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答應想辦法借茶林,大夫人一大早便安排起了請二房和金鞠沅過來用膳的事情,不僅親自到二房去了一趟,說明晚上請他們過去用完膳,還從回府以後,便一直在廚房里盯著下人們準備晚膳的膳食,一直忙到快到中午的時候才筋疲力盡的回了和風軒,剛躺下準備歇一會再用午膳,外面有響起了說話的聲音。愛睍蓴璩
「奴婢出去看看。」周媽媽見大夫人睡著睡著皺起了眉頭,知道她定是被外面說話的生意吵著了,忙起身走了出去,沒一會便又轉了回來,俯身在大夫人耳邊說道︰「夫人,佳棋來了,說是有事要跟夫人稟報。」
「這個時候能有什麼事!」大夫人不耐煩的說道,剛想叫周媽媽讓佳棋回去,又覺得不對,勉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道︰「讓她進來吧!」
「是!」周媽媽答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再進來的時候,佳棋便也跟了進來。
「佳棋見過大夫人。」
「有什麼你就說吧,最好是重要的事,我忙了一早上了,不想听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夫人懶懶的說道,慢慢的靠在周媽媽塞在身後的靠枕上,望著佳棋。
佳棋也不確定自己說的事是大是小,只不過是關于茹夫人的,她便趕過來通風報信的,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稟夫人,今兒個一大早,老夫人便讓劉嬤嬤把八少爺和寶姨娘叫了過去,茹夫人和三小姐也在老夫人那里……」
「那又怎麼樣?」大夫人挑起一邊眉毛問道。
佳棋忙道︰「老夫人考了八哥兒幾個字,可是八哥兒一個字都沒寫出來,老夫人生氣了,訓了寶姨娘一頓,說她不會教養孩子,說要把八哥兒給茹夫人養!」
「你說什麼?」大夫人一下子坐了起來,望著佳棋道︰「你說老太太要讓何茜養八哥兒?」
「是,奴婢听的千真萬確!」佳棋點頭肯定的說道。
大夫人的臉色難看起來,一把掀開身上的褥子就要下炕,周媽媽忙上前攔住道︰「夫人這是要去哪?」
「我要去問問老太太,為何要把八哥兒給何茜養著,我是名門世家,八哥兒便是要認嫡母,也要認我這個,怎麼能認何茜那個鄉下女人!」大夫人鐵青著臉說道,推開周媽媽坐在炕邊趿鞋子。
「夫人這個時候去,不是明擺著告訴老夫人她身邊有你的人嗎?」周媽媽蹲子抱著大夫人的腿道︰「何況老夫人剛發的話,大夫人便去提出異議,老夫人豈會高興,老夫人不高興,那五小姐要借茶林辦壽宴的事只怕便不好辦了啊!」
大夫人听了周媽媽的話身子一頓,她倒是把這茬給忘了,她忙了一早上,不就是想做的好一點,讓老夫人高興,讓老夫人能夠盡心盡力的借茶林嗎?現在她的什麼好還都沒有顯出來,就去跟老夫人唱反調,豈不是更招她老人家的嫌了?
