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情況沒有任何改善。
舒輕月一早起來,連送熱水的人都沒有,至于早點,自然也是不見蹤影。
又在房中呆了半個時辰,舒輕月確定是不會有人來了,她出了房,到了東園外面。
她不喜歡不明不白,尤其是在寧府。
寧府的僕從不少,舒輕月要逮個人不是難事。
「我想問一下……」迎面過來一個家僕,舒輕月走上去,她話還沒說完,家僕卻是匆匆的從她面前走過了。
一個兩個三個,舒輕月試了幾次,府里的人沒一個搭理她,避之不及。
舒輕月可以肯定,有人在背後給家丁下了命令。
是針對于她的?
之後,舒輕月還是回了房間。
,早過了午飯時間,舒輕月也是餓得胃有點難受。她想倒杯茶喝,提起茶壺,里面也是連涼水都沒有了。
應該,不會有人來理她了。
她推開了窗,冷風灌進來,有幾絲寒涼。園子里種了株梅花樹,再有段時間便要開花了。舒輕月只是盯著梅樹的枝干,在想著些什麼,她一張平靜的臉龐,卻是沒因寧府的處境而變得焦作。
斷水斷糧這種小動作,不管受誰的指使,其實,並不難解決。
寧司辰既是允許了她留在寧府,還不至于公然逼迫,不然,就太失男人的氣度了。關于此事,她是可以直接找寧司辰,問個清楚明白,不過,舒輕月不想那麼做。
她不是那種遇到一點困難,就妥協的人。
而且這是寧府,寧司辰的地方,她受到的待遇,他會不知道?
他究竟想要她怎麼樣?又究竟在想什麼?
想不通的事,日後總會見分曉,當務之急是解決吃飯的問題。
至于上哪找飯?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廚房。
舒輕月去了廚房。
廚房里,幾個廚娘在。管事的叫莫香玉,比舒輕月要長好幾歲,相貌平平,卻是勢力得很。又是霍宣陽手底下的人,平日里也是仗勢凌人。
至舒府來寧府要人,那麼大的事,寧府上上下下,全都認得了舒輕月。莫香玉也認得舒輕月,上頭有霍宣陽的命令,舒輕月進廚房,莫香玉也沒擺個好臉色。
舒輕月前腳跨過廚房的門檻,莫香玉便過去攔在了她面前。
「你……」莫香玉本是要轟舒輕月出去,可霍宣陽那說了,不許和舒輕月說話,于是,她剛吐出一個字,又硬生生的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只是板著一張臭臉看著舒輕月。
「府里事情太多,丫鬟多半是忘了給我那送飯,所以,我自己過來拿些吃的。」對莫香玉,舒輕月還算客氣。
莫香玉當然不給,可又不能說,又不能接近舒輕月,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此時的她,很是別扭。
舒輕月不知霍宣陽下過的命令,等了好一會,也不見莫香玉做反應,她朝莫香玉點了下頭,便繞過進了廚房里面。
莫香玉也當即轉過身,臉已經變成了鐵青色,但只是盯著舒輕月要干什麼。
廚房里還有另外三個廚娘,紅英、秦菊、小桃,正在清洗午飯後的碗筷和準備晚飯要用的材料。三人也看到了舒輕月,面面相覷後,又各干各的活去了。
是誰要為難于她?莫香玉她們也不會告訴她。舒輕月也不管其他人是個什麼表情,先填飽肚子再說。
霍宣陽的一道命令,沒人敢理會舒輕月,這會,反而是方便了她。
舒輕月也不客氣,也不求人。柴米油鹽、蔬菜,肉全是現成的,她卷起自己的衣袖,淘米洗菜,廚房有六個灶,她選了最靠里的生了火,然後煮飯做菜。之前做了一段時間的火頭軍,她也是練就了本領,動作起來更加的嫻熟和利索。也沒花什麼功夫,她便用廚房的材料給自己燒了個兩菜一湯。菜有香味,廚房的其他人聞到,忍不住往舒輕月那邊看去,但也是光看著,什麼也不做。
舒輕月移過桌子,把做好的飯菜擱在桌上,又搬來椅子坐下,再看其他人,莫香玉還在瞪眼盯著她。
「幾位姐姐吃過飯了嗎?」舒輕月面色溫和,客氣的問莫香玉和其他廚娘。
