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市醫學院附屬醫院地護病房,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粘貼著醫用紗布的陳凡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要是換個地方,人們還以為這家伙在玩行為藝術。七天時間,他就像睡著了一樣,毫無反應,要不是儀器上顯示他還有微弱的續,估計早被扔進停尸房等候處理了。
可是,也是在這七天的時間里,靜躺著的陳凡身體內部的細胞正以瘋狂的速度進行修復、更新,只不過,這些內在的變化根本不是特護病房的監測儀器能監測到的。所以,沒有人知道陳凡體內的變化。
特護病房,有專門地護護士。其實,很多醫院地護病房都有為重癥患者清理衛生的規定,但能執行到位的醫院沒幾家。
二十歲的辛素萍今天正好輪值,所以,她很快將手里的工作處理完,開始給特護病房唯一的病號進行衛生清理。
醫院,服侍病人的髒活累活一般都是實習護士的事情,醫學院的附屬醫院也不例外。辛素梅是醫學院的大三學生,護理專業,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看起來浦人喜歡。
嗯!這家伙皮膚還挺白。
辛素梅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笑了。
六天前的夜晚,她在特護病房當值。當時,這位小師弟剛從急救室出來,在外面的皮膚黑的如同木炭,就連牙齒也是黑的。
說實話,辛素梅當時有些怕。即便特護病房的燈徹夜不息,面對著這位剛經過火燒,又被雷擊的猛人,她實在有些不敢看。特護病房,病人死亡的事例並不少見。可對于剛從校園出來實習的她來說,直面渾身焦黑的垂死之人,不害怕那是假話,要不是護士科的護士長一直陪著,她還真不敢一人呆在特護病房。
陳凡的名字,也是從那時起刻在她的印象里。三天後,她才知道她陪護的病人有多麼「了不起」,不是她刻意打听,而是陳凡的大名響徹整個醫學院,風頭直蓋正風生水起的第二屆超級女聲,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中海市醫學院,在全國高等院校里根本排不上號。要不是有張院長這塊活字招牌撐著,排名墊底也不稀奇。
按說,像這樣普普通通而且偏醫類的專科院校,根本不是學生心目中最好的選擇。可今年,中海市醫學院招生爆滿,很多學生都是沖著專升本來的。要知道,高考原本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局面,本科、專科、自費,分數差別大不說,錢交的也不一樣。以專科的分數線上本科,不要說精明的家長,學生也能算來帳。
按說,考進來,歇心了,就連大二的學生也在翹首以盼「專升本」的日子。
可讓人揪心的事發生了,一場大火讓所有的學生欲哭無淚。醫學院或許能「專升本」成功,可關鍵在于他們拖不起啊。醫學類的大專,最多三年制。今明兩年學院升不成本,他們打破腦袋跑進來干嘛,為中海市醫學院GDP做貢獻!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去海大、寧大這些學校整個的三本玩玩,總好過拿個專科證書吧。
歸根到底,他們所有痛苦的來源全源自于大火,而這場大火卻是因為一位新生晚上玩手機造成的。所以,還在病床上的陳凡成了中海醫學院所有學生的公敵,而且還是恨不得踩了又踩的那種。
于是,陳凡的大名不但流傳于醫學院的角落,也在校園的BBS上榮登榜首,包括他的一些簡介。當然,簡介的內容不多,都是他舍友提供的資料,至于在中間加沒加料,沒人操心那事。
辛素梅曾在BBS上做過粗略的統計,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至少有超過五十名以上的同學留下關于陳凡蝶子。《讓學院的罪人滾回家》蝶子更是被蓋了千層樓,而且每天還有增加的趨勢。
即便有些同學發帖說陳凡又遭火燒又遭雷擊怪可憐的,也被那些倒陳碟桿擁戴者們毫不客氣地頂回去,甚至有些斑竹直接將他們的ID封殺。
同情心,在不損害人們利益的前提下,或許有一點。可陳凡這個新生,明顯損害了廣大醫學院師生的利益,所以,這樣的害群之馬必須剔除出革命的隊伍。
辛素梅倒沒有師弟師妹們那樣偏激的想法,作為還有一年就畢業的老生,學院「專升本」能否成行,對她的影響不大。面臨著就業的壓力,如何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才是她目前急需解決的問題。
陳凡,就像BBS所說,身世、家庭、相貌、學習無一不普通,普通到扔進人群里也找不到的角色。可他真的如此普通嗎?
辛素梅很清楚地記得,在他被搶救的那個晚上,市里的胡市長、市委秘書長、市政府的辦公室主任等一干官員,全呆在急救室的外面。一直等到陳凡被確定還活著的消息,這些人才離開。辛素梅是學生,並不懂的官場的彎彎繞繞,她還以為這些人很關心陳凡。後來,再沒見到這些人來醫院,她才隱隱約約猜到一點。人家並不在意陳凡,而是在意他活著的消息。
這些人,畢竟離辛素梅太遠,農村娃出身的她很清楚,她和他們以後根本沒有交集的可能。可另外兩位呢?憑著女性的細膩,她能感覺出張明宇院長對陳凡的不一樣,出事那晚,張院長一直呆在醫院,而且還跑到特護病房呆了很長的時間。這點,不止她看出來,護士長估計也看出來了,要不然,平時上正常班的護士長根本不可能在那晚主動留在特護病房照料。學院宿管部的賈明處長,表現的更為明顯,見天就跑到特護病房詢問病人的情況。
一個新入學的普通學生,而且還是火災事故的肇事者,能得到兩位學院領導如此的關心嗎?
辛素梅社會閱歷少,但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理解。一位是學院的實際掌控者,一位是管理學生工作的處長,該如何做,辛素梅很清楚。對她這種沒有門路沒有錢的農村娃來說,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留在醫學院附屬醫院工作,對她來講就是最好的結果。
吃苦,對村里娃的辛素梅來講,反而是她的優勢。特別發現病床上的師弟有可能會成為她留在城市工作的助力時,她護理起來更為周到。
不要怪辛素梅勢利或現實,比起那些靠身體吃飯或等著吊金龜婿的女人來說,靠自己勤勞來換取好環境的她,無疑可愛的多。
陳凡,原本黑的像焦炭的身子,在辛素梅細心的擦拭下,露出原本的面貌。為不能動彈的病人擦身,原本就是髒累活,更何況病人的身體上還插著管子、貼著藥膏,更考驗護理人員的細致和耐心。將陳凡的衛生打理完,辛素梅額頭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層細汗。
別的地方都好打理,唯獨緊貼胸口位置的攥成拳頭的右手,無法清理。辛素梅听說在急救室有好幾個男醫生想扳開陳凡的右手,可都沒成功。所以,她也沒費這個勁。護理,不單單清潔衛生這麼簡單,還得要為病人做一些按摩類的護理,防備病人的肌肉萎縮。
和往常一樣,邢素梅半跪在床上,將陳凡的右腳抬起,彎曲,正當她略微用力地將他的右腿壓向下方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被平放的腿踢中,猝不及防的她摔在地上還听到讓她羞憤欲絕的男音。
「干嘛呢?耍流氓啊!俺不是隨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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