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就是簫落星?倒是個美人胚子,不過如此不知矜持為何物的女子,難等大雅之堂。」
「就是說嘛,你看她那身打扮,分明就是土包子,還敢來皇宮丟人現眼?」
一傳十十傳百,簫落星的大名很快就在大殿里溜了一圈,那些個千金小姐眼里分明就是羨慕嫉妒恨,眼看簫落星一身素的不能再素的裝扮,卻比她們任何一都要亮眼。
簫落星卻在一片喧嘩中穩穩的踱著步子,氣質淡然,又有那麼一點清冷,對周遭的事物漠不關心,好像月兌離喧囂的塵世一般,有些人目光突然落上那右側最前方的男子身上,總覺得他們的氣質有些相似,任誰都無法在他們那里漾起一星半點的漣漪。
從後方走到宰相大人的位子,簫落星對宰相點點頭,宰相大人也回看了她一眼,目光略微有些柔和。
程天杰立馬頂著一張笑臉上前就要拉著她過來坐,「落星,快過來。」
簫落星微微側身,躲過他的手,程天杰倒也不在意,熱情的招呼她,倒是宰相在一旁不悅的輕斥道︰「天杰,穩重。」
不過對程天杰他還是挺滿意的,以前他們父子倆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相處,不是小的對老的破口大罵就是老的對小的吹胡子瞪眼。
這半年來,程天杰變化著實不小,本身底子也不弱,現在又上進又能吃苦,宰相大人能不滿意麼?要知道,程天杰可是他唯一的嫡子。是以宰相大人落在簫落星身上的目光又柔和了不少。
關于簫落星和宰相大人之間的關系,有心人都知道,因為簫落星著實特殊,他們都查過簫落星的身世,查到的無一出入,一個無名村的孤兒,村子里有個會功夫的屠夫,她跟著屠夫學了十幾年功夫,倒也有模有樣,除此,簫落星便再沒別的本事,是以他們心內的猜疑也都被輕易的揭過了。
半年前,她孤身一人來了京都,說來也巧,簫落星剛來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老丞相家那個紈褲的程天杰,驚于簫落星的美貌,調戲不成卻被暴打一頓,之後見面三次,見一次,打一次,沒成想,就這三次,程天杰那個賤骨頭就被打得轉了性,沒日沒夜的埋頭苦讀,勤練武功,誓要做人中龍鳳,然後再繼續追求簫落星。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宰相大人可是高興不得了,當即放下架子親自去簫府道謝,這下這簫落星的地位可就絕非一般了,第二日,簫落星大張旗鼓開武館,也就演變成現在的局面了。
那些大臣們把不學無術的公子被送進簫府就是為了磨磨他們的性子,只要不缺胳膊斷腿他們都睜只眼閉只眼,畢竟宰相大人的公子都被打了,他們也不丟面子是不?
也就這樣,簫落星的身份地位就變得異常微妙。
原本簫落星的目的便是如此,需要一個明面上的身份卻不想和一些人牽扯太多,也虧得程天杰找上她,不然也要有些麻煩就是了。
大殿主位上坐著一名威嚴的中年男子,身體隱隱散發著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息,原本該是輕松的宴會有他的存在不免多了一些沉悶,寧帝視線落在簫落星身上之後突然又轉向逸王,面色無波,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簫落星倒是不在意他的視線,畢竟她還不值得寧帝對她有什麼想法。
坐在兩人旁邊略微偏後的地方,對周圍的喧鬧充耳不聞,簫落星老神在在的微微垂眸,視線余光突然出現一抹熟悉的白影,抬眸看向對面,驟然被一身雪白的衣袍刺了刺眼。
約莫十**的男子,墨發松散的披在身後,臉部的輪廓分明,劍眉鳳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倒是生得一副似謫似仙的俊美相貌,氣質溫潤如水,好似那天山上的雪蓮,縴塵不染,鳳眼也正打量著她。
對上那深邃的黑眸簫落星驟然想起之前的相遇,那時候她覺得這男子地位不低,便想借著他躲過那些殺手,他雖小小的招惹了她,當時沒有過多糾纏,現在,也不過是陌路而已。她一貫秉持的原則就是,人若犯我我必奉還,這一刻的仇絕不會等到下一刻,所以她不記仇,因為她不會給別人讓她記仇的機會。那老家們雖然是例外,不過她原則不會改變,只要見他們一次,她必還一次,只是他們對她所做的,足以讓她記恨到他們從這世上消失。
