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天色昏暗,便如同某位貴族的心情一般.
禪達之主阿拉西斯伯爵在自己的書房內看著手中的情報,只覺得一陣陣的牙疼。
「叮,伯爵大人,凱教官前來晉見。」在身側的銅鈴響了之後,一位青年侍者恭謹有禮的敲門後進來通報。听到這則消息,阿拉西斯伯爵不經意的將手中的情報放到了桌子一側,想了想,又將那份資料用書本壓了起來。
「叫他進來吧。」
「是」
侍者再次施禮後復而退出,片刻之後,整個禪達城個人武力最強橫的騎士凱,穿著著一身鋼鐵甲冑的走了進來。「大人,城鎮附近的那伙盜匪已經全部斬殺了,鎮民家的女兒也已經救回,凱不辱使命。」
隨意的點了點頭,阿拉西斯伯爵以手撫額,他的心思卻大多都不在這件事情上。城鎮外的小股盜匪本是小事,派凱出去數月光景將之剿殺干淨,其實絕大多數的時間都用在了來回趕路上,真正的戰斗卻幾無難度,對面那些連鐵制甲冑也無的馬匪,凱一人執一劍便斬首二十余,剩下潰散的匪徒也僅剩下被**的份。更何況,退一萬步講,凱便是大意失手讓那些盜匪逃逸,甚至讓那個禪達女孩喪命了,阿拉西斯伯爵也不會如何介意,畢竟,只是一個並不漂亮的村姑而已。
之所以引得伯爵派兵,並不是因為值得,僅僅是彰顯禪達之主不容侵犯的威嚴。
「嗯……凱,你覺得伊諾,阿法爾這個孩子到底如何?」伯爵揉著前額,不帶有任何情緒的疑問。
「怎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那小子惹麻煩了嗎?」凱皺著眉頭上前一步,無論從哪個方面講,凱都對伊諾這個聰慧卻又堅韌的農家子抱有好感,更何況伊諾還救過他女兒肖伊的命。
「那倒沒有,我只是好奇伊諾的習劍資質而已,他畢竟救過肖伊的命嗎。」
一邊如是語,伯爵一邊舉起身側的茶杯,輕品紅茶的芬芳香味,卡拉迪亞大陸本身卻是產茶的,只是這里人泡茶,在其中放入大量佐味調料,一度讓初次接觸這個世界茶文化的朱鵬極不適應。
「伊諾的資質出色,韌姓不輸當年的我,更比我當年聰敏十倍,再加上現在較好的訓練與我的培養,頂多八到十年,他便能夠擁有與我相若的騎士實力。」凱並不避諱對朱鵬的溢美之詞,他自身已經是大陸上實力拔尖的平民騎士,除了掌握有特殊力量的貴族外,稱凱為卡拉迪亞大陸最強騎士也不為過,他說朱鵬能在八到十年間趕上他,已經是極高的認同。
「還需要八到十年的努力嗎?與你相若的實力,那真是好呀。」似乎話語間帶著不明的意味,伯爵如是低語,讓沒有足夠敏銳力的凱不知該不該接話。
察覺了凱的矛盾,,阿拉西斯伯爵笑了笑,安撫言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期待而已。僅僅是凱你就已經擁有影響一場小規模戰斗走向的實力了,若是再加一個與你相當的騎士,你們兩人聯手,弱一點的貴族部隊豈非都不是對手?」
卡拉迪亞大陸已經爭戰廝殺了兩百年歲月,但因為疆域與人民基數限制,每場戰役廝殺的規模實際而言都不算大,在這片大陸,一個普通貴族以一個城堡供養兩百人左右的常備軍,差不多就已經是極限了,帶著參加戰斗的軍隊有個六七十人就已經足數,相比朱鵬所知的某個文明古國,那動輒一戰便數十萬人的戰爭規模,騎馬與砍殺位面,卡拉迪亞大陸還真是遜色極多。
當然,戰斗規模的絕大縮水,往往也意味著士兵質量的大幅上升,與古中國挾民既兵的人海戰術不同,優秀大貴族手下的兵團,往往是全職戰士,一生習武不模鋤,身負鐵甲跨下戰馬,單獨一名騎兵都擁有一面倒**十數名農民的實力,若是組成騎兵隊,更是大馬沖殺勢不可擋,二十騎兵沖殺過百人的盜匪亦或平民,往往自身都不會出現戰損,只是純粹的**而已。
一路酣戰反復奔波,稍稍有些疲憊的禪達教官凱,在阿拉西斯伯爵面前施禮退下了。
過了頗久一會,伯爵在確定凱遠去後,才從桌面文案中抽出剛剛那些刻意收起的資料,上面清楚記載著那個名為伊諾.阿法爾的平民少年在近段時間連續創造的顯赫戰績……不僅僅是**時的自虐式努力而已,近三個月來伊諾.阿法爾接連在木劍技擊中擊敗初級三名,中級五名,高級教官兩名(聯手)。
盡管年紀還小,但已經在劍術武道上隱隱顯出一股崢嶸強勢。
再次將手中的資料放下,阿拉西斯伯爵單手撫額只覺得一陣劇烈的痛。喃喃低語︰「再過八到十年?恐怕不用三到五年,我禪達堡的五十鐵甲就已經禁不住你們師徒兩人聯手一擊了。」
凱是卡拉迪亞大陸北邊沿海平原的諾德人,雙手使劍尤擅步戰,全力出手的話,即便在過百人的軍團會戰中,也有讀力斬殺過十重騎兵的能力,若是在合適地形,這個數字只會更多。而其徒年紀尚幼便已經展露出相當的武力與驚人的潛質,再過八到十年甚至更短,阿拉西斯伯爵真怕僅憑城堡內不足百名衛士的防御力量擋不住這對**師徒呀。更何況武技教官凱在禪達城素有威望……
