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群演也很苦的。」黃博嘆了口氣「每天只能拿一點錢,大多數時候還要家里接濟。」
林嘯淡淡地說「如果用身體來換了,那就連剩下的尊嚴也沒有了。」
他看了一眼仍然呆立在風中的女人,搖搖頭說「再苦,也有一口氣撐著。如果連這口氣都沒了,就算紅起來遲早也會跌下去。」
這一幕,看到的人其實並不少,記者看到了,其他很多關注林嘯的人也看到了。
「這小子不錯。」謝咸抽了口煙「年紀輕輕,能擋住。很聰明。」
「不少人在這上面都栽過,色字頭上一把刀。小伙子定力驚人啊。」吳夢達也贊許地開口了「今天他吃下去的是一塊肉,明天吐出來的就是一把魚鉤。這種自己送上來博上位的人,不能亂吃。」
「年紀輕輕就獲得了長城金獎,還有這種定力。」謝咸墨鏡後的眼楮盯著林嘯,半天才吐出兩個字「難得。」
「好苗子多得很,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到機會了。」吳夢達笑著說「走吧,四哥,今晚周導請客,不好好吃一頓對不起自己啊。」
「哦?他不是請我們吃雲吞面?」
事實上,這頓還真的不是雲吞面。
周興馳難得地大請了一頓,當然,大家也沒客氣。
「林哥,來,喝一杯。」一名制片部的人員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經過今天這場戲,參與到江灣體育場事件里的人都知道,林嘯現在絕對是劇組里排的上號的人物。起碼周興馳會看他非常順眼。
面對對方結交的意思,林嘯也沒拒絕,笑著和他們踫了一杯。
「趙微怎麼沒來?」他隨意地問。
「這個……」工作人員玩著酒杯,面有難色。
「她病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笑著插了進來。
「姜助理。」林嘯扭頭一看,笑著打了個招呼。
看到姜助理過來,工作人員識趣地走了。
姜助理看了林嘯幾眼,忽然笑了起來「林先生,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我們意氣相投。」
如果听到這句話的人,恐怕都會為這句話吐一地。
沒等林嘯開口,姜助理飽含深意地笑著說「林先生,我听到剛才你問起趙微小姐?」
林嘯點了點頭,姜助理微微一笑,身體前傾了一些,音量也壓低了很多「林先生,你知道,什麼叫‘王不見王’?」
「姜助理不會和我說象棋吧?」林嘯心中微微吃驚,已經大致猜出了趙微為什麼會忽然「生病。」
姜助理眉頭微皺,他沒想到林嘯這麼能打馬虎眼,他想了想說「林先生這麼年輕就能斬獲長城金獎,肯定也是看透了演藝圈很多東西了。」
林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姜助理舉起酒杯喝了口,沉吟著說「莫小姐,就是紅方的王,而趙小姐,就是綠方的王。王見王,必死無疑。」
林嘯也收起了笑容,皺著眉頭說「有這麼嚴重?」
「恐怕比你想得還嚴重。」姜助理嘆了口氣說「你沒發現,她兩絕不會同時出現嗎?不僅是這樣,就連化妝都要分個先後。」
林嘯苦笑,這種事情,太常見了,演藝圈,上位之後看的就是身份。趙微毫無疑問是當紅影星,而莫文謂也是一線明星,這種攀比的心理,沒有原因,如果真有,那就是面子兩個字。
這種沒有原因的「王不見王」,在藝人圈子里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了,稍微有點名氣的,甚至是剛剛出頭的,都有這種情況。
「劇組就是個江湖。」姜助理再倒了一杯酒,索性也放開了說話「你幫過我一次,我這人雖然小心眼,但是有個好處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加倍報仇。我也提醒你一下,這個劇組,站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偏向和誰關系好。否則一個不慎,你和趙微以前積累的關系都會泡湯。更不要說莫姐這邊了,她最近心情煩躁,你也稍微注意點。」
「我們進一步說,這個戲,是喜劇,但是是周導的喜劇,能來的都是一線大牌。說實話,能完美地拍完是肯定的。對于所有人,這不是磨練演技的地方,因為沒什麼給演員磨練的。而是提高名氣,擴展人脈的地方。任何演員都需要名氣夠大的戲,誰都不例外。」
「林先生,你是聰明人,如果卷到王不見王的漩渦里,別說你,劇組沒人能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姜助理目光閃爍地說「你別懷疑那些老牌明星打壓新人的手段,沒人是耶穌。說句不好听的話,就算是趙姐,也沒少打壓過新人。至于媒體爆沒爆,那就是個人能力的事了。」
這算是推心置月復的說話了,林嘯點了點頭,實際上,他在听到王不見王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一旦形成這種局勢,導演如果是小導演,恐怕整個劇組都會被拖累。但是周興馳不會,他就是這個劇組最大的牌,不管是莫文謂趙微或者謝咸,名氣都不如他大,不可能耽誤拍攝。