這邊,舒輕月越是客客氣氣,莫香玉越是惱火。本來,不給舒輕月送飯,就是有意刁難于她,可眼下,舒輕月非但毛發無損,還吃香的喝辣的。
不過,莫香玉也只是站著干動怒,也不敢拿舒輕月怎麼樣。
莫香玉那張豬肝臉,舒輕月也是瞧在眼里,她不在意,也客氣過了,于是自己吃起來。
吃過飯後,舒輕月又做了些糕點和餅子,作為干糧儲備起來。兵法有雲,綢繆,誰知道後面又會有什麼新花樣,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這是常寧的海棠糕,在舒府的時候,廚娘交我做的,算不上地道,還熱乎著,各位姐姐嘗嘗。」舒輕月還是留了一碟海棠糕在灶台上。
離開廚房前,舒輕月還順帶燒了壺熱水。
舒輕月前腳剛走,莫香玉緊跟著也出去了。而莫香玉一走,原本沉悶的廚房卻是一下子躁動了起來。
剩下的另外三個廚娘,紅英、秦菊、小桃放下手里的活,圍聚到了一塊。
「紅英姐,你有見著沒,剛才三小姐吃飯的時候,莫香玉的臉都憋綠了,我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小桃十四五歲,三人中年紀最小,性子最直,她說著,還不忘往莫香玉離去的方向冷哼了下。「這會,八成又去打小報告了。我呸,還不是個狗仗人勢的賤人。」
「你小聲點。」紅英二十五六這樣,年紀最長,也是最沉穩。她謹慎的看了下外面,還好沒人。怕禍從口出,沖小桃說道。
「話說回來,三小姐的海棠糕做得還真不錯。」秦菊贊道。
灶台上的碟子里共放有六個海棠糕,色呈紫醬紅,形似海棠花,還熱著,散發著陣陣的香味。
「舒府的人,各個都出類拔萃。」小桃又道,語氣里帶著自豪。
「哎。」秦菊一臉無奈。「誰能想到,舒府會落得今日的境地。」
「你們說,三小姐為什麼會呆在寧府?」在這件事上,小桃一直疑惑不解。不單是小桃,寧府里很多人也想不通。
「紅英姐,要照這麼下去,三小姐能撐到什麼時候?」秦菊問紅英,她很擔心舒輕月。
紅英搖了搖頭,她也就一個廚娘,又哪知道那麼多。
寄人籬下,更是連自己也處處身不由己。
再來說說小桃,秦菊,紅英三個人,都是楚慧國人。在寧府里,作為楚慧國人,表面上不說什麼,心里卻還是向著舒輕月的。
然後,說說寧府的組成,比一般人家要復雜得多。
寧司辰本身為蜀公國人,後流落至平舜國做了大將,寧府除了他姐弟倆外,其他人多是平舜國人,還有少部分的楚慧國人。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寧司辰作為敵國的降將,最早的時候,元勛璋也是安置了不少人在寧府監視,正統的楚慧國人都可能藏有禍心,又何況是個敵國的降將,不過,那些人中的一部分,因各種原因在寧府一個個的消失。是誰在操作,這可想而知,寧司辰又怎麼可能允許,時刻活在他人的控制中。
後來,寧飛雪入了宮得到寵幸,元勛璋便疏于對寧府的監控了。如今還能留在寧府的俾人,多是些沒威脅的女婢,一來,有楚慧國的人在府里,可以免去元勛璋的戒心,二來,有人供使喚。
在對待俾人上,寧司辰倒還算一視同仁,只是霍宣陽對楚慧國的芥蒂很深,便尤為的過分。
平日里,平舜國的下人自是過得自在,就像莫香玉一般,只用動動嘴皮子,告告惡狀,挑起點是非,便可吃香的喝辣的。髒活重活則全要楚慧國的俾人做,霍宣陽有事沒事的還故意苛刻。
但一個奴婢,又能怎麼樣?
「存著點干糧,要是三小姐需要,我們還能幫上點。」紅英對其他二人說道,她們能做的也僅有這些了。
金陽閣,如小桃猜的那般,莫香玉給霍宣陽道事端去了。
「你把本公主的話當耳旁風了。」霍宣陽得知舒輕月非但沒餓著,還在廚房有菜有肉的吃得豐盛,霍宣陽一手拍在桌上,連桌面的杯子也跟著震動了下,火氣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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