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撐著,但她的體能已經完全的消耗光了,被那無盡的痛,更被身體里洶涌而來的寒氣給瞬間消耗的干干淨淨。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秦芳不由的想︰我竟就這麼失敗了嗎?
她不甘心,但想要阻止這種可能,她偏偏有心無力,因為她連甩動自己的胳膊都辦不到。
二十米的高度,不過眨眼之間,她那一瞬,已經覺得自己無力挽回,但就在她仰著倒下去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一團黑影急速的下落,籠罩了自己的視線……
「啪!」耳中傳來碎裂之聲,她覺得那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她氣若游絲的看著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有些微的戀戀不舍,卻陡然感覺到自己身下的柔軟與熱度。
這地表怎麼這樣?難道,都是苔蘚?
她下意識的想要去看,但沒有體力的她就連扭頭都變得奢侈。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了身下的柔軟有了一些蠕動,繼而她就看到了一張妖孽的臉,充斥著憂色與關心的懸在她的視線上空沖她輕喚︰「歡歡?你沒事吧?」
歡歡……
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人這麼喊她,喊的她總是覺得汗毛乍起的惡心,但此刻听來卻是那麼的悅耳與舒服。
這是幻覺嗎?
這一刻,她很懷疑,因為那個家伙,此時此刻應該在東碩,而不是出現在卿家的族地,出現在她這個墜崖者的身邊。
所以秦芳愣神片刻後,閉上了眼,一來是她真的疲憊無力眼皮往一起黏,二來是她懷疑這是自己將死前的情感幻相。
「歡歡,歡歡……」叫喊聲在耳廓里模糊起來,她相信這是自己的幻覺,也驚訝于原來這個男人會在自己將死前這般執念的出現在腦海。
秦芳啊秦芳,原來你這麼的在乎他……
她內心嘆息著放松了自己的身體。讓所有的痛去侵蝕自己,就像放棄了生命一般……
看著懷中的秦芳雙眼閉上,氣若游絲,蒼蘊此刻的臉色已經泛白,他連叫了幾聲不見她回應,心中一個咯 ,不由的換了個名字︰「秦芳,你听見我在喊了你嗎?你睜開眼,醒醒啊!」
秦芳……
這個世界里,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我的名字。但是他只會喚我歡歡才對……
「秦芳。我知道你听的見。快睜開你的眼,你不可以睡,睡了你就會死了!」焦急的聲音響在耳膜里,她能感覺到那聲音近在咫尺。更能感覺熱乎乎的氣息噴濺在她的臉頰上……
熱乎乎?不對!
秦芳陡然意識到不對,因為這種真實存在的感覺,不是幻相能給予的。
她使勁兒的去睜那往一起黏糊的眼皮,終于在一片模糊漸漸清晰的視界里再次看到了那張妖孽的臉。
「秦芳,看見我了嗎?是我!」妖孽的臉上洋溢著一抹喜色,像是興奮著她的睜眼。
「蒼……蘊……」秦芳驚異,她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應該在東碩國的男人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還環抱著自己,而老天爺好像也不想讓她多想,因為她剛喊出他的名字。就感覺到身體里那股子亂竄到要爆開的寒氣竟然又冷了幾分,讓她有種自己會隨時變成碎塊的感覺,因為她發現她開始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腳了。
「對,是我……」蒼蘊看到她認出自己,立時嘴角勾笑的伸手去模她臉上的散著的亂發。可是他一踫倒她的臉,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因為她的臉冰涼的幾乎就和冰塊一樣,而這種情況,他之前遇到過數次,那就是師妹陸婠兒在練功的時候。
「你……」他驚訝,但不及細想就連忙抓了她的胳膊要去把脈,可是他抓起的是她的右手,所以當她腕間毫無反應的時,他的眼都瞪直了。
「左……手……」秦芳此時看著蒼蘊的表情費力的擠出這兩個字,寒冷已經讓她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僵硬與無感,就好像她在被漸漸凍住一般,昂喪失著對自己身體的感知。
蒼蘊一愣,立刻听話的去抓了秦芳的左手,這次有了脈搏,但脈搏中霸道又熟悉的內力立時就讓蒼蘊傻了眼。
這不是……生決之力嗎?怎麼會,怎麼會在她的身上?
