼沒有在青城見過這間客棧?
她前世就有心思要在飲食業參一腳,但最終卻因為一個男人的介入和打壓,而使得她的一切計劃成了泡影,想到那個男人,她現在還有些咬牙切齒和唏噓。
不過,這次她靠著大樹還乘涼,搭上了她義父這顆不算小的樹,在這麼早的時候就進入飲食業,那個男人是沒辦法打壓她了吧。
要知道,她現在六歲,那個前世被她稱之為對手的男人現在頂多也就十歲,就算他被譽為商業奇才,現在也奈不了她何,以後等她掌握了這一行業,他就更不可能把她趕出去了。
對了,那個男人叫什麼來著?
她竟然不記得了他叫什麼名字了,只記得他斷了她的一條財路,讓她氣了一個多月。
還記得他最後的下場很慘,當然不是被她害的。
她最後一次見他,是看他手腳殘廢的倒在路上乞討,眼楮也被人給挖了,原本銳利精明的雙眸空洞洞的。
听說他家破人亡了,好像是因為一個妓女,被人打成殘廢也是因為那個妓女。
她還好心的給了他一兩銀子,雖然有點幸災樂禍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覺得可惜,那樣一個縱橫商場的男人為了一個妓女搞成那樣,實在是不值得。
可誰能想到,她前世和他簡直就是半斤八兩,不但是對手,下場也差不多,還真是誰也別同情誰,還不是自作自受。
他到底叫什麼名字來著?
前世她除了龍寂岩,當真是誰也不關注的。
忘了就忘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如今的唐麥還不知道,她現在認為的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在不久後就會和她見面,不但如此,在她這世的人生中,那個男人更是充當了很重要的角色。
重要到,她和楚漠陽,龍寂岩的生活都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麥兒?麥兒?」單雄見唐麥一直站在那兒發呆,不由得放下抱著的唐果,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手掌,叫了她兩聲。
「啊?」唐麥有些恍惚的回過了神,就見單雄正蹙眉望著她,還擔心的在她額頭上探了探,「麥兒,你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要不要義父去給你找個大夫瞧瞧?」
「呃,義父,我沒事啦。」唐麥退後了一步,笑嘻嘻著道,「義父,我餓了,我們進去吃飯,好不好?」
「好。」單雄見唐麥真的沒事,也就放下了心來,牽著三個小家伙朝客棧走了進去,此時單小三已經將客棧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唐麥和唐柯、唐果一間房,回了房間,三個孩子洗漱了一番,就和單雄下樓去吃飯。
唐麥趁著飯菜還未上來之前,「好奇」的詢問了單雄這四層樓分別是做什麼的。
從單雄的口中得知,一樓二樓是吃飯的,三樓則是給相對有身份的人吃飯聚會的,四、五樓則是純粹的住房。
要弄自助餐,最少要空出一層樓來,但若是不成功,很有可能會虧損。
唐麥心里盤算了一番,吃過飯後,就讓單雄帶著她出去玩兒,她的腿現在還是不能走很長的路。
單雄得知她要出去玩兒,卻沒有立刻答應,出去玩兒時間還多的去,剛經過長途跋涉的路程,三個孩子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他答應第二天再帶他們出去逛,而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將三個孩子抱上馬車,自己駕著馬車帶著她們三個開始了全城旅行。
