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憂亂擾了思緒,于是揚起手臂來,不顧一切的想要掙扎起身,卻是尖細的小手憑空一抓,不覺踫到什麼,僵硬一瞬,驚慌定眼去瞧時,分明見少年白淨的脖頸上橫著一道血痕。
而此刻少年微微偏著頭,一副躲避的姿態。
幾縷墨發自發冠中垂落出來,恰到好處遮住少年一臉陰郁。
想是……倘若他再躲慢一分,這血痕便要出現在臉上。
這精致若瓷的人兒,若是被自己興起毀了容……
翡翠一瑟,自知惹了禍端,呆呆的看著那一縷血痕,訕訕收手。
「你妒忌本少爺美貌是不是?」
少年轉過臉來,一張白女敕小臉陰晴不定,聲音極度壓抑,杏核眼內陰霾畢現,分明預示著下一刻的爆發。
「我不是故意……」
「蛇蠍!」少年望進翡翠瞳底,毫不掩飾的厭惡抗拒。
仿佛,她是這世上不該存在的污隧一般,猶如,抹布。
這樣的目光翡翠生平來第一次見到,陌生而畏懼,而畏懼之余,更多則是抱憾。
只因這少年的執著,姣是被抓傷,亦是不忘自己最初使命,抬手,準確無誤再度扣上翡翠致命的左腕。
縴薄的肌膚,淡青的血管,枯瘦幾乎只剩下一層皮骨的手腕中,有生命力,一下下在少年秀美的指尖下膽顫孱弱跳動。
一下,兩下……
如此頻率,既輕而潤,陌生。
…………
這一刻,翡翠微微彎曲帶血的指尖,不再掙扎,抬眸木訥望天的姿態,仿若一條即將窒息的魚。
眼前,天依舊是那麼藍,碧空如洗,干淨的似是在冷眼旁觀。
前一刻,那還在逐雲的青鳥,已然不復得見。
想是累極,明了登天之難,放棄了罷。
黑白分明的大眼,這一刻驟然,光彩頓失。
…………
…………
「哦?快要露餡了。」
小巷中,陰測測笑聲兀自傳來,冰冷,宛若來自黃泉九幽。
恰逢陽春,拐角處,一支海棠爭艷蔓延出來,掩去陽光,在地面投下一塊斑駁陰影。
而那稀疏的花陰上,此刻站著一個人。
此人一身黑衣掩去周身形態,佇立不動,宛若海上生根礁石。雙臂悠閑抱胸的姿態堪比雕塑冰冷,唇角卻偶爾邪氣鮮活半勾,使人不禁毛骨悚然,以為他周身陰謀與圈套無處不在。
「你瞧,戲還未唱,便被人攪局。」修長卻蒼白的手指,兀自指了指無邪方向。
「未必如此。」其人身後,另一道叵測聲音淡淡回應他。
此一刻,有風拂來,海棠驟落。
「那孩子真礙事,不如我們幫她一把?」陰冷而死氣之人如此略略揚聲,收回指尖,改為翻掌接住一片掉落嫣然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