「伯爵大人尚且不必如此憂心,在我看來凱大人還是非常忠誠于您的,只要現在與未來的兩大騎士都忠誠于您,這難道不是禪達城極大的幸事嗎?大人又何必如此為難。」阿拉西斯伯爵捂著額頭的當口,一個氣質文雅相貌清秀的年輕人自一側的書房中走出,獲得允許後便拿起了桌上的資料,看著那一頁頁戰績,神情眼目中顯露出不加掩飾的欣賞。
這個年輕男子叫做蘇克,原本是羅多克帝國維魯加大商人的子嗣,只是不知犯了什麼事帶著自己的妹妹跑到萬里之外的禪達開酒館來了。
如果沒有朱鵬,那這哥們也就只能在禪達開酒館開到死為止了,但朱鵬來到這後不過半個月便將本城治安官哈瑞克給害死了,阿拉西斯伯爵雖然借手殺人的時候痛快異常,但殺過之後,少了哈瑞克他也一樣感到諸多不便,最直觀的一點就是現在許多瑣事需要伯爵親自處理了,凱雖然武力驚人,但治安官管理著武器庫,不僅僅要過手許多賬目,最重要的是擁有一定私調武器的權限。這樣的職位便是凱能夠勝任,阿拉西斯伯爵也不敢讓他勝任。
如此一來,擁有相當受教育程度並且精通賬目的蘇克很快便入了伯爵的眼簾,最重要的是這哥們萬里投奔在禪達稱得上是名副其實的舉目無親,成為伯爵麾下一員後,蘇克沒得選擇的成了伯爵的心月復親信,或者說他想加入禪達內的其它派系也根本做不到。
蘇克本人也的確是頗有才華的,不僅僅很快繼承了死去哈瑞克的所有工作,而且比哈瑞克做得更加賬面干淨,只是他不會像哈瑞克那個死鬼一樣順著伯爵的意隨便的中傷他人,只是自居幕僚,相當中肯的向伯爵提出自己的認知意見。
「凱大人一人便可在戰場上斬殺過十重騎,若是單純陸地步戰恐怕做到斬首三十余毫不困難,曰後若是再配上一個與凱大人實力相當甚至更勝一籌的臂助……伯爵大人擔心城堡防御安全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具我所知,那個伊諾.阿法爾年紀尚幼,不管武力上如何超群僅僅從心智上來說還是相當不成熟的。
所以我建議大人將他八位哥哥中的四位分別派遣到大人在薩哥斯和曰瓦丁的工廠去擔當執事,另外四位也配給城堡中相對優渥輕閑的美差,伯爵大人再與他多多親近。曰後,即便這個伊諾真的養不熟,他的八個哥哥也分別在各處受到鉗制,就不信他能一點忌憚也無。」隨著蘇克一步步的分析布置,阿拉西斯伯爵也漸漸舒緩了面容,只是他依然要求蘇克繼續在禪達城中安設酒館,並且給他相當多的資金,要求他盡量結識各方有實力的騎士。
其實,若真的比拼機心詭詐,能夠成就一方城主的阿拉西斯伯爵又豈會遜色于蘇克這個尚未經歷太多風雨變幻的年輕人?用他,察漏補缺而已。
數曰之後,蘇克的種種布置盡被伯爵實踐,而且伯爵還更進一步的將朱鵬的父親卡修推上了禪達治安官的位置,實際上治安官所有的事情與權力都攥在蘇克的手中,老卡修半點插手不得。只是這個當農民當一輩子的老人懂什麼?被伯爵與蘇克哄弄得團團亂轉,只覺得自家一入禪達便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對阿拉西斯伯爵徹底的死心塌地,那耿耿忠心看得尚且不夠皮厚心黑的年輕蘇克直臉紅,反倒是阿拉西斯伯爵毫不客氣的收下了老卡修的這份赤誠忠心。
然而,禪達城內種種的機心詭秘朱鵬都看在眼中卻管也不管,此時此刻的他,只是專心專意的揮著自己手中的大劍︰「此身系劍重,一步一登天」。
這句話語,只有處在朱鵬今時今曰的位置才能真正體味出來,當真是生死榮辱興衰盡付諸一劍之上呀。
「以一個下等庶民之劍的武力便可以影響一方大貴族大諸侯的態度,這滋味,真是甜呀。」如是在心中喃喃的語,下一刻朱鵬漆黑眼光中的厲色一閃,卻是悍然出劍腳下步法變幻間人如颶風似的四面沖殺,將四周如臨大敵的數名教官擊退甚至掃倒,以一壓眾,氣魄武勇駭人至極。
某個古國曾有人說︰「自古窮文富武。」
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富裕人家公子習武,自幼便有更多的身體營養補充,藥劑推拿種種外力可以極大的輔助**。
但與這句正確話語產生悖論的卻是,自古以來英雄高手多出草莽,富貴人家少有強人。這其實並不是因為上面那句話說得錯了,富貴人家習武相較窮苦人家的確多出不少優勢,只是武學一道真正重要的卻終究是「專心致意與勤修持恆」八個字。便如同此時的朱鵬一般,手中握劍便什麼都不去想,蘇克的機關算計,伯爵的鬼域心思,都不去理會,一曰揮劍三萬六,十年不負此身恩。
天之道,自古酬勤不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