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公主她好了?」南宮瑞聞言,自是臉上有了緩和之色,但隨即他又蹙了眉︰「你剛說什麼?敗血癥?」
「沒錯,我為公主診斷之日,就曾告訴陛下您,公主是因為護理不潔而導致感染,才引發的急性敗血癥,而先前我為了避免公主有術後並發癥而研制的藥,恰恰也能治療這種病癥,故而拖延了一日等藥研制出來,且公主可以使用後才為其治療,這些天,公主的改善,相信張太醫也有每日入宮匯報給陛下您,難道陛下您不知道嗎?」
「知道,朕當然知道,還為此道你真有一門神醫之術,打算賞賜于你,可是,誰成想,朕留在卿王府的人卻發現你府中時有鬼祟之行,後瞧看到你實施厭勝之術,這才告發,朕听聞心中不信但也不得不查,豈料,這一搜,竟真就搜來這些東西,你說,朕該如何發落?」
「皇上,東西從我府上搜到,就一定是我做的嗎?」秦芳立時出言反駁,那南宮瑞一時竟有些答不上來,倒是一邊的太監蹙眉輕喝︰「放肆!郡主之身,怎敢質問陛下?你府中發現的東西,難道你要說和你無關嗎?」
「我想說的就是和我無關!」秦芳瞪他一眼,怒目而言︰「我卿王府蒙難,現在,真正的卿家人,只有一個半留守在內,我為一個,那半個,便是之前做了手術,還在府中養傷的家生子明仔,除此之外,有兩個幫忙的僕從,一個一起醫治公主的藥王,加在一起,可五人都不到,偌大的府邸,隨便進個阿貓阿狗的放點什麼東西栽贓陷害的,我又如何看的了?」
「郡主這話未免失責吧?您身為卿王府之人。在卿王府上出了變故,可不該推托身上之責!更不能拿人少就護衛不周來當借口吧!」
「呦,公公您覺得這是借口,那好,我說個無借口的,現在我卿王府上,進進出出的可都是宮里過去的太監宮女。還都是伺候公主的人,他們總該把公主的安危放在最前。進府搜查是日夜看護,這都在我府上一月有余了,卻忽然冒出來這些東西,那不知,誰比我更應該擔責!」
秦芳這麼一說,太監登時語噎,南宮瑞听著也覺得有些道理,只是這話繞了個圈回來,倒顯得是他自己派去的人無能了。
一時間南宮瑞的臉色充滿了尷尬與著惱,而秦芳一見他這般表情。也不敢再去激他,忙是話軟一點地說到︰「皇上,您掛心公主,和太後因為相信我的醫術才把公主交到我手上,我也將太後從昏迷中救醒。並非讓您失望不是?再者,我為公主做手術時,藥王在側幫忙,還有太醫院院首瞧看,是不是實打實的為公主治療,相信您也早已有所評判,如今卿歡就想問皇上一句,卿歡還有必要用厭勝之術為自己謀求什麼功名嗎?」
「這……」南宮瑞沉吟不再吐字。
卿歡可是罪臣之女,雖還有封號在身,但實際上,已經只有個空名而已,一個女人,是不能入朝為官的,而她雖有醫術,可到底也是個郡主,也斷不能投身醫館做個卑賤的醫女,而所謂功名,她要來又有何用呢?
此刻的南宮瑞想到這些,也發覺似乎卿歡是沒理由這麼做的,只是先前他掛心自家皇妹,又心里對卿歡有所芥蒂,一听到宮女前來告發,便是盛怒,但多少還有所保留,可回頭,一搜到東西,這心里的火就竄了上來,此時看來,倒似乎有些毛躁了。
可是,毛躁歸毛躁,他南宮瑞已是帝王,是南昭之主,一個當初敢讓他受辱的女子卻這般質問提點到他啞口無言,又怎麼會心里好過?
是以,他的臉色陰沉不定的幾變之後,便是出聲喊道︰「帶她上來!」
太監一頓,隨即明白了意思,退後兩步去了內堂,轉瞬就領了一個人進來,秦芳抬頭瞧看,當即挑了眉——出來的這個人她認識,乃是伺候在公主近前的丫鬟小環。
「奴婢小環叩見陛下。」丫鬟一出來便是下跪行禮,南宮瑞當即厲色言語︰「你看到了什麼,說!」
小環身子一抖,隨即言語︰「是,十天前奴婢在卿王府伺候時,公主說她終日躺在屋內已經煩躁不已,想要出府,當時奴婢說了郡主要求公主靜養的話,公主心中不快,就攆了奴婢出屋。奴婢在外,看公主動怒,實在心疼,便去往郡主的院落,想去請討一下,看是否可以讓公主出屋透透氣,豈料……」
小環說著像是心有余悸的一般瞧看了一眼秦芳,隨即言語道︰「豈料奴婢去了郡主的院落,就看到郡主在房中燃燭升盆,還手持一個人偶念念有詞,奴婢入宮前曾在村戶里見過巫婆施術招魂救人來著,當時還以為郡主會這一手也是為了救人,因而不敢打擾之好先退去想著再找機會詢問,那曉得,第二日上,公主就立時不對了。彼時大家都忙著照看公主,奴婢也沒來得及思想起這事兒,後來見著公主慢慢的好了,心中歡喜,就想去找郡主表達謝意,誰知,這一次竟看到郡主在屋中從人偶上扯下針來,那時,奴婢才知道,郡主行的是厭勝之術,更是她害公主發病,又抽針令其安好的!」
小環說著已經轉頭怒目的瞪著秦芳,儼然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而秦芳則是看著小環一言不發。
栽贓陷害,豈會只有物證就能作罷?自是會有這麼一個人證來讓她人贓並獲是有口難言。
只是她猜想過,譚太醫,猜想過,那些有過節的太監總管,甚至連南宮瑞和太後都想到了,想著是不是他們幕後煽動,過河拆橋,卻唯獨沒想到站出來控訴自己,來作偽證的人是伺候在公主跟前的小環。
畢竟,公主出事,她這個伺候在跟前的,是一並要挨罰受罪的。
這實在讓秦芳出乎意料,也讓她對這位幕後之人有些琢磨不清。
「你怎麼不說話了?」看到秦芳一言不發的模樣,南宮瑞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點什麼,當即直背而問。
秦芳眨眨眼幽聲說到︰「我想起了一句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一句讓南宮瑞頓時面色見白︰「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想說,朕在誣陷你嗎?」
「皇上有無誣陷卿歡,卿歡不知,但她,定然是誣陷我的!」秦芳抬手指著小環言到︰「你說我是在加害公主,那麼我問你,就算我真在實施厭勝之術,你又是靠什麼來斷定我加害的人是公主,而不是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