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下車,韓霓羽求之不得,條件反射的用手去推車門,不過剛才的話只是心中所想的一半,她還有好多話對這個男人說,不吐不快︰「我不是一無所知,指派保鏢把我媽和妹妹從債主們手里解救出來的人是你,當眾教訓林慕雲替我出氣的人也是你。在此,我鄭重感謝你,感謝你的同時我也要說,你很好的把‘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
江祈雙手握緊方向盤,骨節僵硬到變的畸形,嗓音壓抑又干冷︰「你真該吃吃豬心補補!」
被他諷刺無心,韓霓羽嘴角抿出一個無所謂的笑,推開車門下去,該說的她都說完了,他怎麼想是他的事。
他的車停在與離家比較近的一條街,韓霓羽打算步行回去,晚上的大餐美味無比,當時只顧往胃里塞,這麼兒感覺撐得有點難受,走走路有助于消化。
=媧=
江祈猛踩油門,一路風馳電掣的駛進別墅大門,窗外油畫般的風景在倒退,快速消融在厚重的夜色中。
當初建這座度假別墅,他幾乎花光了手頭所有的積蓄,里面的每一草每一樹栽種的位置都是他親自設計並花大價錢移植而來凳。
沒有人知道他在建這里時是怎樣的期待心情,也沒有人知道他在這里花了多少的心思,他把能想到的所有美侖美奐的場景全部想辦法搬到了這里,只為了和喜歡的人住在這里,每天迎晨風,送落日。
此時此景,再看到這些,完全是一種莫大的諷刺,還有苦澀的味道。
長長的剎車聲響起,車子在猛打方向盤中劃出歪歪扭扭的斜線最後停在了停車場上,他的身體隨慣性向前傾沖,再被安全帶狠狠的扯回來,後背猛力撞上座椅。
他吐出一口胸中的郁氣,出神的盯著前方被燈光照射出陰影的樹叢,這剎車聲遠不及她那些輕視的冷言冷語來得刺激耳膜。
在倫敦待了半個月,他每天陪kevin打棒球,從手把手的教,到當對手一起比賽,他們玩得非常開心,但他心底卻牽掛著想要回來,回到這座有她的城市。
歸心似箭,他終于回到了小城,回到了世中,回到了這個有她在的地方,他感覺到了一種歸屬感,就好象回到了心靈深處最想要依靠的位置。
今晚的飯局說他沒有私心不可能,她坐得離他那麼遠,她的一舉一動卻盡數落在他眼底,這或許就是一種叫做思念的味道。
他並不著急,因為他早有安排,坐在她身邊的盧巧就是他的安排。
如願讓她坐上他的車,他不想冷場,他想和她好好談談,他在倫敦的這段時間認真想過了,也許是上次的表白過于委婉,他又不擅于表達,她可能會錯了意,這次他要盡可能的說得直接一些,雖然直白不是他的作風,他更傾向于用行動,用自己的方法去表達一份感情,但是如果直白更能令她接受,他會努力試著那麼做。
就在這時,他卻看出她急于下車的意思,他心中頗不是滋味,一不是滋味說話的口氣就變了,讓他沒有想到她會反彈的那麼厲害,說了那麼一大堆,他感到意外,詫異的听著她的慷慨激昂,她像在揮起旗桿搞起-義。
和她在一起這麼久,他第一次看到她這麼激動,以前她在他面前總顯得唯唯喏喏,事實上他並不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他喜歡的是以前的韓霓羽,他隱隱的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一開始就用了那些手段,後悔自己一步錯,步步錯,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將兩個人的關系弄得極度糟糕,無從整理。
她變了,白天在會議室門口他第一眼看到她驚喜莫名,他感覺又看到了以前的韓霓羽,不是因為她瘦了,是因為她眼中的神采,那是一種低調的光芒,不張揚,安安靜靜,有種恬淡溫暖的美。
可是他心里又有些生氣,她的態度過于疏離,叫他江總時客套的仿佛他們從來沒有那些親密的日日夜夜,一切都是他的想象。
那一刻他心中百感交集,這輩子他的人生可謂是順風順水,只要他想,沒有他辦不到的事。那麼多的異性對他表白,他不屑一顧,偏偏把心思寄在她身上,他第一次嘗到了失落是什麼滋味。
最後她嘲笑的看著他,她說他幼稚、可憐,還嘲笑他沒膽直說喜歡她,他的心瞬間被扔進了冰洞,萬箭穿心。接下去她說的話,更令他無法再听下去。
他只能趁自己還能控制脾氣前,勒令她下車!