蒼蘊被這突然感知的熟悉力量徹底地驚懵了,而這個時候,秦芳似乎連說話都已經辦不到了,她張著嘴看著蒼蘊,唇卻動都不動,只有一雙眼充滿著希冀瞧望著他,像是有無盡的言語。
陡然間,蒼蘊意識到秦芳已經被寒冰內力給包裹,他二話不說,立刻是提氣聚力,一掌按在了秦芳的月復部之上。
丹田,納存內力之地。
蒼蘊盡管不明白秦芳的體內為什麼會有生決之力,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放任不管,秦芳就會因為承受不了這內力的霸道而被生生凍死。
熟悉的寒,熟悉的熱,當冰與火相撞在秦芳的丹田之間時,秦芳竟然破天荒的叫出了一聲痛音來。
只是「啊」的一聲,卻在崖下有些連綿,蒼蘊立時看她一眼說到︰「放松身體,讓我幫你!」
只是八個字,秦芳卻莫名的感覺到內心充斥著一種力量。
痛是必然的,但她卻咬住了唇開始死死地承受,而蒼蘊則閉上了眼,引導著他的內力直沖秦芳的四肢百骸。
可是一沖進他才發現,她的體內不僅僅有生決之力,竟還有兩股力量,一股淺薄些,雖然霸道如海連綿不絕,但大約有些浮躁並不精純扎實,他的內力一沖進去,竟是瞬間就把那些力量給沖散吞噬了。
而,還有一股力量卻是截然相反的。
它厚重綿長,甚至還帶著一種古舊的氣息,雖然也是寒冷的,卻不是他熟悉的那份冰,反而像是如骨般的沁涼。
這……
蒼蘊的眼皮下,眼珠子左右游弋了一下後,面色沉了一些,隨即他引導著自己的內力向著那份沁涼撞去,卻不料。沁涼里竟夾雜著他熟悉的寒冰,而此時他的內視里竟陡然出現了一頭渾身散發著寒氣的骨龍。
這是什麼情況?
蒼蘊有些驚駭,驚駭的是為什麼師弟的生決之力竟和這古舊的氣息融合在了一起。
可是驚駭歸驚駭,他該做的事還得做,當即朝著那頭骨頭猛沖而去。
蒼蘊很清楚,秦芳的身體非天陰之體,所以她根本無法承載生決之力,如果只是蘊藏,或許可以平安無事,但如果她試圖調動生決之力。那麼生決之力帶來的沖擊。不是普通人的身體能承受的。
比如此刻。她就凍成了冰坨子。
想到秦芳此時的處境,蒼蘊就有一絲後怕︰如果他晚來片刻,就算秦芳好運的不摔死,只怕也會被內力的強勁之力給凍死的。
當然現在。他來了,他就要立刻把秦芳體內的這股生決之力給消耗掉,就算不能靠對招來解決,但總能幫她中和一下,不至于讓她這麼痛苦,更不會讓她給凍死。
可是,當蒼蘊把內力沖撞向那頭冰龍時,冰龍卻是犀利的向他撞擊而來,一點也不似他每次和師弟交手時。雙方之力的那種交融,而更像是力量的決斗。
古舊的氣息,熟悉的寒冷,蒼蘊等于同時面對兩種力量,但他並不畏懼。他不斷的調集周身的內力一點點的去融合,卻中和對抗著他們。
烈焰一般的力量強盛的在她的體內燃燒而起,這一刻,冰與火,響起了戰歌。
只是,此時的秦芳根本不知道,在她的體內,蒼蘊是如何用內力去為她壓制和緩解,她只知道,那種惱人的寒冷在逐漸的退卻,她慢慢地被一片暖意包圍,暖的她好似在大冬天鑽進了熱乎乎地被窩。
就這樣,她躺在他的懷里,靜靜地睜眼打量著他,由著他按壓著自己的月復部,傳遞著源源不斷的熱度。
他的眉眼亦如往常的妖孽,卻又隱隱散著一抹慎重。
干淨的衣服,雖不是他每次穿的白,但卻彰顯著他一貫的高貴之態。
可是,縱然發束的一絲不苟,但秦芳卻能感覺到他的疲憊,她不由的張了口︰「你專門來找我的?」
蒼蘊聞言睜開一眼瞥了她一下,隨即「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
輕描淡寫的回答,就只是一個嗯,可是秦芳卻覺得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甜。
于是她靜靜的看著他,再不多話,只專心的看著他。
只是每當蒼蘊的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時,她都會抬手輕輕地踫觸,隨即為他抹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蒼蘊的手終于離開了秦芳的月復部,但離開的那一瞬,秦芳似乎看到了他的身子一晃。
「你怎樣?」下意識的,她出聲詢問,蒼蘊卻是搖了下頭︰「我沒事,倒是你,怎麼體內會有如此強勁的力量,我根本將它無法消除,只能把它逼進角落,令它沉睡。」
秦芳聞言一臉驚詫又茫然地搖搖頭。
這是她也完全費解的事,如何回答的了呢?
不過,蒼蘊並不糾結著立刻要她的答案,因為此刻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秦芳月復部的那把匕首之上。
秦芳順著蒼蘊的眼神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這才想起自己被刺中了月復部,也感覺到了那份痛,顯然之前她全身痛的太厲害,竟讓她自己都忘了月復部上的傷。
「你撐一下,我這就抱你出去找郎中!」蒼蘊說著就要抱秦芳起來,秦芳卻出聲道︰「別了,再耽擱下去,我可能真就有生命危險了。還是你來救我吧!」
「什麼?」蒼蘊聞言愣住︰「可我不會醫術!」
「我會!」秦芳無奈地沖著蒼蘊露出一個笑容︰「希望你的手不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