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聲深沉嘆息,隨風飄蕩。
「懇請六師兄給小弟指條明路?」
得到如願以償的答復,吳鵬緊握長匣子的手隱晦的抖動一下。內心的狂喜,再也不能遏制。
他服軟了!
哈哈,他終于服軟了!
沒有出手,甚至連逃跑都不敢!
吳鵬努力平復心情,壓低聲音肯定道︰「只要小師弟你對天立誓,臣服于我。並且回去後,與為兄一起承當這次任務的過失。為兄就當沒見今夜之事!」
「這麼簡單?」
陸少卿神色數變,低頭看著腳下土地,似是思考著什麼。
這一幕落在吳鵬眼中,心中頓時對陸少卿的戒備又少了幾分。
這小子連逃跑都不敢,想必是在帝魔宗所圖甚大。甚至,還關系著他的身家性命。現在我手握他的把柄,他只怕是心神大亂。
一個朝廷的釘子,刻意策劃,致使師門損失一批內門弟子。被我這個師兄洞悉陰謀,憑借睿智將其親手斬殺。
唯一令人扼腕的是,上古劍宗遺留的異寶被他交給了朝廷鷹犬……
桀桀!
到時候,師尊對我的信任定會更上一層樓!
最關鍵的是,我將擁有上古劍宗遺留的異寶!
以這樣的手段親手扼殺自己的天才師弟,想想都令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吼——」
就在吳鵬欣喜算計著如何偷襲陸少卿時,一聲突兀的震天吼聲咆哮而至。
隨著破天的巨吼,只見一頭異獸從以迅雷之速,從陸少卿的體內奔騰而出。
此獸形體似羊,通身被濃密黝黑的毛發覆蓋。雙目瞪如銅鈴,揚著額前獨角便朝吳鵬沖殺而去。
突逢變故,讓毫無戒備的吳鵬大驚失色。
雖然看不出這一絕學的門路,但對方流光境的修為可是實打實的。若是被這異獸正面沖擊,憑他的修為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他怎麼敢!」
吳鵬思緒飛轉,急迫之下右掌順勢拍出。暴怒大喝下,全力出手。整片竹林徹底被血光遮掩,一時間鬼哭神嚎。只見一只巨大的手掌劃破空氣,沖著異獸就鎮壓過去。
「砰!」
異獸抬足昂首間,摧毀萬物的獨角狠狠撞在血色大手之上。兩者轟擊的一瞬間,血色大手竟是被硬生生的撞出一個洞口來。
吳鵬面色劇變,壓根沒想到這頭異獸竟然強悍如斯。此刻他顧不得心疼森羅血掌被破,咬牙間張開周身全部毛孔。無數的血光從毛孔內鑽了出來,將其身軀覆蓋,硬生生拼湊出一件血色戰甲。
轟——
「啊!」
只是一個照面,血色戰甲的月復部開始裂出一道道縫隙。吳鵬整個人還不及凝氣,就被遠遠的拋了出去。
「陸—少—卿!」
「我要將你碎尸萬段,煉成血奴。」
漫天的血光還未消散,一股陰冷冰寒的氣息急速突至。身前厲芒一閃,現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只見那人兩掌一拍,邪氣與魔氣,凝出一只蒼白骨爪,帶著嗜血殺戮的狂暴,朝陸少卿抓去。
「修羅血印!?」
「他是修羅邪宗的人!」
看到這只蒼白骨爪,陸少卿心頭震驚無比。
如果說之前的他是平靜的湖面,那麼吳鵬的一連串手段就像是一塊塊巨石砸了進去。泛起的不僅僅是漣漪,而是滾滾浪潮!
