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趕路的時候,寧司辰也沒松懈,空閑時,便在軍帳里分析從前線送來的情報。和涼昌國的這一仗,卻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舒輕月想到的那些,他也留意到了。
照涼昌國新君前幾年的作法,懂得依附強國保存自己,應該不是個魯莽之人。那為何會主動發起戰爭,國家內部起了矛盾?還是和其他的外國合作?又或者是,這幾年的示弱只是為了養精蓄銳,等待時機攻佔楚慧國?竟然連舒晟軒都打得那麼艱難,這戰,不簡單。
「將軍,吃飯吧。」一個士兵送飯進了軍帳。
「這里離單陽城還有多遠?」寧司辰邊問士兵,邊攤開地圖。想要知道這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又是否有什麼陰謀,唯一的辦法便是盡快趕到單陽城。
「一千里路這樣,還有不到十天就能到了。」士兵把飯菜放到了桌子上,回答寧司辰,卻是又多說了一句。「將軍,先吃飯吧。這幾天的飯菜,可是比原來好多了。」
寧司辰往桌上擺的飯菜看去,菜種類和之前差不多,不過色澤要鮮艷,讓人的食欲提升了不少。飯菜。他還記得當日舒輕月說她要去做火頭軍,權宜之計罷了,寧司辰也沒有太當真。至于岳容飛那,應該也不會讓大元帥的女兒去受苦。寧司辰的心思全在打戰上,後來也把那事忘了。
難道?
吃完飯後,寧司辰還是去了伙房那邊,剛走近,他便看到舒輕月從大帳里出來,手里還拿著個篩子,朝著河邊的方向去。
遲疑了片刻,寧司辰跟了上去。
舒輕月蹲在河邊,把篩子洗干淨,並沒有立即回軍營,而是坐在了河邊的草坪上。
四周很安靜,她把腿並在一塊,拿出一個隨身戴的棕色的塤放在嘴邊,清揚的音律隨之而出。
那個曲子,寧司辰以前有听過,陽春白雪。是塤本身就具有憂郁的氣質?同樣的曲子,舒輕月吹出,輕快的旋律里卻是隱了抹淡淡的愁緒。
雪終有會化開的那一天,那人的心呢?
像是感覺到背後有人,舒輕月曲子吹到一半停了下來,她轉過身去,看到了幾步開外的寧司辰。
或許是曲子的關系,寧司辰看舒輕月的眼神,變得和第一次有些不同,更為的深沉。同一個曲子,不同的人彈奏,可以渲染出不同的情愁。同一個人,不同的環境,也可以變成另一個人嗎?
「我這就回去。」舒輕月收起塤,站起身來。
「曲子吹得很好听。」寧司辰說道。
「謝謝。」舒輕月客氣的輕點了下頭。
「你現在是在伙房?」寧司辰是有些驚訝于面前這個女人。
和上次見面時不一樣,她不是嬌養在將軍帳內的軍師,剛干完活,她額前的頭發散亂,臉頰也給煙燻黑了。明明很柔弱,樣子卻是異常的堅韌,不會屈服于任何的事情。
大元帥的女兒嗎?
舒輕月抬眼看向寧司辰,他說那話,明顯是不知道她去了伙房,也可以充分看出,他確確實實很輕視她。被人看輕了,還是如此完完全全,舒輕月理應是來氣的,不過,她顯得很平靜,從一開始,她也沒想過要向寧司辰證明什麼。
「舒府的人,說得出就一定會做到,寧將軍要是不信,也可以派人在伙房盯著。」舒輕月不畏的說道。
寧司辰並不是那個意思,問那話,也沒有別的意思。他想說點什麼,好像又沒有那個必要,欲言又止。
「伙房那邊正在收拾,那我回去了。」舒輕月繞過寧司辰。
「今天晚上,我不會出軍營。」是在舒輕月和寧司辰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說道。
舒輕月站住,寧司辰卻沒再說其他,而是轉身先走了。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舒輕月听得懂。言外之意是入夜後,她可以到河里清洗,而他不會出現。
寧司辰,你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各種復雜的關系和勢力牽扯在里面,舒輕月實在看不透。
夕陽早落,灰色奠際要不了多久便會全黑下來。寧司辰走後,舒輕月也只是再在河邊呆了一會,便也走了。
那天晚上沒有星星,月亮也隱沒進了雲層,把世間吞噬進一片黑暗中。平靜太久的流雲,此時卻已是按耐不住。暗中潛伏的敵人,也展開了動作。
翌日下午
「來人。」寧司辰在軍帳內對外喊道。
「將軍,什麼事?」一個守衛的士兵進來。
「葉將軍去哪里了,怎麼一個下午沒看到他。」寧司辰問道。
「屬下也不清楚。」士兵回答。
沒過多久,舒家軍派了人過來,請寧司辰過去。岳容飛找他有什麼事?是和戰事有關,還是舒輕月?寧司辰疑惑著,還是跟來人去了,最後到了軍隊存放糧草的地方。倉庫外圍重兵把守,岳容飛、舒輕月在里面,而葉向全則是被舒家軍的士兵扣押著。
「不知岳將軍這是做什麼?」寧司辰指的是葉向全被扣一事。
「做什麼,你得問他?」岳容飛道,然後示意了邊的兵士。「扛上來。」
隨後,兩個士兵一人一袋,扛了兩袋食鹽丟在寧司辰面前,舒輕月蹲下,用手里拿著的約三寸長的銀針扎進麻袋里,等抽出來時,銀針沒入食鹽的部分全變成了黑色。在場所有人都看得明白,食鹽里有毒。
「這是怎麼一回事?」寧司辰自然也看到了那根變黑的銀針,問道。
軍中的糧草一直由舒家軍看管,岳容飛也是久經沙場之人,知道糧草在戰爭中的重要性,肯定會嚴加保護,這點上寧司辰不擔心。所以出發那麼久以來,他從沒過問過糧草的事,也沒出過問題。那今日之事,寧司辰再次看向葉向全,和葉向全有關?
「下午,葉副將軍說奉寧將軍的命令,來勘察糧草。于是,本將軍下面的人便帶他來了倉庫。做飯的時候,軍師在食鹽中查出有毒。」岳容飛與其說是陳述,更像是質問,寧司辰的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