是的,他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就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她。
無數次他反復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每次看到身邊沉睡如雪蓮般的臉龐,他又覺得這樣是值得的,他還有機會撥亂反正。
那麼多年,他與她的世界無法交集,那麼多次,他與她擦肩而過,她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在他身上。
他辦法用盡,只能用了最無恥的一個。
他的計劃挺簡單,既然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既然沒有緣分,就創造緣分。
他的想法也不復雜,他只是想做一次爭取,他想
tang爭取她當自己的人生伴侶,他想和她攜手走向未來。
當然,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他並不會強迫她和自己走下去,他只是制造了一個兩人在一起的機會,剩下的可以慢慢升華到男女朋友上面,從戀人發展成正式的婚姻關系也未償不可。
他想的過于美好,她冷冷的拒絕了他,拒絕和他以男朋友的相處模式進入新階段,她寧可當個床-伴,卻不想當他的女朋友。
那一刻,他嘗到了什麼叫自食惡果,他後悔自己不應該听了向前的建議,做了一件可能要花上幾千倍的努力去挽回的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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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晚的大醉而歸直接導致第二天很多高層遲到,江祈絲毫沒講情面,在公布欄里把每個遲到人的名字張貼出來,並宣布每個遲到的高層將罰月薪的三分之一,引得世中上下一片嘩然。
不過下面叫好的居多,江總能公私分明,不給高層講特殊化,實在是值得大家欽佩,而那些高層本以為經過昨晚的聚會,已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江總起碼會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時候全傻眼了,以後再也沒人敢隨意遲到早退。
世中的風氣越來越好,訂單逐漸增多,由二十多個客戶加到了七八十個。世中仿佛一夜間返老還童,去除了一身垢病,公司上下煥發出了一股新的生命力,韓霓羽每天上班都非常有活力,全身有使不完的勁。
有罰就有賞,人事部的調令下來了,財務部副經理盧巧正式升為財務部經理。
韓霓羽听到這個消息時,默了下,看著自己的指尖笑了笑。如果仔細去想,昨晚盧巧的很多行為非常不合邏輯,這會兒听到盧巧升職她倒不奇怪了,很顯然,盧巧昨晚背後的指使者正是江祈。
錢年最近待在辦公室里感覺全身不舒服,上次高層聚餐後boss大人的臉色時陰時冷,比倫敦的天氣還令人捉模不透,弄的他十分不解。後來听到公司里有流言說韓霓羽逢人就說她和boss大人分手了,他才知道癥結所在。
要他說這韓霓羽是夠沒心肝的,boss大人為她做了那麼多,她怎麼能恩將仇報呢?怎麼能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和boss大人分手,到處宣揚呢?
他要是boss大人他不氣瘋才怪!