不能去!現在不能去!大夫人身子一沉,又坐回了炕上,臉色卻依然很難看,低頭看著周媽媽道︰「那我要怎麼樣,難不成我要看著何茹那個踐人養八哥兒?」
周媽媽知道大夫人把自己的話听了進去,不會再去找老夫人理論了,慢慢的站了起來,有些無奈的道︰「夫人若是早听奴婢的,把八哥兒養在身邊便好了。」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大夫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憤恨的道︰「若能自己生,誰願意養別人的孩子,我也是想自己為老爺生一位少爺,誰曉得我的肚子這麼不爭氣,別說生兒子的,如今是連懷都懷不上了!如今老太太把八哥兒給了何茜那個踐人,萬一我真生不出個兒子來,將來這個家便是八哥兒的?到時候八哥兒定然不會與我親近,那我豈不是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一想到自己年老可能遇到的悲慘景象,大夫人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早知道這樣她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八哥兒,她也會把他養在身邊,可是她只想到老夫人會催著自己給大老爺生兒子,哪里想到她會這麼重視八哥兒,還正式把他給了茹夫人。
八哥兒如果真的過到茹夫人的名下,那就可以進族譜,就算以後她生出個兒子來,八哥兒也有權利分她兒子一半的家產去。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大夫人難以接受,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臉色冰冷的道︰「既然這樣,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好過,咱們走著瞧,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傍晚的院使府燈火通明,前院跟是熱鬧非凡,丫鬟婆子們手里端著茶果點心忙前忙後,管事媽媽們站在各自的崗位上指揮若定,申時剛過,大老爺便回了府,心情看上去也不錯,高高興興的去老夫人那里請了安,似是全然忘記了昨日被老夫人訓斥的事,又像是在證明給老夫人看,她兒子還是有些本事的,只要一句話,大夫人便忙不迭的去準備請二房過來的事了。
因為一家人團聚,老夫人也顯得更外的精神,不僅見著大老爺一臉的笑,還特意穿上了一件新做的棗紅色的牡丹刺繡心掛襖,頭上戴著的黑色金絲絨面抹額是大夫人中午讓人送來的,說是特意為她老人家做的。
酉正二老爺一家和三爺金鞠沅也來了,一起熱熱鬧鬧的給老夫人請了安後便請她老人家一起去了前院用膳。
老夫人被兒孫們簇擁著往前院走,滿臉的笑容,見大夫人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很是滿意,見她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酉末正式開席,老夫人和大老爺、茹夫人、二老爺、二夫人、三老爺坐一桌,大夫人作為當家主母,自然要忙前忙後的伺候著,下手邊還開了一桌,全是孩子們,兩大桌人熱熱鬧鬧的倒是比往年大老爺一家過年還要熱鬧了。
宴席是大夫人精心準備的,自然不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都吃的很是滿意,就連平日里冷嘲熱諷的金鞠沅也沒了那麼多的風涼話。
用過晚膳,大夫人便把老夫人請去了早已收拾好的前院偏廳,其他人自然跟著一同前往,好陪著老夫人說話。
一行十幾個人在偏遠坐定,丫鬟們又是忙活了一陣,上好了茶水備好了解膩的果品才又悄悄的退了下去。
「今日辛苦你了,你還沒有吃東西,先去吃些東西再來吧!」老夫人坐在偏廳的羅漢床上,左手金汐月,右手金龍潛摟著,旁邊還坐著其他的孫兒孫女們,滿臉欣慰的對大夫人說道。
「媳婦方才也吃了兩口,這會子還不餓。」大夫人笑著說道,在大老爺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眼下一家人都在,她是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她若是走了,大老爺身邊豈不是只剩下茹夫人了,這麼傻的事她才不會做。
見大夫人坐下,老夫人倒也沒有什麼意見,視線落在金鞠沅的身上,有些不滿的道︰「三爺最近倒是忙,也沒見過來給我請安,我問你二嫂,你二嫂便說你是在看書,在青州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勤奮,怎麼來了京城倒是比以前勤奮了,也不來你大哥家看看你娘。」
