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瀾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月復中空空地有點餓了,「嗯,好溫暖呀」,她又往秋桐地懷里縮了縮,「幾點了?好餓啊,我們出去吃吧,我想吃石鍋拌飯了」。
「石鍋拌飯?那是什麼?」秋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海瀾徹底清醒了過來,她居然做夢了,夢見自己窩在夜晟的懷里,他們還在那個海邊別墅里的大床上,一起听著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海瀾的眼神黯然,原來是一場夢呀。夢雖然醒了,可溫暖還在,只不過是另一個男人給的。
她恍然醒悟,原來自己只不過就是個脆弱的小女人,對夜晟的深愛也抵不住一絲現實的溫暖,她開始嘲笑自己的懦弱,可她真的無法孤零零的一個人在異世掙扎,她告訴自己她應該隨著自己的心走,讓童雨對夜晟的愛留在那個世界吧,現在她不再是童雨了,而是李海瀾,即使不想承認,她現在的的確確是李海瀾。
「怎麼不說話了?想什麼呢?」秋桐用力的抱緊了她,他更貪戀此時李海瀾給他的溫暖。
「我餓了,快起來吧,給我弄點吃的來」李海瀾輕輕地推開他。
秋桐看著李海瀾那嬌羞的樣子,忍不住喉嚨發干,他連忙起身拿起那件青色外袍穿了起來。
「秋桐,你別總穿青色的衣服了,我喜歡你穿白色的,像個翩翩貴公子一樣,你是我的男人,以後不要和那些下人穿一樣的顏色,讓宮里制衣坊的人也給你做幾套宮裝,以白色為主,還有藍色什麼的你穿也會好看。」海瀾沒有起身,而是躺在床上盯著秋桐,看的秋桐有些不自在。
此刻他的心里比蜜還甜,殿下這麼關心他,是接受他了嗎?他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
「海瀾,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了,瑾雲皇子身邊的于總管一大早就來了,說瑾雲皇子在瀾雲山莊等你,呃~昨天就已經派小安子來過了,我看你心情不好就沒說,你不會怪我吧?」秋桐小心地說著,他昨天的確是有點小私心,木瑾雲回來了,他擔心海瀾又會像以前一樣,只要有木瑾雲在,她就不會再多瞧他一眼。
「怎麼會呢,是我吩咐你別讓人打擾我的,嗯~你去告訴于總管,就說今天不早了,我明天再去瀾雲山莊見他吧,今天我哪也不想去,動也不想動,好冷啊」海瀾說著抱過阿黃,又鑽進了被窩,海瀾和阿黃都只把小腦袋露在外面,阿黃還在熟睡,海瀾撲閃撲閃的大眼楮可憐巴巴地看著秋桐,感覺回到了以前在家里賴床時的情景。
秋桐有些寵溺地過來揉了揉海瀾的小腦袋,「你等著我去給你做點熱湯,喝了就不冷了,再給你加一床被子吧,你每年到這個時候都特別的怕冷」說完微笑著走了出去,眼角眉梢都寫滿了幸福。
六月正倚在門口打瞌睡,听見腳步聲醒了醒神,抬頭就看見滿臉喜色的秋桐從海瀾的寢殿里走了出來,心里嘀咕著,進去了那麼久,出來還這麼高興,是六殿下讓他侍寢了嗎?不會呀,現在可是大白天呀。
秋桐看著六月那迷惑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用手指節敲了一下六月的頭,「不好好當差,整天胡思亂想的」,
「啊,好疼,秋總管你怎麼才出來,都快正午了,那個于總管都等急了」六月委屈地邊揉著頭邊說道。
「你去回于總管,殿下說今天有些晚了,等明日她就去山莊見瑾雲皇子,今天讓他先回去吧,還有一會見到三月讓他給殿下拿一條厚一點的被子,嗯~就今年開春做的那條粉色的就挺好的」,木瑾雲特別喜歡紅色,所以幾乎所有李海瀾用的東西都是用大紅色的。
不過今年開春的時候,他父親秋雲從走私商人那里買了兩匹西齊特有的龍錦緞,一匹是粉色的,一匹是綠色的。于是他吩咐紅羅坊的人把粉色的做了兩條被子,綠色的就一直放在那里。後來海瀾落水醒來,突然變了口味,不太喜歡大紅色,以前的紅色衣服也都不想穿了,他就又讓人把這匹綠色的緞子給她做了一套宮裝,一身便服。秋桐下意識地也不想讓海瀾什麼都用大紅色的,因為那是木瑾雲喜歡的顏色。
吩咐完了六月,秋桐便向小廚房走去,那是瀾雲閣專有的可以自己做飯的地方,如今早膳時間早就過了,而午膳還要等一會,他決定親自下廚給海瀾做一碗熱湯,和一些可口的點心和小菜。
慧王府天榕閣書房內
慧王李海榕站在書房里,眼神陰鷙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吏部尚書秦芳華,冷冷地開口︰「你不是說你能保證方秀珠肯定會投靠我們嗎?如今你怎麼解釋?她怎麼就投靠了老六了?」說著舉起一個茶杯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濺。
秦芳華嚇得一哆嗦,連忙解釋︰「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是微臣辦事不利,微臣本以為拿方麗華開刀,殺雞儆猴,只要方秀珠害怕了自然會投靠我們,可是微臣沒想到,沒想到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小的連自己都听不見了。