一路上,走走停停,唐果開心的到處瞧,一張小臉上的驚訝從來未停止過,唐麥從來沒有這樣出來玩兒過,看到單雄在和唐果玩鬧,也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就連唐柯的心情看起來也很好,無論唐麥給他吃什麼東西,他都會張嘴吃下,吃的滿嘴都是油漬,笑了唐麥好半天。
一圈下來,從早上一直玩到了晚上,單雄給三個小家伙買了很多東西,還沒忘記唐米和唐麥未出世的弟弟的那份。
轉眼傍晚時分,單雄駕著馬車帶著三個孩子回了客棧,安頓好三個孩子的飲食,才回房休息。
唐麥回到房間,吃過飯,將今天游玩的地點和記憶中前世青城的布局都畫了出來,然後標記出了十年後青城的布局發展。
在市中心的那塊地方圈了個大圈圈。
十年後商業中心的那塊地區,現在還未開發,若是大量的買下地皮,會少很多錢。
可就她現在青樓賺到的那兩千多兩,怎麼看怎麼少,買一塊幾百里的地都不夠。
而義父那邊,這種大投資的事情,不是她說了,義父就能相信和答應的,她得想個辦法才行。
唐麥早早的就上了床,躺在床上望著搖曳的床幔,眼珠子轉來轉去的思考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她在床上坐了很久,一個想法突然從腦海里蹦了出來,要讓單雄立刻接受肯定行不通,但是她完全可以從小事入手。
昨天到達那塊還未發開的地點時,她有看到一間要出售的包子鋪,那塊地方現在人流量稀少,生意定然不好。
她可以先勸服單雄買下那個包子鋪,再投資將其改建成客棧,而在客棧開張前,她需要吸引足夠的人流量,而吸引人流量最好的辦法莫過于自己創造出一個局部集市。
集市是定期聚集進行的商品交易活動形式。主要指在商品經濟不發達的時代和地區普遍存在的一種貿易組織形式,起源于史前時期人們的聚集交易。
她現在的全部身家大概有兩千多兩銀子,可以先買下一塊空地,將這塊空地改造成菜市場。
菜市場是指用于銷售蔬菜、瓜果、水產品、禽蛋、肉類及其制品、糧食及其制品、豆制品、熟食、調味品、土特產等各類農產品和食品的以零售經營為主的固定場所。
她可以給前來買賣的販夫走卒提供免費的攤位,發展菜市場,吸引人流,時間一長定然能形成集市,集市所在地,人流量自然少不了。
而要讓人知道那里有固定的可以買賣東西的場地和免費攤位,還需要前期的宣傳,宣傳的話,可以發傳單,若是找些孩子在路上宣傳,編成兒歌四下傳唱,是再好不過的。
說干就干,唐麥從床上爬起來,立刻跑到了單雄的房門外,「義父,義父,你起來了嗎?我有事情找你。」
此時天色尚早,單雄還沒起來,模糊中就听到了門外的聲響,穿上衣物走出來,就瞧見唐麥一臉驚喜的站在他的門口,「麥兒,這是怎麼了?」
「義父,義父,你那里有多少銀子?我想請你幫個忙。」
「恩?」
唐麥見單雄疑惑的望著她,立即道,「義父,我昨天有看到一個賣包子的地方,你可不可以把它買下來?」
「買包子鋪?」單雄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還真的有那麼個地方,但是那里人流量很少,賣包子,並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麥兒,那兒不好,你要是想吃包子的話,義父給你買去,那個鋪子就別買了。」
「義父,我不是要吃包子。」唐麥沒想到單雄會誤會,眼珠子急速的轉了轉,靈光一閃道,「義父,你要賣自助餐,對不對?可是,如果我們在這里賣,沒有人買怎麼辦?而且這里沒有地方可以給你賣自助餐了啊。」
「麥兒,這事你無需擔心,為父早就考慮好了。你瞧我們可以把二樓改建一下,到時候就按照你給義父的那張方子上寫的,在二樓弄些攤位,在那里販賣自助餐。」
唐麥沒想到,單雄居然又拒絕了,只好道,「義父,那你把青樓賺來的錢給我,好不好?」
「麥兒,那本來就是你的錢,給你自然是可以的,可是你拿那些錢去做什麼?難不成是去買那個包子鋪?你要是想吃包子……」
「義父,我不是想吃包子!」唐麥懷疑她義父是不是一大早的沒睡醒,她哪里是想吃包子了?
