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翦苦笑了一下,輕輕揉捏著金鎏縴長白希的手指,道︰「母親的意思一直很明確,想讓皇上把皇位讓給我,讓我做皇上,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這樣,一來皇上勤政愛民,把朝政打理的很好,二來,我也並不想當這個皇帝。愨鵡曉」
秦政說著抬頭看向金鎏,他不想當皇帝,因為皇帝的責任太大,也有太多的不得已,他不想困住自己,可是卻不保證金鎏不想當皇後,不想母儀天下。
金鎏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忍不住笑了一下,道︰「王爺只怕是高看我了,我的志願其實很小的,我長的不漂亮,又沒有什麼出色的才藝,脾氣又大,又愛撒嬌,不時耍耍無賴,只是命大了一些,怎麼也死不了,所以我不想當皇後,皇後有什麼好的?住著那麼大的後宮,還要幫皇帝管女人,成日看著自己的夫君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我氣量小,一定會氣死的,我也不想讓朝政分去太多夫君對我的疼愛,你想啊,這麼大的大秦,必定有忙不完的事,你若是當了皇帝,哪里還有時間來管我?其實我的志願很小的,我只希望能擁有一個愛我的夫君,守著幾畝薄田,住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再生幾個可愛的孩子,這樣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一想到夢想中的家園,金鎏的眼楮就放出光來,照亮著秦之翦的眼楮,伸出手來寵溺的捏了捏金鎏的小鼻子,揶揄道︰「竟然把生孩子掛在嘴上,你還真是不知羞!」
金鎏卻把揮開了他的手,揚眉道︰「不用生?那敢情好,一輩子二人世界,也省了一堆的麻煩,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那可不行,一定要生,至少也要一兒一女才行!」秦之翦听金鎏這麼一說卻不依了,沉著臉道,見金鎏斜眼看著自己,知道她是不想讓自己心情那麼沉重,故意逗自己開心,心里一陣感動,舉起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道︰「之前你說要我放棄一切跟你過平民百姓的日子,我沒有答應,你是不是很失望,其實……」
「我明白的,有這樣一層身份在身上,就算你想月兌身,也是不可能的!」沒等秦之翦說完,金鎏便體諒的說道,不得不又重新正視眼前的問題,「眼下的局勢已經變成這樣,你打算怎麼辦呢?」
金鎏雖然故作輕松,可是她眼中的擔憂還是沒有逃月兌秦之翦的眼楮,他伸手撫著金鎏柔白緋紅的小臉道︰「我已經寫了奏折呈上去,皇上看了自然會明白我無心與他爭奪皇位,我想,為了給自己台階下,為了穩坐江山,皇上應該會圈定個地方,讓我去做藩王,只是所圈的地方只怕不會是什麼好地兒,而且還可能會被監視,到時候你就要跟著我去吃苦了!」
「那怕什麼,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知道秦之翦的心里一定很不舒服,金鎏故作開心的說道。
「鎏兒……」金鎏故作輕松的樣子讓秦之翦的心都軟了,因為這個可能性,他一直擔心金鎏會有所不滿,沒想到她竟然這樣的體諒自己,為了不讓他難過,還違心的假裝高興,誰願意自己一輩子被人監視著生活呢!若不是不想生靈涂炭,若不是不想讓金鎏擔驚受怕,若不是與皇帝還有情誼在,他也不想這樣憋屈的活著!