錢年是個行動派,有什麼事就要做掉,不然全身難受,同樣的有什麼話在心里憋不住,非說不可,不說連覺就睡不著,飯都吃不香。
韓霓羽這兩天精神頭非常足,白恩泰痛風好後回到公司上班,她的工作又回到了原來的那些,每天過得非常充實。
到了下個月發薪水的時候,看著銀行卡上比以前多了兩千的數額,她默默握拳,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都是值得的。
不過也有插曲,她和江祈分開的消息在公司內不脛而走,她走到哪兒好象都能听到大家在討論這事。
韓霓羽那天和人事部經理以及盧巧說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這種情況,所以她的心情並不受此影響。
倒是她不放在心上,照常工作的態度得罪了一些人,總有同事在背後戳著她的脊梁骨說︰「看她那個拽樣兒,有什麼了不起,活像是她甩了江總似的。」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蹊蹺,江總條件那麼好,怎麼會看上她那種人,恐怕是被纏得沒辦法,女追男隔層紗嘛,幸好江總及時甩了她,要不然還不知道她以後會得瑟成什麼樣子……」
听一次韓霓羽不放在心上,听多了,想不在乎都難,而且這些流言越講越難听,她幾乎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心里的承受能力幾近到了頂點。
按說韓霓羽不必要放在心上,事實是怎樣,這些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更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眼中高貴的江總其實比市井流-氓更差勁,比他們更卑鄙無恥、道貌岸然。
可是,當周圍的一切都在無形中給你壓力,她幾近扛不住。
這天她接到大廈物業那兒的電話,稱有她的快遞。
韓霓羽沒在網上買過東西,也沒有人事先說給她寄快遞,她帶著滿肚子疑問就下去了。
領完東西出來,她低頭看著手中半個抽屜大小的快遞盒子正想仔細看上面的寄件人,走到物業門口通向前面大廳的拐角處,驀然被一道聲音叫住了,是錢年。
錢年直接走上前來︰「韓小姐,能談談嗎?」
韓霓羽拿著盒子的手垂到身側,大方的點點頭︰「錢助理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錢年臉上的肌肉抽著,要笑不笑的樣子,「就是有些事看不下去,不說不痛快。」
韓霓羽隱隱知道錢年指的是什麼,過了會問︰「錢助理有話就直說。」
「那我可真說了。」錢年不客氣的說起來︰「韓小姐和江先生分手了嗎?」
「我和他分開了。」韓霓羽糾正。
錢年攤著手說︰「這有什麼區別嗎?韓小姐好象對江先生有意見。恕我直言,在我看來,韓小姐真的挺讓人無語的,用北方人的話說,韓小姐矯情過頭了。江先生為你做了那麼多,難道你都可以視而不見嗎?」
「錢助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不是當事人,你不明白事情的經過,不能片面的看待我和他的問題。你說的他為我做了很多事我都知道,我並不是狼心狗肺,我只是有些話不想說而已。」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錢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瞪著韓霓羽。
韓霓羽想了下,長嘆一口氣說︰「好吧,那我告訴你,我和他的開始不是像所有人猜測的那樣,其實我是被迫和他在一起的,一開始他就對我說,他需要一個寵物,而我是他看上的寵物。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錢年點點頭,表示听懂了,然後又難以理解的看著她說︰「這又怎樣?江先生對你不薄,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我想也會為他所做的事動容,我听你的口氣好象對江先生非常不滿,原因就是因為你和他的交集起點不同尋常是嗎?那麼你告訴我,你對他了解多少?你說你知道他為你做了很多事,那麼能告訴我具體是哪幾件事嗎?」
韓霓羽不知道錢年是江祈指使來譴責她的,或是他個人行為,她想如果她不回答這些問題,錢年會一直追著問,索性把向前告訴她的兩件事說了出來。
錢年听了搖頭︰「不止這些。」
「還有哪些?」韓霓羽不信。
「記得你和業務員姜雷追陳總先是追到了z市,然後又追到l城的事嗎?你是不是認為江先生是為了世中才出面替你和姜雷擺平這件事的?」
韓霓羽失笑︰「難道不是嗎?」
「不是。」錢年很肯定很嚴肅的口氣,「那天飯局結束後我負責去結帳,我從前台得知江先生提前很多天就訂了包間,他訂包間的那天你和姜雷還在公司沒出發呢。」