「義父,你把錢給我吧,我不會亂花錢的。」
若說亂花錢,單雄確實不相信唐麥會亂花錢,考慮了一番,又勸阻了好一陣,總算是答應將銀票給唐麥了。
而唐麥則是拉著他坐著馬車去了那塊後來的市中心地區,下了馬車,唐麥就指著那一大塊尚未開發的荒地,對單雄道,「義父,你瞧那里,好大的一塊地,我們把它買下來,好不好?我們可以在那里蓋房子。」
「麥兒,這塊地雜草叢生的,看起來並不適合蓋房子。而且這里人流量稀少,你若是買下了那麼大的一塊地,不管做什麼,都是會吃虧的。」
「義父,我就想買嘛,我不管!」唐麥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耍賴撒嬌,抱著單雄的胳膊拉扯。
「義父,你去幫我問一下,那塊地怎麼賣,好不好?」唐麥求著拜著,就是要單雄去找這塊土地的擁有者,此時那塊土地完全沒有開發,一片荒蕪,若是買的話,應該是可以壓價的。
單雄無奈,知道唐麥是買地種菜,蓋房子,買上癮了,考慮再三,雖然不是很贊成,但還是耐不住唐麥的懇求,通過手里的關系網,用了幾天時間,替唐麥找到了那塊土地的擁有者。
那塊地本就是荒地,地理位置又不好,根本就是沒人要的,現在有人要買,那個土地擁有者自然是喜出望外,兩人只花了一天時間,就把買賣協議達成了。
最終單雄用青樓和唐麥給他的那些銀票,買下了一塊五百多平方米的空地和那間包子鋪,並將房契和地契都給了唐麥。
地契和房契拿到手,唐麥總算是滿意了。
她本來是打算用新開的酒樓試行自助餐的,但既然單雄想先在單記客棧嘗試,那就先在單記客棧弄吧。
她手上現在,就剩下連秀蘭給她的一兩多銀子了,根本多余的錢去蓋菜市場和蓋酒樓,正好趁這段時間,把她買下的那塊地的地區推廣出去,然後再把新的酒樓蓋出來。
想到沒銀子,買了地,也開發不了,她不由得有些郁悶了,回到客棧後,就抱著單雄道,「義父,你可不可以,再借我一點銀子?」
「麥兒,你借錢做什麼?買田買地,已經花了你幾千兩銀子了,你還是小孩子可不能養成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的習慣。」坐在客棧的包廂內,單雄捏了捏唐麥的小臉,很嚴肅的說道。
听到這話,唐麥徹底的蔫了下去,沒有銀子,她根本沒辦法去建造一個菜市場,也沒有辦法宣傳,沒有辦法改酒樓。
沒銀子啊,好煩躁。
看這樣子,義父是不可能再拿出錢來了,而她要的太多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除了單雄,她認識的人里,還有誰有錢的?
最有錢的莫過于田地主家和李藍的娘家,可是她要去問他們借錢嗎?
要是借的話,田地主看在她救了田老夫人的份上,肯定會借她的,李掌櫃和錢大夫那邊就不清楚了。♀
要是她腿沒摔傷,現在說不定已經拿到好幾百兩的賣草藥的錢了,可惜現在她身上了無分文。
青樓的收入是不錯,可是她剛從單雄那里拿了幾千兩出來,確實是不能再拿了,再拿也是沒有了。
「好了,不要撅著小嘴了,和義父進去吧。你要買地種菜呢,義父是贊成的,可其他的,你還一個孩子,義父自然得負責管好你。」單雄將唐麥抱了起來,走進了客棧,送她回了房。
唐麥回到房里,悶悶不樂的坐在桌前,將下巴擱在了桌上,長長的嘆了口氣,小孩子,都是這個小孩子的身體造的孽啊。
「麥兒,怎麼了?」唐柯見唐麥一回房就無精打采的,不由得朝她走了過去。
唐麥抬起眸子,朝唐柯那兒望了過去,「哥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十年後。」唐柯很認真的回答道,十年後,他們就十六歲了,到時候想做什麼都會方便許多。
「好吧。」唐麥拉長了調子,繼續趴在桌子上,哎,先想法子賺錢吧,賺不到就先借錢吧。
一口氣吃不成大胖子,單雄說的也有道理,她現在還是小孩子,她也該緩緩了,跑的太快,容易摔倒。
「哥哥,果兒去哪兒了?」唐麥恢復了過來,從凳子上爬下來,卻沒看到唐果,不由得詢問道。
「果兒還在睡覺。」
「這樣啊。」
就在唐麥和唐柯在房里說這話的時候,單記客棧的門口來了一輛馬車,單小三一瞧見馬車來了,立即就迎了上去,從里面接出了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公子,模樣約莫十來歲,一襲水藍色的長袍,頭戴羽冠,眼神略帶冷漠和高傲。