不過也就只是一剎那,陸少卿驚詫的表情已經被冰冷取代。
「連修羅血印都用出來了,修羅邪宗可真是下足了本錢。六師兄,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煎何太急啊!」
「何況那異寶是上古劍宗遺留,六師兄你只怕恨不得現在就想辦法打開吧?」
「小弟雖然愚鈍,卻也知道六師兄你斷然是容不得我活在這個世上的。異寶本就由師兄保管,莫不如攜寶遠走,亦或回修羅邪宗。」
陸少卿故作平靜的談起交易,手上的動作可絲毫不慢。
「你不愚鈍,難不成當為兄是傻子不成?」
吳鵬唇語反擊,渾身的氣勁同樣迅速加劇。
面對融合了魔氣的修羅血印,陸少卿沒有半分懼意,一步踏出後接連轟出數十拳。
這些巨大的拳影快如星辰隕落,朝著吳鵬周身各個關節砸去。如果每個拳影連成一體,正是之前那頭異獸雄。
「看看你的修羅血印能否擋下我的獬豸王拳!」
轟隆——
一者邪氣與魔氣交融,嗜血殺戮。一者如王者駕臨,鎮壓天地,氣勢恢弘。內中都蘊含著雄渾的真氣,剛一接觸,頓時如同兩座山峰相互撞擊,將竹林震的天翻地覆。
「嘩啦啦!」
邊上的江水,更是拍起一個個巨大的浪花,化為水龍,躍過堤壩。
蹬蹬蹬。
陸少卿只覺得內髒翻騰,整個人被震的連退十步,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被他早一步偷襲受傷的吳鵬則更加不堪,強行站定腳步後,一口鮮血噴出,染紅腳下。
……
「獬豸王拳!好,好的很吶!」
吳鵬此時披頭散發,神情猙獰。目光狠狠盯著陸少卿,似乎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大楚朝廷最神秘的宗派征討大軍——御龍衛!小師弟,我說的對嗎?」
「六師兄不愧是見多識廣,竟然連‘御龍衛’都知道……」
對方咬牙切齒的暴怒,渀佛根本影響不到陸少卿的淡漠。
又是這副令人作嘔的表情,吳鵬心頭怒火更甚。
「師弟出身御龍衛,是早知為兄出身修羅邪宗吧!所以根本不怕為兄去師尊面前揭露你的身份。你演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偷襲我?」
「是又如何?」
「哼!」
吳鵬怒哼一聲,抬手將長匣顯露出來。看了眼手中匣子,忽然露出陰森的一笑。
「你一直不敢顯露魔功,看來是有忌憚!你若以帝魔宗手段殺我,怕是不好以我的尸身洗月兌自己的嫌疑吧!」
「什麼狗屁天才,在我眼中不過是螻蟻而已!哈哈哈……」
方才兩次試探過手,確定對方不動魔氣,吳鵬自認抓到對方命門,頓時恢復自信。
「我要將你煉成血奴,永世沉淪!」
一聲輕蔑無比的怒喝,吳鵬五指稍一用力,瞬間捏暴長匣。他想取出盒中信物,破開陸少卿的堅毅心防後給予致命一擊。
兩人都深知此番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自然不會放過任何細節。
「喀!」
就在吳鵬捏碎手中長匣的一剎那,陸少卿搖搖頭︰「就知道你忍不住要打開看看!」
騰挪之間再度化為夜鷹,點足瞬間,整個人已經退出竹林。
轟!
只听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原本就已經損毀的竹林徹底化為一片廢墟。
「啊——」
這聲淒厲的慘叫如同來自森羅地獄,讓人忍不住打起激靈,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霹靂子,居然是大楚朝廷的霹靂子!」
所有的翠竹霎時間化成飛灰,隨著江風飄飄灑灑。一個巨大的深坑之上,盈盈血芒迅速微弱。那陣血芒中,吳鵬整個人猶如鬼魅,通身漆黑,散發出一股焦灼的味道。
就在他的腳旁,一件器物撲騰著最後的靈光,好像做著垂死掙扎。也就數息,這件器物開始龜裂,碎成一塊塊廢鐵。
「霹靂子都沒炸死他?」
縱然一直神情淡漠的陸少卿,此時都禁不住皺起雙眉,神色疑慮。
「竟然是法器!」細看一眼那件迅速湮滅的器物,他眼皮微微跳動幾下。
「哈,哈哈哈。」
「陸少卿,原來你早就布局。甚至我們還沒出宗,你就早已布置好了一切!」
「什麼原路返回,只怕哪條路都有埋伏!」
「那天伏殺,你根本沒有受傷,倒是溢的滿口好血!」
「今天露出馬腳,想必也是為了誘殺我而設的局吧!」
「就算我引爆霹靂子,你都不敢用魔焰真氣護身。既然如此,為何你不安排幾個朝廷高手聯袂鎮壓我呢?」
吳鵬瘋瘋癲癲的狂笑著,他如邪神一般盯著陸少卿,一字一句如一把把尖刀,刺入對方體內。
面對最後一句試探,陸少卿意外的露出一絲苦笑。
他很想告訴吳鵬,其實自己安排了。
只不過那個混蛋,一直沒有出現!
作為修羅邪宗安插在帝魔宗的得意手筆,吳鵬確實有他自傲的資本。那些推測、試探之語,與事實相差不遠。
依著陸少卿的布局,不管是與哪位師兄,去任何試煉,都會被他坑死。陸少卿可壓根沒想過特意算計吳鵬,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能夠更好的活下去而已。
甚至,他都不知道臨時會接到護送異寶的任務!
陰差陽錯,最後反倒成全了一盤好棋。
吳鵬要是知道陸少卿根本不是特意設計他,只不過是他運氣差了些。甚至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出身修羅邪宗的話,不知道會不會郁結的吐血而亡。
「你毀我法器,就用你的尸身來償還吧!」
「喝!」
隨著吳鵬一聲暴喝,無數的魔氣從他身上疾射而出。只听周圍響起一陣密密麻麻的交擊聲,滅殺氣息無比濃重。
陸少卿瞠目結舌的望著眼前的魔氣開始交織,漸漸凝成一道黑色的匹練。
這道匹練如同煮沸的黑水,不停的翻騰著。百丈範圍以內,都開始絕了生機。
「你瘋了!?」
面色已經極其難看的陸少卿怒罵一聲,立即不停的催動起體內的那枚獬豸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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