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蓮香就是想著讓顧志剛成親,男人再大的野心,如果有了牽掛,做事便會考慮再三,顧蓮香就想如果顧志剛在今年之內成親了,要是新嫂子爭氣一些懷了孩子,這有家有了娃,指不定她哥也不會想著什麼去邊境建立功業了。
顧志剛倒是萬萬沒有想到顧蓮香會說出這麼一個條件,想了想,顧志剛道︰「這事不成。」
「那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顧蓮香也很堅持,她就是一個小人物,從沒指望著她哥要建立個多大的家業,更別說馬上做英雄,在她想來,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上富足的生活便是幸福。
顧志剛見顧蓮香這是沖他耍脾氣,笑著模模她的頭,便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顧志剛便出了門,吳大娘追在他身後問道︰「剛哥兒你這是去哪?今天不是放榜嗎?」
顧志剛裂嘴一笑,道︰「干娘,我去南門辦點事,一會就轉回。」說完,急匆匆的往巷子口去了。
吳大娘轉頭問顧蓮香︰「你哥這是怎麼了?看上去沒精神。」
顧蓮香冷哼一聲,好一會才道︰「他想著明年去當兵,昨和我說了這事,我是堅決不同意讓他去。」
「去當兵?」吳大娘一怔,「剛哥兒真是這樣同你說的?」
顧蓮香點點頭,道︰「可不,還說好男兒要志在四方,我說要當兵也成,先成了親給老顧家留個後再議。」她抬頭看著吳大娘,「干娘,要是我哥同你說這事,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呀。」
吳大娘臉色也並不好看,要不是顧蓮香同她說這事,她也萬萬沒有想到顧志剛居然有這樣的打算。在這點上,吳大娘和顧蓮香是同一個想法︰「對,堅決不能讓你哥去。」
開榜一般都是正午,這個時辰陽氣最旺,大吉。之前顧志剛有說過他進了武舉的第四輪,這前一百名是鐵板上的事跑不掉,所以一早起來,吳大娘和顧蓮香把這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整齊,又把院子打掃干淨,燒了熱水備好怡糖,一會這街坊四鄰得了消息定會上門來恭喜,這禮數可要做周全了。
顧志剛出去沒一會便同白惜安一道轉回。白惜安一進院子,吳大娘先也不忙別的,讓白惜安把手伸出來,吳大娘幫著看下脈。
「安哥兒,最近這幾天還喝著藥嗎?」
「劉大人開的藥一直在喝,大娘,不是我這身子有事吧?」白惜安開玩笑的說道。
吳大娘皺著眉頭沒說話。一旁的顧蓮香見狀,不由緊張起來,立馬問道︰「干娘,白大哥沒事吧?」
「雖然沒什麼大事,不過……還是要注意休息呀。」吳大娘語重心長的對白惜安說。
果然是累著了,顧蓮香轉頭對白惜安輕聲道︰「白大哥,你之前不是說事情一天辦一件,慢慢的總能辦好嗎,這幾天你也著實辛苦了,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大可叫我哥去做,別累著自己,你的身子要緊。」
顧志剛在一旁听了顧蓮香這話,忍不住翻白眼,瞧這小妞子一點都不向著他。
白惜安笑道︰「嗯,這兩天是忙了些,不過我有注意,我也不敢過份操勞又病上一場。香姐兒,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別擔心。」
顧志剛見這兩人一副情意綿綿的樣,出聲道︰「對了,一會譚二少要來,香姐兒你和那小子熟,中午你做些好吃的。」
「金眼雕要來?」
「是,今天讓他來談些事情,順利的話,過幾天就能把店子開起來。」白惜安說。
「咦,過幾天就把事辦好?那,我那些圖……」
不等顧蓮香說完,白惜安笑道︰「你之前畫的樣圖已經讓師傅在做了,大圖你慢慢畫,不著急。」
顧蓮香可真沒想到白惜安動作會這樣快,看來對于開金店這事,白惜安的確比任何人都上心。她笑道︰「行,你們好好談,一會我去買菜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金眼雕笑嘻嘻的進了院子,一進門,他左右看了看,然後沖顧蓮香直笑︰「香姐兒,我還是第一次來你家呀。」
顧蓮香打趣他︰「是呀是呀,譚少俠大駕光臨寒舍真是三生有幸蓬蓽生輝。」
金眼雕沖她扮個鬼臉,問︰「你這是準備去哪?」
「買菜呀,中午做頓好的。你喜歡吃什麼?」
「你做的我都愛吃。」金眼雕一听顧蓮香要做好吃的給他,這兩眼直冒光。