「少爺,您來了。」單小三迎上前,讓少年踩著他的背下了馬車,站起身後,殷勤的笑道。
「我爹帶回來的那幾個野種呢?」少年抬眸望向了客棧,說到野種二字時,眼底閃過了一絲冷意。
小小年紀,莫名的給了人一種陰沉冷漠高傲的感覺。
「在三樓的三號房。」
少年聞言,就朝樓上走了去。
唐麥這正說著話,突然听到外頭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听著敲門的聲音不像是店小二也不像是單雄的,怎麼說呢,這敲門聲,有些重,她和唐柯對望了一眼,都有些疑惑。
「是誰在外面?」唐麥問了一聲,外頭卻沒有回音。
「麥兒,別怕,我去看看。」唐柯說著,朝門口走了去,打開門,就瞧見一個比他高出了兩個多頭的少年,正一臉漠然和高傲的掃視著他。
唐柯蹙了蹙眉,他挺討厭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的,抬眸直視著眼前的少年,唐柯眼底的寒意頓時滲透了出來,那久居上位的氣勢,一下子將站在門口的少年給震懾在了原地。
少年不悅的看著唐柯,唐柯也毫不避讓的回視,一場眼神的交鋒在空氣中激烈交戰。
還是唐麥走過來,瞧見少年的眼神,瞪了回去,才打斷了這場對視。
唐麥覺得眼前的人眉宇間有幾分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不過她可不記得她得罪過這個少年。
「你是何人?你瞪著我哥哥做什麼?」唐麥不悅的道。
少年在看到唐柯和唐麥後,心里竟莫名的產生了一種危機感,若是他們真的是他爹在外的私生子,那麼他絕對不能讓他們活著長大!
唐麥和唐柯都從少年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殺氣,兩人警惕的瞪住了那個正用高傲而冷漠的眼神看著他們的人,毫不退讓。「杰兒?」就在這時,單雄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三人听到這聲音,都朝單雄那兒望了過去。
單雄一瞧,還真的是他的兒子,正疑惑,就見唐柯和唐麥兩個孩子戒備的看著他的兒子。
這是發生何事了?
「爹。」單杰淡淡的叫了聲,視線又轉回了唐柯和唐麥的身上。
「爹?」唐麥和唐柯听到單杰對單雄的稱呼都是一愣,唐麥盯著眼前的少年仔細的瞧了一番,她說怎麼有幾分熟悉,原來是他義父的兒子。
等一下,這個少年姓單,如果他的眉宇在深邃一點,眼神在陰沉一點,面容再高傲一點。
靠,可不就是前世那個打壓她進入飲食業的男人嗎?
她想起來了,那個男人就是姓單,叫單杰。
她義父的兒子?
她前世的死對頭,居然是她這輩子義父的兒子,算起來,那他不就是她的干哥哥了?
他前世可是為了一個妓女搞得家破人亡的。
唐麥想到這里,急忙朝單雄跑了過去,她前世從未听說過單雄這個人,那麼前世,她的義父在哪兒?
要是她義父在的話,怎麼可能讓單杰落得那樣的下場?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是不管她以前和單杰有什麼仇怨,現在的她早已把單雄當成了家人,她不會允許她義父出事的。
她和單杰也不算有多大的仇,既然是她義父的兒子,她也不希望他落得個和前世一樣的下場。
「義父。」唐麥跑到單雄的面前,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告狀似的說道,「那個哥哥好凶,他一直瞪哥哥,他還瞪我,他好像很不喜歡我們。」
「杰兒,你這是做什麼呢?還有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知道為父在這里?是不是又是你娘?」
「爹,不關娘的事,娘只是關心你。我忙完功課,正好過來看看客棧的賬。」單杰剛才听到唐麥叫單雄義父的時候,眸光閃了閃,但心底對唐麥等人的到來還是存在危機感。
「你這孩子,為父知道你懂事。」單雄說著,眼底的寒意也就散了開來。
他是真的受不了他家的那位夫人了,他夫人是三品大員的千金,當年與他相遇,喜歡上了他,硬是要嫁給他一個商人,開始的時候夫妻還算恩愛,可後來,他實在是受不了了,他這夫人太善妒了,猜忌心還重,無論他做什麼都要管著他,不但如此,還總拿她那個三品大員父親的身份壓他,動不動就說,要不是她,他哪兒有今天?
