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把舒輕月引進了金雀殿便出去了。
「你們都退了。」佘書曼早等在里面。
「是。」殿內其他伺候的宮人也全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宮殿,只剩舒輕月和佘書曼兩人。是宮殿太大?舒輕月才覺回旋在四壁的空氣都是寒的。
佘書曼貴為妃子,也是穿了身素色的衣服,發束間插了支朱釵,臉上是溫婉的表情。明明,還和舒輕月熟悉的一樣,究竟是什麼,逼它們全變了?
「書曼姐,為什麼要進宮?是周平珅還是皇帝逼你的。」舒輕月不能接受。
「是我自己要入宮。」佘書曼道。
「為什麼?」舒輕月看著佘書曼,多想把面前的人看透。
「本來,我就是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佘書曼淺淺的面容,在那一刻,也是來得比誰都無情。
舒輕月沒說話,還是看著佘書曼。
「找你來,就是要告訴你,我和你大哥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你也不用再糾纏不休,擋了我的前程。」佘書曼再說道。
「是嗎?」應該有很多話要說,突然間,舒輕月又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想問。
即使,舒輕月還是不信佘書曼是那種人,可再說什麼又有什麼用,她沒能力去阻止,也沒辦法去改變。
「是的。」佘書曼冷漠的眼里,或多或少又攏了些許溫柔。
不過,溫柔是否,絕情是否,既是走到了這一步,便再也回不去了。
相互沉默了許久,誰也沒有過多的言語,舒輕月也沒有去求佘書曼,佘書曼也沒去解釋,這便是現實,如此殘酷。
佘書曼留舒輕月在宮里用了午膳再走,舒輕月還是走了。
出到金雀殿外,舒輕月最後看了眼那座宮殿,金碧輝煌的金雀殿猶如一座牢籠,炫麗的光彩把里面的人,連同她們的魂一起困住了。
皇宮,乾坤殿,大臣們正在商議忠州大旱賑災一事。
「皇上,這些年來征戰連連,軍費耗資,國庫能拿出的銀兩並不多。」戶部尚書李靖明上奏道。
「皇上,忠州一帶大旱,三年來顆粒無收,餓死的餓死,離鄉的離鄉,百姓苦不堪言,賑災事宜刻不容緩。」刺史宋高上奏道。
「皇上……」「皇上……」大臣們各持己見。
元勛璋坐在龍座上,听著朝堂爭執不休的聲音,他揉了揉額角,顯得有些不煩躁。
至今未發表意見的周平珅,斜視著對面同是沉默的寧司辰,忽的,周平珅嘴角挑起一分笑意,站了出來。
「皇上,平舜國、涼昌國、蜀公國相繼臣服,余下的郡向國也是囊中之物,自是不用像以前那般征戰。臣有一建議,軍用支出按每年的資費削減一半,即可彌補國庫的空虛,又可應急所用。」周平珅提議道。
「皇上,不可,軍用物資本就少,要是再減……」站出來反對的是蘇兆南,他話未說完,已被元勛璋給打斷了。
「就按周丞相說的辦,軍用支出一律削減一半。忠州賑災一事,由周丞相全權負責。」元勛璋下旨。
「臣領旨。吾皇萬歲萬萬歲。」周平珅領旨。
自始至終,寧司辰未言一句。楊建東的事最後是壓下去了,可舒輕月至那天離開後,便沒再回寧府。
他心里最清楚單陽城一戰,還有,三年前她大哥的死。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萬劫不復,他還記得他曾對她說過的話。
朝廷上,大臣還在議論紛紛,寧司辰心有旁騖,本就厚沉的眼瞳越發的深邃。
「要是沒別的事,就退朝吧。」元勛璋早沒耐煩心了。
「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子的跪拜,元勛璋走出了乾坤殿。
大殿外,周平珅走向寧司辰。
「寧元帥今日的神色看起來不太好。」周平珅眼里融著笑意,不過那笑,明顯不懷善意。寧氏姐弟權勢擴展迅速,早成周平珅的眼中釘肉中刺,已到必須拔掉的地步。沒了軍資,就像馬沒了口糧,就算是元帥,再有勁也是使不出來。
「丞相大人倒是滿面春風。只是末將有一事不明,水榭坊的曼兒姑娘,何時成了丞相的義女?」皇帝封貴妃的當天,寧司辰便去調查了佘書曼。
「曼娘娘本是故人之女,家遭突變,後下落不明,可憐的孩子。也是老天有眼,讓老夫偶然尋得。」送佘書曼入宮前,周平珅也是想好了說辭,免得落人把柄。至于前半段,也確是事實。
「不知丞相大人口中的故人是?」寧司辰又問。
「都是些過去的事,哎。」周平珅嘆息,避開了佘書曼的真實身份。「忠州賑災的事宜,不容耽擱,老夫先行一步了。」
周平珅悻悻的走了,寧司辰也沒有跟上去,駐足了一會後,他也往宮外的方向去。卻是在宮門口,遇到了從金雀殿離開的舒輕月。
分明不過幾天沒見,兩人卻是沒有了話。
他站在路的左邊,她站在路的右邊,中間有兩邊一段距離,誰往前走幾步,便能走到對方的面前。可他沒有,她也沒有。
若說,以前是立場不同,不得不防。如今,便是立場明確,他是她的敵人。
他和她,沒有可能的。
「民女見過寧元帥。」是舒輕月先開的口,一聲「元帥」,瞬間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了。
「輕……」寧司辰向前走了一步,舒輕月向後退了半步。
「寧元帥公務繁忙,民女先出宮了。」舒輕月說完後,先行走了,步伐匆匆,像是在逃避什麼。
有些事,既是發生了,又怎麼能當什麼也沒發生過?那晚,他吻了他,然後,兩人的關系也由此變了。
至少,舒輕月的心變了。
寧司辰沒有追上去,追上去也沒用,只是任舒輕月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那時候,寧飛雪問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他說沒有,應該不是沒有,而是沒認清自己的心。她失蹤他為什麼會派人去找她,她沉溺賭坊他為何強帶她回府,不是因為她是名將之後,他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