金鎏任由自己緊緊的依偎在秦之翦的胸前,听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感覺一陣安心,她沒有說謊,她不想做皇後,不想秦之翦去爭奪皇位,不想皇帝猜忌秦之翦,不想讓端王利用秦之翦,若是這些都能實現的話,她寧願憋屈的跟秦之翦躲到偏遠的藩地去,只要他們不做讓皇帝懷疑的事情,想必也能過上輕松的生活吧!雖然,她看得出,秦之翦心里有不甘……
秦之翦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個秦政的那封奏折上,第二日,這封奏折也確實送到了京城,德貴接過明黃色的奏折的時候有些遲疑,這些日子以來,富源縣,甚至是平州府送來的奏折不少,每每秦政看過奏折後臉上都不好看,德貴是曉得奏折里面大半都不是什麼好消息的,卻也有好的消息,可是不管消息好壞,秦政的臉色都不好看,他漸漸的也悟了出來,只要是關于平州府富源縣的奏折無非便是通稟那邊的情況有多嚴重,鎮北王和金鎏這位欽差大臣治理瘟疫有多用心的,收效甚好。
瘟疫嚴重,說明秦政這個皇帝當的不好,鎮北王治理瘟疫收效好,說明秦之翦比皇帝強,連帶著也必定比他更加的得民心,這對任何一個皇帝來說都不會是好事。
正在德貴躊躇之間,慕容勝雪帶著小紅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中的奏折,卻只當作沒有看到一般,輕聲問站在門口發呆的德貴道︰「皇上還在里面嗎?」
德貴這才發現慕容勝雪站在他的身邊,忙躬身行了一禮,皇帝有多疼寵眼前的這個女子,他這個近身宦官比誰都清楚,自然也不能指責她沒經召喚,便私自來了尚書房,「回寧妃娘娘,皇上還在里面。」
「已經一整日沒有歇著了,昨兒個也沒睡,這可怎生是好!」慕容勝雪仰頭看了緊閉的大殿門一眼,好看的眉眼中流露出慢慢的都是對皇帝的關心,又問道︰「皇上今日吃的怎麼樣?」
「沒怎麼吃,連御膳房送的點心也沒有用過。」德貴據實以告。
「這怎麼能行。」慕容勝雪不悅的說道,語氣里多有責備德貴沒有伺候好秦政的意思。
德貴見狀忙低了頭,若是放在以前,便是容貴妃也不敢這樣與他說話的,他是皇帝貼身的宦官,皇帝身邊最說得上話的奴才,別的妃嬪若是想打听一點半點皇帝的事,都是要通過他的,哪里敢這樣責備,可是現在不同了,德貴覺得慕容勝雪雖然沒有坐上後位,可是在皇帝的心里,也已經于皇後沒有什麼區別了,遂更不敢說些什麼,只垂頭道︰「奴才無能,沒能全動皇上!」
慕容勝雪聞言臉色好看了許多,瞧,就連皇上身邊的人都要這樣對她,容貴妃又算得了什麼,那張皇後的寶座也遲早便是她的了。
德貴的伏小讓慕容勝雪心生愉悅,忙虛扶了德貴一下道︰「公公怎麼這麼說話,難道本宮還不曉得皇上的脾氣嗎?哎,也難為你了,好在本宮擔心皇上的身子,特意為皇上熬了一盅補湯,不知可否送進去?」
以前是自然不行的,皇帝的尚書房是批改奏折的地方,從來不許後宮中人他進去一步,可是眼前的人是誰?是皇帝的寵妃慕容勝雪,她又不是第一次來尚書房,連皇帝都沒有說什麼,德貴怎麼能說不行?
「娘娘如此關心皇上,自然是可以的。」德貴忙說道,親自為她輕輕的推開了門,低頭彎腰的請她進去。
德貴的識時務再次取悅了慕容勝雪,她對德貴笑了笑,轉身接過小紅手中的紅漆描金六邊形食盒,抬腳便要往里走,剛走到門口,又不經意的指著德貴手中的奏折問道︰「這個是要遞給皇上的折子吧,哪里送來的,我替公公拿進去叫誒皇上可好?」
德貴正愁該如何躲避皇帝看了折子後便要爆發的脾氣,听慕容勝雪這麼一說,哪里會說不願意,忙雙手捧到慕容勝雪的面前,道︰「那便有勞寧妃娘娘了,這是鎮北王上的折子,請娘娘務必趕緊交給皇上!」
秦之翦上的折子?慕容勝雪眼楮閃了一下,轉瞬即逝,暗想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故作輕松的道︰「不過是件小事,公公又何必道謝!」說完提著食盒拿著奏折進了尚書房,待身後傳來輕微的關門聲,她才抬頭看了一眼。
正對大殿門的龍案背後,並沒有秦之翦的影子,慕容勝雪下意識的往旁邊吹著明黃色龍騰魚躍綢面簾子的暖閣看去,平日皇帝若是批改奏折累了,都是到里面去躺一會,她躡手躡腳的慢慢走到暖閣門邊,正要西安簾子進去,眼里的余光看向了手中的額奏折,遲疑了一下,把食盒架在手腕上,小心翼翼的放開了奏折。
奏折果然是秦之翦寫的,因為怕被人偷看,並沒有寫明二人互換身份的事情,洋洋灑灑的卻是厚厚的一本,寫的無非是二人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和一再嚴明不願爭權奪勢,寧願辭去官職的話,慕容勝雪畢竟還是怕被人發現的,只是大概的看了一遍,並沒有細看,看完之後卻把奏折塞到了食盒下面的夾層里,臉上陰狠的笑容一收,輕輕掀開簾子進了暖閣。
一進暖閣,慕容勝雪就看到秦政眉頭緊鎖的躺在炕上,一手握拳壓在額頭上,一手里握著一本奏折,看來是看奏折看累了,才躺下休息一會的,不知不覺的卻睡著了。
旁邊的雞翅木雕蝠紋小炕桌上,散落著幾本奏折,地上也散落了一些,慕容勝雪眼楮一亮,悄無聲息的從食盒的夾層里拿出秦之翦的奏折,悄悄的放在了地上,一抬頭,卻見秦政已經坐了起來,一雙眼楮正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