否則他哪里能一年到頭不著家?
可偏偏,他做生意這些年,還真的是沒少麻煩他的岳父,心里憋的慌的時候,只能往外跑,每次一回家,就是一場大鬧。
「來,杰兒,這是爹爹在外頭認的閨女——麥兒,從今兒個起,她可就是你的妹妹了,你當哥哥的要照顧好她。那個呢,是柯兒,果兒應該還在房里。」
「爹,她們當真是你認的?而不是你生的?」
「杰兒,你在想什麼呢?」單雄聞言,臉色再次陰沉了下去,「你別听娘在那里和你胡說八道的,你爹我是那種到處沾花惹草的人嗎?女人家成天管著男人,算什麼事?」
「爹,娘說她不是管你,她只是愛你,她若不愛你,便不會管你。」
「你娘的那種愛,爹還真的承受不起。杰兒啊,你給我為父記住了,你以後可別沒出息的被女人給管住了。我們男人就該有男人的事業,對于女人管好家宅,相夫教子才是最重要的。」
「爹,我懂。」單杰不知道懂的是什麼,只是說這話的時候,視線還在唐麥的身上,似乎是想確定唐麥到底是不是單雄的親生女兒。
唐麥無語的抱著單雄的大腿,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成功的將他的臉色給翻的變了顏色。
誰知,他剛不悅的沉下臉,唐麥就抱著單雄指著他叫了起來,可憐兮兮的道,「義父,杰哥哥剛才又瞪我,杰哥哥是不是不喜歡麥兒啊?」
「你——!」單杰冷著眸子盯著唐麥,這是哪兒來的鄉下孩子,這麼小年紀就滿口謊言?
「杰兒,你凶什麼?麥兒還小。」單雄見單杰居然真的在瞪唐麥,冷下聲就呵斥了一聲。
他知道單杰在想什麼,所以更是義正言辭的道,「你當哥哥的,要好好照顧妹妹,還有你別多想了,麥兒、柯兒、果兒,還有還沒來的米兒只是爹認的義子義女。」
唐麥見單雄凶的有些過頭了,她可不想喝單杰的關系鬧的太僵,急忙抱住了單雄的大腿,「義父,麥兒沒事,你別凶杰哥哥了。」
「誰要你假好心。」單杰掃了唐麥一眼,只覺得唐麥實在是討厭,尤其是唐麥那雙狡黠的眼楮,他怎麼看怎麼討厭。
「杰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今兒個是怎麼了?」單雄有些失望的道。
單杰一听這話,心里就警惕了起來,這個小丫頭是想讓他犯錯,讓爹失望,然後好趁機霸佔他家的財產?
「爹,是我的錯。」單杰從小就被他娘教育的心思沉重,想清楚之後,立即就道起了歉。
單雄見單杰知錯了,面色總算是緩和了下來,「好了,好了,杰兒你剛到,肯定累了,先去休息吧。」
「知道了,爹。」
唐麥望著單杰的背影,蹙起了漂亮的眉毛,為了義父要好好的和這個干哥哥相處,似乎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好像很討厭自己呢。
算了,先不想了,順其自然吧,她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幫單雄順利的把自助餐推廣出去,和賺更多銀子,去開菜市場,蓋酒樓的事。
而就在唐麥想著該如何和單杰好好相處,如何更好的將自助餐推廣出去,找到足夠多的錢,去建造菜市場,宣傳和蓋酒樓時,龍林縣內,唐家新屋也迎來了新的一輪忙碌。
何掌櫃應單雄的要求,將幾百顆各類果樹運到了唐麥買的山上,除此之外更是收購了大量的菜種子,派了五六個店里的伙計前來幫忙,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在唐麥離開的這半個多月里,山上的地也開墾出了幾十畝。
而就在唐遠山忙碌的這段時間里,有人又不安生了,尤其是在年夜飯之後,唐老太太對唐遠山一家子可是恨到了骨子里,而最近是農忙時,她派了唐家小姑來找唐遠山去幫忙,誰知這次唐遠山說什麼,連秀蘭懷孕,家里沒人,硬是拒絕了去老宅子幫忙,這可是把她給氣死了。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她還听說唐麥幾個孩子和單雄去青城玩兒了,她這麼大的年紀了,還沒有出過龍林縣,就那幾個小野種憑什麼還能出去玩兒?
