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林嘯倒沒注意,仔細想了下,本來想笑,卻發現臉上受傷的地方扯得生痛,揮了揮手,示意不想說。
陪了林嘯一會兒,李浩也走了,過一會兒又回來,拿了幾本書。
第二天晚上,丁嘿和海嚴過來了。
丁嘿一臉興奮的紅暈,一看到林嘯就笑了起來。
「小林,你現在可是演員的興奮劑啊。」
「怎麼回事?丁導?」休息了一天,他開口說話基本沒問題了,只等腫消下去就可以接著拍。
「今天每個演員基本都憋足了勁在演。」丁嘿大笑道「你沒看那個勁頭,好幾次我們都說可以過了,他們還不滿意。孫麗今天和何閏東的對戲,她們兩人都要求重拍。全天的戲下來,很多鏡頭的演技都可以媲美電影了。」
「你可是被大家當成了目標啊。」
「這是個好的開始。」海嚴也很高興「可以說是托了你的福,昨晚你帶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了。今天大家都卯足了勁。」
由于林嘯傷口還沒好,他們也沒有多呆,把帶來的水果放下就走了。
他們剛打開門,就愣住了,門外站著兩個極不合時宜的人。
前面的是西裝革履的徐自姚,後面跟著一個很面生的胖子,丁嘿想了好久,才想起這胖子好像是劇組的一個小場務。
「徐經理,你會親自來探望一個藝人,真是少見啊。」海嚴首先沉下了臉,絲毫不加以顏色。
「哪里哪里,這是我的職責。片子賣好了,我才能更進一步。」徐自姚笑得如沐春風。
丁嘿收斂了笑容,悄悄帶上了門。
他嚴肅地說「徐經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和小林有點過節。但那都是上部戲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把糾紛帶到這部戲來。」
徐自姚微笑道「丁導,你也操心得太多了,我怎麼會和一個小輩一般見識?我只是听說主演受了傷,過來看看而已。如果你們不喜歡我們見面,那我就走?」
丁嘿和海嚴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半告誡半提醒地說「徐經理,林嘯是這部戲的靈魂。我想你也看到今天片場的氣氛了,我希望你不要做對劇組不利的事情。」
說完,他和海嚴就一起離開了。
「還真把自己當角色了。」兩人剛走出不遠,錢仲就嗤笑「沒了投資,他們拍個屁。」
「人啊,總是有權利的時候就高看自己。」徐自姚淡淡地說「叫得厲害,讓他們和我們翻臉,他們敢?」
「每個弱小的國家,在遭受侵略後第一件事就是發表嚴厲的抗議。但是抗議完了,還不是屁事沒有。就讓他抗議去好了。」
徐自姚說完,轉頭問錢仲「拍好了沒有?」
「徐總放心,已經搞定了。」
「明天發出去,聯系和天光關系好的雜志社。他們應該很有興趣。」
「徐總你就放心吧。」
「放心?」徐自姚冷笑「要放心上次烏蘭布通就被你們這幾頭蠢貨攪黃了?還差點波及到我。你這種智商,也就能做做場務。」
錢仲臉憋成豬肝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到最後,還不是要我親自動手。交給你們辦事,我哪能放心。」他目光冷了下來,看了一眼病房「敢在第一年就不給我的面子,讓我親手收拾你,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說完,他調整了一下表情,推開病房門。
三個人誰都沒說話,林嘯只是斜了他們一眼,繼續看手里的書。而徐自姚他們也不客氣,拉過椅子就坐了下來。
他悠閑地翹著二郎腿,點燃了一根煙。
「病房不讓抽煙。♀」林嘯合上書,看著兩位不速之客說道。
徐自姚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青藍色的煙霧吐地滿天都是。
「僅僅是個第二年的演員,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他笑著說「作為投資方,就算導演他們要護著你,弄你的辦法也多得是。我勸你還是注意下說話的語氣。」
錢仲沒開口,怨毒的目光毒蛇一樣盯著林嘯。
就是面前這個人,讓他從道具經理的位置跌得一文莫名!他心中恨不得把對方五馬分尸!
