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蓮香站在門口沒動,經此變故,恐怕她哥的想法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可是過了很久,她都沒听到顧志剛開口說話。
她的眉頭不由擰起。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听到顧志剛的聲音輕飄飄從屋里傳出來︰「等過完年再說吧。」不過簡單幾個字,可是听到顧蓮香耳里卻分明感覺悲傷。
過完年嗎?她輕吐一口氣,今天接顧志剛回來時,她不是沒看到村里人對她們的指指點點,雖然顧志剛是清白的,可是三伯到底死了,顧志剛有理也說不清,外人縱是嘴上不說,可是這心里指不定已經把顧志剛想的十分不堪。幸好此次有白惜安的幫忙,可是下次呢?王家還會再次出手嗎?再來一次,她和她哥還能全身而退嗎?一想到這,顧蓮香就覺得後背竄過一絲冷意,直滲入骨頭里。
她怕了,真的怕了。這些天經歷的事情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想必顧志剛亦同她一樣。
未來,何去何從?
听到廚房里有動響,顧蓮香忙回了自己的屋,關上門,她把放在床頭櫃上的東西拿了下來,繡著團花的青布里有幾本書,每本書都很新,顧蓮香愛惜的模了模。這個時空紙張的運用不及後世,縱是讀書人多,可是一本書的售價也高的驚人,更何況顧蓮香手上這幾本畫冊了。以前她感謝三少爺送書給她,可如今這幾本在她眼里就像是一把把的利刃,讓人害怕。
她愣愣出神,過了很久,她心里有了決定。
第二天起床,推開窗,顧蓮香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下雪了。這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前世顧蓮香生活在南方,所在的城市四季如春,這下雪的日子屈指可數,就算天下飄下雪花,可一落地就變成了水。如今看著窗外那一片片的白,她恍然出神,白雪,枯枝,安靜的村莊,這一瞬間就如同一副畫一般,祥和而美好。
「喲,下雪了!」
吳大娘起床便見顧蓮香只穿著一件單衣站在窗子旁,不由道︰「這天冷,怎麼不多穿些衣服?你呀,要仔細顧好身體。」
顧蓮香轉過頭呵呵一笑,道︰「干娘沒事,我不冷。」
可吳大娘才不听她的,給顧蓮香穿上厚厚的棉衣然後打發她去叫她哥。
顧志剛昨天晚上沒忍住嘴,喝了小半杯酒,沒想到,晚上傷口發作,疼了他半宿。早上天亮前剛迷迷糊糊睡著,這沒多會,就听到顧蓮香在窗外叫他。顧志剛本想再多睡一會,可一想等會有事,眨眨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吳大娘昨天晚上熬了白菜肉粥,早上熱一下就可以吃。顧蓮香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兩口,便回了屋,趁吳大娘和顧志剛在說話,她拿著一包東西悄悄模進了廚房。
「香姐兒,你在干嘛呢?」
吳大娘一進廚房就見顧蓮香拿著火鉗子往灶口里塞東西。
「哦,我燒熱水呢。」顧蓮香胡亂應了一聲,又加了一根柴火進去。
吳大娘倒也沒懷疑,看了看鍋里,道︰「好了,水一會就燒開了。你回屋休息吧。」
見塞到火堂里的東西基本上已經燒干淨,顧蓮香站起身,嗯了聲,道︰「干娘,你今天回王家大院嗎?」
吳大娘正收拾著,听了她的話,手上不由頓了下,不過很快,吳大娘便道︰「嗯,一會去。這久院里沒事,我不回去也行。」
顧蓮香點點頭,走到門口她想了想,轉身說了一句︰「干娘,要不你別在王家做事了,回來我和我哥養著你。」
吳大娘抬頭向她看去。
顧蓮香臉上揚笑,道︰「干娘,我估計我和我哥很快就要離開王家村了,雖說家里窮,可是你是我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和你分開。」其實她說這話,還有另一個意思,經過顧志剛這事,她擔心干娘以後在王家受氣,吳大娘以前一直說她與王家老太太有交情,可事實勝于雄辯,說什麼交情那分明就是客套話,真出事了,誰管你是不是家里的老人,在王家老太太的眼里,下人就是下人,做主子的怎麼可能同下人交好。
昨天听了顧志剛的話,顧蓮香大約能猜到她哥幾分想法,這王家村鐵定是呆不下去了,不說王家在暗中使絆子,就說這村里的閑言碎語也可以把人擠兌死。好在顧家在王家村沒什麼田產房產,真要走,收拾下東西提腳就走,也沒什麼顧慮。
顧蓮香是真心舍不得吳大娘。
吳大娘大約明白她的想法,想了想,吳大娘道︰「這事不急,等我想想。」
顧蓮香笑笑沒說話,出了廚房去找她哥去了。
顧志剛用過早飯,休息了一會,便想去村東走走。顧蓮香原本打算陪顧志剛去,可是顧志剛堅持讓她在家休息,知道顧志剛這是要去里正家,顧蓮香想想,知道顧志剛這是有事要找里正商量,心里暗嘆一聲,她道︰「哥,那你路上小心。」
顧志剛伸手模模她的頭,慢騰騰的出了門。
吳大娘陪著顧蓮香說了會話,因有事要辦,也出了門。
顧蓮香一個人呆在家里無聊,正想著一會去五叔家看看芳姐,不想,白惜安來了。
「香姐兒,同我一道進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