不就是有個有錢的義父嗎?
而這幾日,她更是听到不少人談論,說是有人在往山上運果樹,運大量的菜種子,還說這些東西至少價值好幾百兩銀子。
一听到好幾百兩銀子,唐老太太的眼楮就亮了,她這可真的是坐不住了,再坐得下去,那她就不是她了,她打听清楚家里只剩下連秀蘭和唐米兩個人之後,就帶著唐家小姑朝著唐家新居去了。
她這次非得從唐遠山那里拿些銀子回去用不可。
她可是他的親娘,憑什麼他有銀子了,不給她這個娘用?
「開門——!開門——!」
當日上午,唐遠山和冷然上山忙碌,家里只有連秀蘭和唐米兩個人,兩人正在房里給肚子里的孩子縫制衣物時,就听到了屋子外頭震耳欲聾的大叫聲。
「娘,好像是女乃女乃的聲音,我出去看看。」唐米說著站了起來,朝外走了出去。
「小心點兒走。」連秀蘭的眼皮子跳了跳,不由得對唐米囑咐道。
「我知道了,娘。」唐米說著就走了出去。
唐米剛走出去打開門,就被唐老太太推的往後倒退了一大步,唐老太太二話不說就沖進了連秀蘭所在的屋子,唐米也跟著跑了進來。
連秀蘭見狀,怕唐米被欺負,就對著唐米道,「米兒,你去給女乃女乃和小姑弄些吃的。」
「娘……」唐米有些擔憂的叫了一聲。
「去吧。」連秀蘭對著唐米搖了搖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
唐米走出去後,連秀蘭站起身望向了唐老太太,尊敬的說道,「娘,你怎麼來了?先坐會兒吧。」
唐老太太的視線一直在屋里游移,瞧都沒往瞧連秀蘭的身上一眼,瞧見床上的衣服,走上前二話不說就往懷里揣,就連小孩子的衣物,還有連秀蘭手里正在做的嬰兒衣物,都沒放過。
「娘,那些衣物你就拿去吧。但是這些是孩子們的,你拿去也穿不下,你……」連秀蘭很少會反駁唐老太太,但想到孩子快要出世了,家里的幾個孩子好不容易在去年才添了幾件衣物,不由得開口道。
「怎麼?你還想阻止我?這是我兒子的,你一個別人穿過的破鞋有什麼資格說話?我兒子不嫌棄你帶著兩個小野種,都是看得起你了!我拿我兒子點東西,你還敢有意見?」唐老太太聲音尖銳的喊道。
「不是,娘……」
「不是什麼?你給我讓開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私底下藏了銀子!我好好一個孝順兒子,都是被你這婆娘給帶壞了!」唐老太太將手里的衣物丟給了唐家小姑,一把就推開了站在她面前的連秀蘭,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
銀子,銀子在哪里?
