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華濃 第六十九章 各有心思

作者 ︰ 菩提花開

听了柳芸芸的話,建安侯爺眉角微挑,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兒,點點頭,轉頭看著面色已經有些鐵青的二皇子,微笑著勸道︰「確實應當如此!這民聲民意,于二殿下往後……如果這事兒做好了,那也算是失之東隅,因禍得福了!小芸芸這主意出的正是時候,二殿下,要知道‘其為政也,善因禍為福,轉敗為功’之理兒。」

二皇子听了柳芸芸的「補充發言」,一口氣兒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只悶得胸口突突的難受。再听到建安侯爺趙世成的勸解,終是理智佔了上風,閉了閉眼楮,長舒出一口氣兒,點了點頭。

建安侯爺細細的瞄著二皇子的神色,見他只猶豫了一瞬便點頭同意,心里對他的評價更是上了一個台階兒,要知道他也算是看著二皇子長大的,當然知道這二殿下的為人,是個極度好面子又極重視規矩之人,身為皇子,龍子鳳孫,當眾拋頭露面的跟低下的賤民處在一處兒,確實是有些個難為了從小兒長于深宮的他。建安侯原本還擔心他會惱怒如此滇議,但看他在大義面前,能夠做到如此的能屈能伸,著實難得。心里更是堅定了要扶持他的決心,就是不為自己,單為了這天下的黎民百姓,擁護二皇子殿下坐到那個位置也是當之無愧,不負蒼生大眾的!

柳芸芸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些貴人們,龍鳳孫子們是不喜跟老百姓接觸的,更不知道老百姓在他們心中是賤民,是低賤的存在?!以前祖父柳思清在世的時候,也沒跟自己說過這方面的忌諱啊!?

當看到這二皇子听了自己的話後,突然臉色劇變,心中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低頭看著地面兒,雙手的食指不自覺的互相繞著圈兒,靜心仔細的回憶了自己剛剛說過的每一個字兒,到底是哪兒得罪他了?哪個字兒惹著他了?怎麼跟個演員似的,說變臉就變臉?NND,又不給錢,還得出賣體力,更得出賣腦力,最重要的是還得犧牲睡眠時間,最後……還落不著好兒?這些二代們,就是被嬌慣壞了,從性格到脾氣到習慣,就沒一個好東西!

建安侯爺又跟二皇子討論了一些搶險的細節,包括「請君入甕」的計策,柳芸芸在旁邊一直低著頭琢磨自己到底是說錯了什麼,故而一直沒有插口,建安侯爺也是很明智的沒有再向柳芸芸提問,這時候如果再讓這小丫頭說點什麼出來,說不定二殿下就真的要沉臉發飆了。

「盡快把事情查清,證據……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二皇子端坐在復古典雅高貴的金絲楠長案後,挑眉看著建安侯爺問道。

建安侯爺偷偷瞄了一眼低著頭的柳芸芸,嘴角一勾,恢復正色回答道︰「臣知曉該怎麼做了。」

「柳二丫,你讓你那兩個丫頭,找出一件信物出來……柳……二……丫……!」二皇子目光平移,看著柳芸芸說道,但發現她依然低著頭,仿佛沒听見自己說話一般,那股子氣一下子沖到腦門,對著她吼道。

柳芸芸其實听見了,只是對二丫這個詞兒,那是一點兒的度也沒有!從上一世到這一生,還從來還沒被人喚過這麼民俗、這麼鄉村之感的稱呼呢!故而就算听到了,也沒感覺是在叫自己,還以為是這個二皇子叫喚自己的丫頭呢。

听到二皇子充滿惱怒憤意的咆哮,柳芸芸抬起頭來,小嘴兒微張,眨著充滿茫然的貓瞳兒看著二皇子,又扭臉兒看了看一臉悶笑的建安侯,只覺得這場景貌似在哪兒見過……哦,對了,就是上次在福滿樓,只是小的換成老的了而已。

「您是在叫我?」柳芸芸轉回臉兒看著二皇子開口問道。

「這里還有誰姓柳?還有誰是二妮子?柳二丫,不是叫你是叫誰?」二皇子又被她櫻紅,微微輕啟的嬌唇吸引了視線,心頭浮起一絲凌亂,急忙調轉視線,看著柳芸芸的發頂斥道。

這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在柳芸芸眼里,就變成了這個二皇子目中無人,只會用鼻孔看人的惡習,想張口諷刺幾句,勇氣鼓了幾鼓,愣是沒鼓出來,只得自我催眠的咽下這口氣,盡量緩和的問道︰「那您再說一遍吧,我剛剛沒听清。」

話說出口,又覺得有些太過沒規矩沒禮貌,趕忙兒又補充道︰「剛剛我再想還有什麼細節沒補充好,所以一時走神兒,望二殿下原諒一二,您剛剛說什麼……找我的丫頭?找她們干嘛?」