但是,這種看似無用的意氣之爭,需要的是喉舌,比如趙微和莫文謂公然對立,如果有那一刻,她們需要能為自己說話的人。
他不會去趟這趟渾水,趙微到現在都沒聯系他,說明對方也沒把他當「勢力」看,而是作為朋友看待。這讓他有些欣慰。
「做好自己就行了。」他淡淡地說。
「你這麼想就好了,否則我幫不了你。」姜助理點點頭,又和他踫了一杯,轉身而去。
看著姜助理的背影,林嘯苦笑了一下。
劇組如江湖,這句話是上一世一位老前輩告訴他的。開始他不以為意,到了後來,深以為然。
明的,暗的,真是如履薄冰,小到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大到接了不該接的戲。總之他要上位,必定會取代一個人的位置,如果他現在僅僅因為一個長城獎就志得意滿起來,恐怕被人玩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長久。」他想起一句名言,笑了笑,把酒杯放到桌子上,離開了餐廳。
屋外,夜風冷冽,冬季的晚風總是有一種冰冷的感覺。幸好這里是最南方,不像北方一樣,大冬天的狂風如同在人臉上抽耳光一樣。
他打開了電話,摁下了秦心的號碼。
「今天打了你一天電話,你都沒接!」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秦心氣鼓鼓的聲音立刻質問了起來。
「你知道,拍片的時候電話都放在別處的。」林嘯剛才還有的一點愁思立刻被吹散了,另外,他還有自己的一點小心思。
下午被哪個女人撩起來的火,到現在都還沒消下去,反而趁著幾杯酒又翻了上來。
不能怪他,這畢竟是20歲的男人身體,而他是個很正常的男人。
「那晚上呢?」秦心不依不饒地問。
「周導請吃飯,剛吃完就給你打電話了。」林嘯也耐心地解釋。
秦心哦了一聲,就沒說話了,電話里只能听到兩人的呼吸。
「你到珠海了?」過了一會兒,林嘯率先打破了沉默。
「明天到。」秦心笑了起來「我明天生日,記得禮物。」
「我已經準備好了。」
他確實準備好了,就在前幾天听到秦心生日的時候,他去買了一條項鏈。
不貴,但是款式很好,他挑了很久。
聊了好一會兒,才掛斷了電話。林嘯竟然奇跡般地發覺,自己剛才滿腔邪火竟然消退下去了。
「奇了怪了。」他失笑,不是應該更蒸騰一點才對嗎?
就在這時,他看到前方站著一個女人。
白天的女人。
他的臉沉了下來,他厭煩死皮賴臉的人,而死皮賴臉的人,往往不知進退,這在圈子里是大忌。
「林哥……」這是在餐廳門口不遠,林嘯本想繞過她,但是對方牛皮糖一樣粘了過來。
故技重施,豐滿的肉團再次貼上了他的手臂,而且貼得很死。
「我覺得我白天說的很清楚了。」林嘯緊鎖眉頭開口了。
「不夠清楚。」女人輕柔地說,反而把頭靠了上來「我覺得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再喝一杯。」
「沒興趣。」林嘯果斷地抽出了手。
就在這時,街角亮起了好幾盞閃光燈。
林嘯沒說話,而女人的手也恰到好處地放開了他。
「你請的記者。」過了十多秒,他才冷冷地說,用的是陳述句。
女人沒否認,而是進一步拉住了他的手「反正都拍了,不如……」
「沒有不如。」林嘯甩開了她的手「你快要觸動我的底線了。」
女人靜靜地站在原地,忽然眼淚流了下來。
「我就這麼難看嗎?」
「為了這個機會,我都豁出去了。你還是不肯看我一眼?」
「我做夢都想當藝人,你就一句話的事情!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她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聲音也高了起來,身體在微微「你們這些被大公司挑上的,根本不知道新人有多苦!端茶倒水,陪客陪喝,為了一個角色甚至跪下來求人!我什麼沒做過?為什麼就得不到一次機會?」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林嘯反而笑了,說起端茶倒水,這些事情他恐怕做得比這個女人更多。
「如果你不是用這種方式,我很樂意介紹你去我們公司。但是……」他看了一眼女人「現在被你自己毀了。」
女人狠狠地盯著他,忽然也笑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新人有多苦。」
林嘯沒回答她,和一個失去理智的女人爭辯,男人不可能是對手。
「總有一天,我會站在高峰上,讓你們這些看不起我的人都記住!記住我湯維的名字!」
林嘯第一次認真看向了女人,難以置信地問了一句「你叫什麼?」
第二更到了誰猜到這個女人是誰了(羞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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