「娘,她流血了!」唐老太太剛在那里翻箱倒櫃,就听到了身後唐家小姑的驚呼聲,回頭一瞧,連秀蘭被她那一推,推的撞上了一旁的桌子,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也流出了血。
「真是晦氣,欣兒,快走!」唐老太太皺著眉頭,抱起衣服,邊往外走邊對著唐家小姑就說道。
「娘……娘,我可能要生了……求你去幫我找找村里接生的陳婆……」連秀蘭的肚子一陣抽搐的疼,她不想肚子里的孩子有事,坐在地上,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對著唐老太太懇求道。
「欣兒,快走!」唐老太太蹙著眉,根本不理會連秀蘭的懇求,帶著唐家小姑,抱著那些衣物就走了出去。
正在廚房里燒熱水的唐米,听到了外頭的動靜,走出來一瞧,就見唐老太太和唐家小姑離去的背影,她還奇怪女乃女乃這次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也不鬧了,結果,回到房里一瞧,就瞧見了渾身是血的連秀蘭。
「娘——!娘,你怎麼了?」唐米驚叫了起來。
「米兒……快,快去找陳婆婆,娘……娘要生了。」
「啊?」唐米終究是個孩子,聞言手足無措了起來,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拔腿就往外跑。
而在唐米的驚叫聲爆發出來後,一直在後院趴著睡覺的小獅也睜開了眼楮,跑到前院一看,吼了一聲,也跟著跑了出去。
唐米的腦子很亂,都不知道自己是往哪兒跑的,邊跑邊哭,視線模糊的一腳踩在小石頭上,就摔了出去。
「娘……」她很小的時候,她的親娘就跟別的男人跑了,一直以來都是連秀蘭在照顧她,可以說,她對連秀蘭的感情很深,她看到剛才的那一幕,真的怕了。
「米兒?」就在唐米摔的一臉是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陣男性的聲音。
她抬起頭就瞧見了唐遠山和冷然,一時間不顧身上的傷,哭的稀里嘩啦的朝唐遠山跑了過去,「爹……爹……你快回去,娘摔倒了,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什麼?」唐遠山大吃一驚,心跳都快停止了,什麼也顧不上的,拔腿就往家里趕。
還是冷然比較冷靜,抓著還在不停抽泣的唐米就道,「你們村里的接生婆在哪兒?帶我去!」
唐遠山趕回家的時候,連秀蘭已經疼的沒有多少力氣了,地上到處都是血,幸好冷然及時的把接生婆給帶了過來。
接生婆很快就把唐遠山和冷然趕了出去,讓他們去燒熱水,她則進去給連秀蘭接生。
唐遠山急忙跑到廚房去燒熱水,不時的探出頭望房里瞧去,心里亂成了一鍋粥,焦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是听著不遠處連秀蘭越來越虛弱的叫聲。
怎麼會這樣?好好的怎麼會摔倒呢?
他懊惱的拿起頭就朝一旁的門撞了過去,他不該上山的,他該留在家里的。
「別著急,她們會沒事的。」冷然見唐遠山心急如焚的模樣,也開了口,現在不是追究或是著急的時候,越是這時候越需要冷靜。
「誒喲,唐家老大,唐家老大。」就在唐遠山握緊了拳頭,恨不得錘自己兩下的時候,產婆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唐遠山急忙從廚房跑了過去,「陳婆,怎麼了?發生啥事了?我媳婦怎麼樣了?」
「唐家老大,你先別急,你听我說,你家媳婦這本來就是早產,現在還踫上了難產,我剛給她接生的時候,她大出血了!這種情況,我是只能保住一個了!」接生婆跑到唐遠山的面前,抹著頭上的汗,氣喘吁吁的說道。
「只能保一個?」什麼意思?唐遠山完全的懵了。
「唐家老大,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你還是快些做決定吧,是保大還是保小?再不快些,我是一個都保不住了!」接生婆見唐遠山愣在原地,又抹了一把汗,焦急的催促道。
保大……還是,保小?
唐遠山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這幾個字。
保大……還是,保小?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的?
與此同時,遠在萬里之外的青城,一直因沒有銀子和單杰對她的態度而焦躁不已的唐麥,好不容易在今日中午睡著了,突然就夢到了無數的血朝她涌來,她「啊——」的尖叫了一聲,猛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血……
她看到了好多血……
「麥兒,怎麼了?」唐柯听到聲音,急忙從外間跑了進來。
唐麥盯著自己的手,突然抱住了唐柯,「哥哥,好多血……我看到了好多血……寶寶,我的寶寶沒有了……」
「寶寶?」唐柯被唐麥的舉動嚇到了,擔憂的抱住了唐麥。
下一刻,卻被唐麥推了開來他,只見唐麥從床上跳了下來,「不——!不是我的寶寶。是娘,難道是娘和弟弟出事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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