建安侯觀察了半響,心中閃過一絲憂慮,為君者,最是忌諱情緒的波動,尤其是……唉……這情竇初開的年紀,二殿下從小就是嚴于律己,更是「嚴」以待人,賢妃娘娘幾費功夫三番兩次的勸說,想要給二殿下挑選幾個讓他稱心的司儀司仗,但無奈二殿下的執而不化。對任何事都是泥古拘方刻板嚴謹,怎麼偏偏這事兒就是不依著規律來呢?建安侯瞄著二皇子,這二殿下過了年也快滿十八了,眼看著就要行弱冠禮了,可是至今……仍是個不知情趣為何物的愣小子,自家那個臭小子都已經有三個通房丫頭了,最近貌似又看上一個要提成通房……

建安侯爺越想越遠,如果這柳家二小姐可以進了二殿下的後院兒,說不定……

建安侯爺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柳芸芸,稚女敕的小臉兒,根本沒張開還是女圭女圭樣子的身形兒,眉頭輕輕蹙起,這會不會也太小了一點兒?

柳芸芸感受到建安侯爺的打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感覺到他的眼中充滿了模不準的情緒,有一些擔憂還有一點兒疑惑,貌似還透著一絲絲的欣喜?他這是……要鬧哪樣?難道不論古今,社會上的老狐狸都是這樣復雜?這得是多麼高難度難以表達的眼神兒啊?

二皇子敏銳的捕捉到建安侯趙世成的心思,心中涌出一股煩躁,眉心一擰,「柳二丫,你吩咐你的丫頭,給建安侯爺尋個信物,可以證明身份的,然後你那個打算安排到劉麗妃處兒的丫頭,讓建安侯爺去安排她進宮的事宜,你不要插話!誰教你的規矩?先听本殿把話說完!這段時間,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別院兒,哪兒也不許去!至于說,你那個鋪子,如若真個不放心,我可以允許你在偏廳接見你的管事兒,他每天可以來一次別院。」

柳芸芸倏地直起了身子,怒目圓瞪,這是要干嘛?軟禁自己?打工賣命也講究要給員工放假的吧?沒有雙休日就算了,沒有八小時工作制度也就算了,自己可以不去計較,只要能換回柳家的名聲兒!可是這算什麼?不對……

「那我二哥?還有我姨娘呢?我父親?」柳芸芸明白,這是二皇子要有什麼不能讓自己知道的動作了,心一下子提起,驚恐道。

「他們都沒事兒,你不用多想,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二皇子目光有一瞬的閃爍,但極其快速的掩飾了下去,模稜兩可的說道。

柳芸芸睨著二皇子,不放過他臉色一絲一毫的變化,雖說二皇子是人精兒中的人精兒,狐狸中的狐狸,但柳芸芸也不是善茬,那是打過工做過助理,伺候過主管,做過生意的草根兒,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要高于許多人,讓自己冷靜下來略想了想,柳芸芸抬頭看著二皇子說道︰「你把我姨娘還有我二哥接到安全的地方,我父親想辦法讓他留在禮部人多之地,派一組人保護他,我母親和孫姨娘去了南河的莊子,你派人通知我二哥,讓他再多調配點兒人去護著,我姐姐和我弟弟妹妹都在明雲山莊,離你出事兒的礦井大概距離幾個莊子,你一並通知我二哥,讓他去跟……你讓人跟他說就是,他知道該怎麼做。」

建安侯靜坐在一旁,心下又是驚訝又是覺得詭異,這小丫頭片子,竟然敢吩咐命令二殿下?敢吩咐極端端方講規矩的二殿下?她是什麼身份?二殿下是什麼身份?她怎麼敢?完了,完了,建安侯爺只希望情況不要太糟,二殿下能夠大人有大量,原諒這個小丫頭因為年紀還小,不懂規矩。

「可以,這些我都可以答應你。」二皇子看著柳芸芸點了點頭。

這時,號稱閱人無數,眼光獨到精準犀利的建安侯爺,風中凌亂了!當看到與自己想象中相悖的一切時,忍不住目瞪口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建安侯爺帶著一顆凌亂的心,懷揣著柳芸芸交給自己的信物,騎上馬跑了一段兒,才慢慢回過味道來,放緩了馬速,欣賞起這光禿禿毫無景致可言的景致來了。這丫頭不簡單啊!自己還是小瞧了她,沒想到短短的幾次見面,竟然就能把那個無縫無隙,針扎不透,水穿不漏的二皇子殿下給搞定拿下了!?古人雲,一物降一物,果然有道理啊!只不過如果自己沒看錯,這丫頭可是巴不得事情一旦有了個了解,就趕緊卷包袱跑路,看她這副樣子,可是一點兒也不希望也不稀罕跟二皇子殿下發生點兒什麼?

難道是太小了?還沒生出那樣的心思?建安侯爺搖了搖頭,這丫頭的心機可是一點兒都不輸給別人,手段兒雖然還沒有領教過,但是看她有條不紊的吩咐二殿下的行為,可見也不是一般般的小娘子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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