「想不到什麼?想不到她不但沒有投靠我們,也沒有投靠皇太女,而是投靠了李海瀾,對不對?」說著轉過了身背對著秦芳華,左手緊緊地抓著桌角,壓抑著心里的憤怒,緩了緩,聲音有些低沉地開口︰「你起來吧,這事不怪你,是本王考慮不周,沒想到方秀珠居然狗急跳牆了,呵!方秀珠還真是聰明啊,如果她投靠了皇太女,本王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弄死她,可是她居然選擇了最不起眼的李海瀾,本王倒是真的無從下手了」,慧王又轉過身來,神情有些挫敗地看著秦芳華。
「恕臣愚鈍,殿下怎麼知道方秀珠投靠了六殿下而不是皇太女呢?而且如果她真的投靠了毫無實權的六殿下,我們怎麼反而不能動她了呢?」秦芳華面露疑惑地望著慧王。
「蠢貨,這些日子本王一直派人盯著方秀珠,看她是不是和皇太女聯系上了。昨天早上本王就收到消息說方秀珠出城了,去了薛嚴在城外那片竹林里的一座私宅,緊接著盯著的人就在門口發現了老六的馬車,然後老六就和方秀珠腳前腳後的離開了那座宅子,老六回來的路上還踫上了剛進城的司昭,還為司昭解了圍」,慧王恨恨地說道。
而且李海瀾還讓人抓了她派去刺殺辛澄和司昭的刺客,破壞了她的計劃,她認為一個死了的辛澄比活著的對她更有利,那樣司家就真的百口莫辯了,而且如果能順帶解決了司昭那就更完美了,無論司家能不能洗刷清白,司昭都活不過來了,那樣司家暗部對于李海瀾就相當于一招廢棋,沒有司家人的輔助,李海瀾連如何聯絡暗部都不知道。
可這些她不想告訴秦芳華,辛澄可是秦芳華兒子的心上人,兩年前她就是經由秦芳華引薦認識的辛澄,並與她訂了計劃,她幫朱敏除去司家,不但卸去了皇太女潛在的助力,而且朱敏的後台是西齊的皇太子藍詠翔,他以除去司家居功來穩住太子地位,反過來也可以幫她奪得太女之位。
可惜司昭突然被調去東邊攻打海盜,接著司琴又病了,才使計劃一拖再拖。本來她的小姑姑杜夢涵今年初被調去西南軍做了統帥,她和她的父君都有些猶豫,擔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可是皇太女步步緊逼,使她們不得不鋌而走險。
她之所以沒有在半路截殺辛澄和司昭,而是選在剛進城門時煽動百姓趁亂動手,就是不想讓朱敏懷疑是她做的,雖然辛澄也是朱敏手里的一顆棋子,可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她也答應了朱敏,事成之後保辛澄一條性命。
可是如今全被方秀珠給破壞了,她居然從西齊弄來了朱斌,他證實了猴兒和辛澄的身份。他身上帶有辛澄寫給朱敏的親筆信,當場指認了辛澄,把辛澄弄得啞口無言,方秀珠還查到了假朱雪的身份,讓她前功盡棄,一敗涂地。
不僅如此,那擺在女皇桌案上的西南軍事布防圖,就是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利劍,隨時有可能掉下來,要了她的性命。現在她只能慶幸,不知是有意無意,朱斌帶來的書信里竟然對她只字未提,只是證明了辛澄的身份而已。
「可是王爺,雖然知道了方秀珠秘密會見了六殿下,可也不能說明她投靠了六殿下呀?可能是皇太女吩咐六殿下去和方秀珠見面的呢?」秦芳華還有些不太明白。
慧王搖了搖頭,有些氣餒地說道︰「你沒見今天在朝堂上皇太女震驚的樣子嗎?如果方秀珠投靠了她,她怎麼好像事前全不知情的樣子,嗯?而且如果她要是有那個腦子能識破那封書信是兩年前寫的,還有推測出假朱雪其實是為猴兒所殺,她就不會被我們逼成如今這種境地了,她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們真正的對手是方秀珠背後的那個人。」
「會是六殿下嗎?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可是六殿下怎麼會有辦法把朱斌從西齊弄過來呢?」
「現在還說不好,你別忘了老六手里有暗部,如今司昭回來了,暗部就可以發揮作用了,可如果老六聰明的話就不會明目張膽地利用暗部來幫助皇太女,否則,母皇也不會放過她,暗部可是母皇手里的王牌」,慧王眉頭越鎖越緊。
「怪不得殿下說方秀珠如今動不得了,她既然沒有投靠皇太女而是投靠了六殿下,如今六殿下手里掌握著暗部,加上司昭,如果真動了六殿下的人,恐怕」
他們以前一直想除掉司家,就是怕李海瀾手里的暗部私下里幫助皇太女,雖然陛下可能不允許暗部用來內斗,可暗部畢竟在暗處,陛下也不能完全掌控。可是如今司家沒除掉,反倒把自己置于危險當中了。
「秦芳華,最近讓我們的人都收斂點,別讓人抓了錯處,我們這一段時間要夾著尾巴做人了,特別是在朝堂上,要多猜度母皇的心思,別和她對著干,至于皇太女,她還翻不了天,只要密切監視就行了,尤其是看她和老六是不是真的勾結在一起了」。
慧王長嘆了一聲,疲憊地揮了揮手︰「下去吧,本王今天也累了,解救辛澄的事情過兩天再說吧,本王看母皇一時半會也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也許還有後招,等等再看吧」。
秦芳華點頭答應了,轉身走了出去。
慧王拍了兩下巴掌,有一個黑衣人落在書房內︰「去把朱斌他們三個」慧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干淨點,不能留活口」,黑衣人听完後馬上就消失了,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