金鞠沅正捧著茶碗喝茶,見老夫人問到自己頭上,慢慢放下茶碗道︰「從青州到京城一路也不能靜下心來看書,如今到了京城自然要好好把以前的書都溫習一遍,以備明年開春的考試,再來京城里的文人雅士頗多,有些我已經仰慕已久,自然要請正陽幫著托人引薦一下,與這些人說說學問上的事情,也多有助益。」
「三叔昨日還見了京城的三大才子之一封青岩,兩人一見如故,聊的很是興起,連我這個引薦人都拋到一邊去了,孫兒還是第一次見青岩先生跟誰聊的這麼投機。」金正陽坐在羅漢床邊笑著對老夫人說道。
老夫人听聞連京城的才子都與金鞠沅相談甚歡很是高興,道︰「即便是這樣,你平時沒事的時候,也要來你大哥家走走,要不我還以為一來京城便丟了一個兒子了呢!」
老夫人話一出口,眾人便笑了起來,連一旁伺候的婆子丫鬟們也都忍不住低頭吃吃的笑了,金鞠沅被眾人笑的不好意思,見自己最欣賞的佷兒金正陽也笑,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兒子曉得了,往後只要娘念叨兒子了,兒子便來看娘便是了。」
「是啊,往後兒媳也會提醒三爺來大哥府上看老太太的。」二夫人笑著說道,「不過老太太可不能太偏心了,在大哥家住一些日子,也要上我們家住住才行,不能什麼好事都讓兩位嫂嫂佔了,也要讓我這個二兒媳婦伺候伺候娘,享享有娘在身邊的福氣才是!」
老夫人聞言伸手指著二夫人對劉嬤嬤笑道︰「瞧瞧這張小嘴多回說話,我一個老太婆到她府上不給她惹麻煩便是好的了,她竟然還說我去了是她的福氣!」
「二夫人會說話!」劉嬤嬤也笑著說道。
「我說的可是真的。」二夫人臉色一整,望著老夫人不依的道︰「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夫人就是我們金家的寶,有寶在家自然是有福氣,娘怎麼能說我是嘴甜呢!三弟,你念的書多,你說說看,是不是有這麼一句話?」
「倒是听說過。」金鞠沅很是給他二嫂面子,點頭說道。
二夫人見狀更是得意了,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拉著她的手道︰「老太太你看,連三弟都這麼說了,我不管,今兒個你一定要應承我,改日一定要到我們府上去住上幾日!」
「是啊祖母,我爹為了給祖母調養身子,還弄了好些上好的藥材回來,說要讓我娘煲湯給祖母喝呢!」金汐月見大家說的熱鬧,也拱到老夫人的懷里撒嬌的高聲叫道,「祖母,你就去我們家吧!去我們家吧!」
一旁的金幸汐聞言卻不樂意了,也翻身爬在了老婦人的腿邊道︰「我們家也有上好的藥,我爹是院使大人,能推調理好娘娘們的身子,自然也能把祖母的身子調理的好好的!」
兩個小女孩聲音清亮如水,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覺得如沐春風一般,臉上便都帶上了笑容,也不把孩子們的玩笑話放在心上。
金家大房二房雖然不合,表面上卻做的好,金汐月跟金幸汐年紀相差不多,從小一起玩大的,說話自然隨便了,又見自己的親娘跟自己站在一邊,不服氣叉著腰,撅嘴對金幸汐道︰「大伯的醫術沒有我爹厲害,院使大人的位置是我爹不做才讓給大伯做的……」
「汐月!」金汐月話還沒有說完,二老爺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可是她說的話在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你胡說!」見自己的父親被人詆毀,金幸汐氣的指著金汐月大叫了起來。
「汐月,不得胡說!」二夫人怕金幸汐的手戳到金汐月的臉,趕緊把她抱在了懷里,面帶責備的看了她一眼,又偏頭去看大老爺和大夫人,見他們臉色很是難看,心里一陣得意。
老夫人跟二夫人離的近,她的一舉一動自然逃不過她老人家的眼楮,銳利的眼神在二夫人的臉上劃過,微笑的拉著金汐月的手,問道︰「這話是誰教你的?」
老夫人的話一出口,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金汐月的身上,大老爺和大夫人一臉憤恨,二老爺和二夫人緊張的捏緊了手,金鞠沅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瞟了大老爺一眼冷笑一聲撇開視線。
「是……」金汐月是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低著頭偷偷看了老夫人一眼,見她沒有生氣的樣子,想著大概自己的小不會挨揍,才偏過頭去,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女乃媽,小聲道︰「是媽媽和丫鬟們說話的時候,我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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