站在一旁的顧志剛見金眼雕同顧蓮香是過份的熟悉,這心里不快,低聲道︰「還有事要談呢,譚二少屋里請。」
金眼雕忙點點頭,嗯嗯兩聲,看了眼顧蓮香,然後隨著顧志剛進了堂屋。
中午,顧蓮香做了六個菜,清炒莧菜、煎釀豆腐、紫蘇牛柳、木耳炒花菜、金錢藕、山珍魚滑和拍黃瓜,都是些家常小菜,不過考慮到有三個大男人吃飯,顧蓮香滿滿煮了一大鍋飯,金眼雕連吃五碗飯還大叫著沒吃飽。顧志剛忍不住在一旁猛翻白眼,心想這譚家二少是不是被譚老爺不喜呀,連個飯都吃不飽。
吃過午飯,那三個人又關在屋里商量事情,西市的人牙子打發人來叫吳大娘說新來了兩個小姑娘,模樣不錯心靈手巧的,吳大娘一听,忙著去看人,生怕去晚了被別家買了去。
顧蓮香見這時辰也差不多,開了院子門,沒一會就陸續有四鄰上門來道喜。
李家娘子來的晚了些,一進門就拉著顧蓮香的手笑道︰「香姐兒,你哥哥可真厲害,二榜武子,以後定是當大將軍的人。」
見李家娘子帶著剛進門的小兒媳婦一道來,顧蓮香忙搬了凳子又倒了兩杯熱茶過來。
「李嬸子,你快坐,嫂子,喝茶喝茶。」
新媳婦姓姚,身子結實,臉上一笑帶兩酒窩,一看就是特別和氣的人︰「香姐兒你休息一會,這一天夠你忙的,都是相識的人,你別客氣。」姚小娘子拉著顧蓮香讓她休息會。
看得出來李家娘子對這新討的媳婦很是滿意,當然姚小娘子也是個性子直爽的人,這後來再來顧家的人都是姚小娘子去招呼的。李家娘子見顧蓮香一直猛喝水,雄的道︰「你這身子也太弱了些,改明好好去看看,抓幾副中藥回來好生調理調理。」
顧蓮香笑道︰「嬸子,我這病是從娘肚子里就帶來的,就是力氣小了些,沒事的。主要是這陣子天太熱,我一向怕熱,一熱就愛喝水。」
李家娘子道︰「你可別大意了,趁現在還做姑娘一定要把身子給調理好了,不然以後嫁了人有得你受苦的時候。」
客人漸漸散了,顧蓮香給屋里那三人送了熱水進去,李家娘子從門縫見了里面那三人,不由小聲問道︰「香姐兒,你哥那屋里的都是些什麼人?」
「哦,白大哥嬸子是見過的,另外那個……」顧蓮香頓了下,金眼雕那身份還真不好介紹,是說日月幫得主還是譚家二公子?想了想,她道,「另外那個年輕的是我哥的朋友。」
「這都說什麼呢?一個個看上去都很嚴肅。」
「不知道談什麼,這男人嘛,還能談什麼呀。」這開金店的事情雖然在籌備中,可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還不能到處亂說。
姚小娘子這個時候湊了過來,對顧蓮香道︰「香姐兒,同你商量件事。」
「嫂子你說。」
姚小娘子沒立即開口說話,猶豫了下,才道︰「香姐兒,我想同你學扎絹花。」
顧蓮香一怔,她完全沒有想到姚小娘子會同她提這個事情。一時之間,她沒說話。
李家娘子明顯是沒有想到小兒媳婦會提出這麼件事,見顧蓮香沒說話,怕她心里不喜,忙道︰「香姐兒,你嫂子胡亂說的,你別往心里去。」這條街上沒有人不知道顧蓮香就是靠賣絹花賺錢養家的,這突然來個人找她學扎絹花,這不是明著來搶生意呀。
顧蓮香一笑,道︰「嫂子既然有心,那成,不過……」她頓了下,「該說的話我還要說在前面。」
姚小娘子見顧蓮香同意,也感到意外,忙道︰「妹子你說。」
「嫂子在我這學扎絹花必須得滿三個月,這三個月里凡是嫂子扎的絹花全要放在我的雜貨鋪里賣,當然這賣得的錢我和嫂子六/四開,畢竟這扎絹花的材料都是我出的。三個月後嫂子扎的絹花就全歸你自己了,不過嫂子也要答應我若是你要做這絹花生意,可不能和我同一條街,主要是不想為了些小事傷害了咱們倆家的情誼。」
姚家小娘子一听,一時猶豫不決,想了好半天才開口道︰「香姐兒你這話其實是真心把我當自己人看待,我若不同意倒是我嬌情不知禮數了。這事我應了,其實和你說實話,我向你學做這扎絹花的手藝也不是想著要去做什麼生意,我在南城的明德院兼教藝先生,就是想著教些實用的東西,好讓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們以後多些討生活的本事。」
「明德院?」顧蓮香還是頭一次听見,看姚小娘子這意思應該是家孤兒院吧。
姚小娘子道︰「這明德院是廣平公主開辦的,專門為了救助街上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听聞香姐兒這扎絹花的本事是這西城獨一無二的手藝,所以今天才大著膽子求你這事。」
顧蓮香笑道︰「嫂子也是一片善心,倒是我見識淺了。嫂子,我同你商量件事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