也就是說江祈提前就打听好了陳總會出現在l城,韓霓羽完全無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錢年意有所深的呵呵笑了下說︰「還有另外一件事恐怕你也不知情,前些日子你和江先生的照片被貼得滿城風雨,世中上下對你的討伐聲非常多,江先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特意在你上班前對所有部門主管下了命令,禁止討論你和他的事。你可能听了不以為然,認為江先生這麼做也是為了他自己,但是你想想,江先生這麼做有多傻。他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主動去捂所有人的嘴,這等于是把自己推到了輿-論的最前沿,替你擋掉了無數口水。」錢年講到這里氣得不行,喘了口氣繼續說︰「不止這些,還有你在地下停車場遭到報復襲擊,江先生能及時去救你是因為他提早讓我盯著保安部,時刻關注著停車場的監控,我才能馬上告訴江先生。他才能沖下去救你,要不然的話說不定你大面積燒傷,這會正躺在醫院為毀容要死不活呢。江先生默默為了你做了這麼多,你卻執著于一開始的什麼寵物言論,你捫心自問,江先生對你哪點刻薄,他做了一個男人所能做的全部,他真正把你當寵物了嗎?他總在使喚了你嗎?他時時踐踏了你的尊嚴嗎?我有心上人,我也有心愛的姑娘,但是我真的不敢保證我能面面俱到,做到像江先生對你的這種份上!」
韓霓羽難以置信的看著錢年因激憤而通紅的臉,她耳朵里他的聲音時高時低,但字字清晰。
有些事情從旁人嘴里听來變得透徹了許多,她突然間感覺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到了另一個江祈。
一個有別于她印象中的江祈。
假使錢年說的是真的,是她冤枉了江祈。
假使錢年沒有騙她,確實是她沒有好好的去了解整個事情的經過。
假使錢年所言非虛,江祈對她真的不薄,不單不薄,還呵護有致,事事維護她,保護她,他做了那麼多事從來不在她面前提一個字。
而且那天在他車里她還說了那樣一番難听的話,如今想起來倒有些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韓霓羽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錢年收到了預想中的效果,不再繼續說下去,哼了一聲表達不屑,昂著腦袋走了。
連續幾天韓霓羽都不在狀態,她想了很多很多,錢年說得對,除去一開始江祈用了手段,其它的他對她算是很不錯的。有幾次家政人員放假,是他親手做的早餐給她。
思緒一打開,曾經種種不在意的細節排山倒海而來。
她身材能恢復得這樣快,離不開他的鞭策和激將法。
上次一群人在花園bbq,他不斷給她烤吃的往她盤子里堆,她的眼楮被mamie給弄傷了,他馬上把她抱起來趕去醫院,並在醫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訓斥了他妹妹……
這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他做的,她的身邊處處都有他存在的痕跡,她卻不自知。
深秋過後轉眼入寒,十一月八號是世中成立整整十周年的紀念日,這麼重大的日子自然是要好好慶祝慶祝的。
行政部受命策劃公司周年慶活動,活動策劃書里的其中一項就是弄出一個小合唱出來,在公司周年慶大典上向受邀的客戶和相關政府
部門的領導們展示世中員工的精神面貌,以及各部門間融洽的同事關系。
由每個部門中抽出一人出來參加這個小合唱團,營運部推了韓霓羽過去,韓霓羽上學時確實在學校參加過唱歌比賽之類的,在進公司時她寫在簡歷上了,這次被指名,她無法推掉。
每天中午抽出兩個小時到行政部報到,十幾個人聚在會議室改成的房間里熱火朝天的排練。
到了公司周年慶這天,上午照常上班,下午放假,所有員工坐公司包的豪華大巴趕到酒店參加周年慶典。
韓霓羽和小合唱團的成員提前化好妝,做好發型,穿上公司統一量身訂做的小禮服,呵,不得不稱贊這次公司花了血本,小禮服無論從裁剪到面料,或是設計方面都讓人愛不釋手。
合唱團每個成員的小禮服統一都是非常顯氣質的紫色,樣式卻個個不一樣,就拿她身上穿的這件來說吧,她的優點是皮膚白,抹胸設計恰好露出很有線條的後背、肩部以及鎖骨,立體修身剪裁將瘦到九十多斤的身材襯托得曲線畢露,這件禮服的重點在裙擺,前短後長,以紫色蕾-絲和細紗做點綴,顯得典雅而純美,她個人非常喜歡。
其他成員的禮服同樣不俗,或是掛脖設計顯得迷人高貴,或是雙肩細紗設計顯得清新時尚,或是單肩設計顯得甜美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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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事情比較多,說好二更的食言了,非常抱歉,改天有空補回來哦。提前預告下,28日那天萬字更新喲∼愛俺不,愛俺的話記得投月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