「我沒有罵你已經很注意語氣了。」林嘯看到了錢仲,忽然笑了「這不是錢經理嗎?很久不見了,听說你最近高升了?」
「托福。」錢仲簡短地回答,咬牙切齒。
徐自姚揮了揮手,不在意地說「真沒想到,咱們還能遇在一起。我更沒想到,知道我在這里你也有膽子來演。」
「既然你來了,不給你留個紀念也說不過去。」徐自姚笑容依舊,可惜此刻的他就像一條蛻去了所有偽裝的毒蛇,已經露出了它的牙齒。
「我的片酬不就是你留給我的紀念了嗎?」
「那只是點小意思,不用道謝。」徐自姚毫不含糊地接了下來。
林嘯想了想「你這麼光明正大地做,就不怕丁導他們不滿?最後導致片子賣不出去?」
「他們不滿?」徐自姚故作驚訝地說「他們不滿又能干嘛?這個世界上,誰掌管著金錢誰就是老大。別說我和你說的他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只要我掌握著一部分投資,他們就永遠不敢真正和我翻臉。缺了我們的投資,這部戲就拍不下去!」
林嘯暗中點頭,對方說的是實話,再拉投資,將導致劇組進度嚴重受損,不僅外面輿論壓力,而且更可能導致其他投資方信心喪失,最後讓這部戲胎死月復中。
他還真是有恃無恐。他看了一眼徐自姚,對方已經親自上陣了,從幕後走到台前,明顯地就是要來抱烏蘭布通吃的憋虧。
「和你蹈話,我覺得很愉快。」徐自姚把煙頭踩滅在地上,愉快地笑了起來「希望你在這部戲拍攝時間里過得高興,更期待拍完玉觀音之後,還有公司敢找你拍戲。」
林嘯沉吟了一下「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
「你還知道示弱啊?」錢仲磨著牙,幾乎是壓抑著咆哮「告訴你!門都沒有!」
林嘯沒回答,只是看著徐自姚。他是在為戲的質量著想。
「沒有,你,必須死。」徐自姚冷笑了一聲,帶著錢仲走了出去。
病房里安靜了下來,林嘯臉上絲毫愁色都沒有,靜了一下忽然笑道「徐經理,都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還真要做絕啊。」
「不過,你還真不擔心日後拉清單的事情啊。」
他拿起了電話,撥通了CAMI的號碼。
「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作死!?」CAMI的聲音很不善。
林嘯沒理她,直接說「有件事,我一直沒給你提。」
「說。」
「徐自姚也在這個劇組,還是原來的位置。」
CAMI沉默了,烏蘭布通的事情她自然知道,而且她更清楚對方有仇必報的性格。
她嘆了口氣「你稍等一下,我三天後過來,跟你到劇組結束。反正還有李浩和湯維,我就當來探班。」
「我不是讓你過來的。」林嘯轉了話鋒「我是想問你幾個事。」
「首先,你和徐自姚關系好嗎?」
「泛泛之交。」
「那麼,公司還有閑錢投資一部電視劇嗎?」
CAMI頓時驚覺了起來「你想讓公司投資玉觀音?!」
「是的。」
「不可能!」CAMI立刻拒絕了「現在投資方協議都定了,怎麼可能繼續加注,這會關系到先投資那批人的利益分配問題,沒人會答應,就算劇組再眼饞,也做不了主。」
「最重要的是,你們這部戲,我完全看不出投資它有何收獲。我現在還在幫你25%的嘴炮擦,你還想公司都繼續投資?」
「還有,既然都投資了,哪個投資方能夠隨意撤出來?你別告訴我是徐自姚,你科幻電影看太多了。他要敢撤資,他就得滾蛋。」
林嘯笑了起來「如果我說就是他呢?」
「你神經病發了嗎?」CAMI倒抽一口涼氣。
林嘯繼續說「我記得,每樣合約中都有一條‘因為不可抗拒的外力’而導致履行不能的時候,合約將視作失效,對吧?」
「是又怎麼樣?」
林嘯笑了起來「那個‘不可抗拒的外力’很快就要發生了,CAMI姐,公司是影視公司,但是還沒有投資電影。難道楚總就不打算趁這個機會名正言順起來?」
CAMI沉默了,這個提議很可能讓楚總動心。
永樂的少公子,投一百萬進去,也不過是玩玩的事情,但卻可以讓公司的名聲走上正軌,楚一鳴很可能會點頭。
她的語氣軟了下來,玉觀音值不值得投資都無所謂,公司的名氣進一步飛躍才是關鍵。
「你又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他們拉清單的時候到了。」林嘯語焉不詳地說。
「你確定他會撤資?」CAMI補了一句「而且不違反合約?」
「這不現實吧?!」
「我確定,非常確定。再說,CAMI姐,你只需要說動楚總派人來看看投資環境做好準備就行,等徐自姚一撤資,劇組肯定馬上急于找新的投資方,那個時候公司立刻聯系就可以,說起來並不麻煩,只是在最後的分紅上需要談一談。」
「既然這樣,我試著和楚總說一下。」CAMI終于點了頭。
掛上電話,林嘯嘆了口氣。演藝圈如江湖,他不知道多少次這樣感慨了。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連根拔起才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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