看他坐的位置,再結合他的年齡以及周圍人對他的刻意疏離的態度,他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當朝的逸王爺凌軒暮。
想起她竊听到的那些話,能夠讓一朝君主忌憚卻活的好好的,還真不是一般的神秘莫測,想來剛才寧帝那一眼應該是听到了些許風聲,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瓜葛。
旦見那逸王爺溫和的舉起酒杯對著她點點頭,簫落星眼神微閃,也舉起前面的杯子和他虛踫了一下,仰頭干脆利落的直接喝進,卻帶著極度從容的優雅。
之後兩人再沒有看對方一眼,在這喧鬧的地方各自開闢了獨有的小空間,安安靜靜。
大殿中央,一個個大家千金都一一的展示她們的閨中才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賣力的向自己中意的人釋放渾身解數,或帶驕傲,或帶羞澀,簫落星面色無波的看著听著,她們學那些東西只是想有朝一日憑借它們找到一個良配,然後從一個奢華的籠子里跳進另一個,看著男人的臉色定格一生。
但是她卻不同,她的那雙手,只會殺人,她這身體,每一寸地方都是為了殺人而生,她不理解她們臉上的表情因何而來,在她看來,那些實在有些多余,她只知道,只有不斷的殺戮,不斷的變強,她才能得到最終的自由,天空海闊,任她遨游,而這一信念,從她四歲開始,便已扎根,如今,根深蒂固佔據所有,再無其他。
她們一個接著一個,簫落星卻一杯接著一杯,好似喝茶一般,眾人剛開始掃到簫落星喝酒的樣子有些不以為意,只當她不懂,是在用酒杯喝茶,但很快他們的目光就不自覺的鎖定了她,臉色微醺,雙目微眯,雙頰酡紅,雙唇還沾染著酒液,在燈光下折射出點點光芒,有些人已經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實在是她這幅樣子,很誘人!
「簫姑娘醉了麼?」寧帝陛下突然一聲詢問,大殿內的眾人都有些疑惑,簫落星一介平民,皇上怎麼會屈尊降貴,語氣如此溫和的主動和她說話?
簫落星看著帶著笑意的寧帝,微醺的雙眼閃過一絲不能察覺的冰冷,寧帝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
「醉?我從來就沒有醉過。」話語平淡,確實不像是喝醉的人,但臉上卻明明白白帶著醉意,而且說話的時候連都懶得動一下,還在聖上面前自稱我,如此大不敬的行為,如果沒醉,那可就不得不說簫落星膽子太大了。
「簫姑娘今年也有二八了吧?簫姑娘溫柔賢惠,大方得體,朕看你和軒兒倒是挺般配的。」寧帝臉色不變,但心里卻對簫落星很不滿意,如此不將他放在眼里,他還無法治她的罪,畢竟和一個喝醉的人計較就顯得他小氣了。
這意思,眾人一陣唏噓,這意思明擺著要給簫落星和逸王爺指婚啊,雖說逸王爺身份特殊,但是簫落星畢竟一介平民,竟然讓皇上開金口指婚,不過看皇上的意思,也很明確,寧帝之前也給逸王指了婚,對象嘛,卻也是一個奇葩的存在,現在竟然又給逸王爺指了一個平民,不得不說,還真是極盡所能侮辱逸王爺啊。
而對于簫落星,讓她和一個傻子共侍一夫,還注定了只是一個小妾,而且,逸王爺敏感的身份說不得哪天就被株連九族了,是以眾人誰也不覺得她一個平民攀了高枝。
一些個公子心里一陣惋惜,他們不是沒想過娶她,可皇上都開口了,而簫落星前方,宰相大人滿臉怒色,桌子下面一只手死死拽著程天杰,阻止他做出愚蠢的行為。
「皇上,我沒有妹妹。」溫柔賢惠?大方得體?真虧他說的出來,看來他應該是知道了之前她和逸王爺之間的事,但是,想要利用她,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
寧帝壓了壓怒氣,不和她計較,轉而問逸王爺,逸王爺依舊和之前一樣,給他來了一句︰「全憑陛下做主。」
陛下這才滿意的笑著宣布,讓他們三人十日之後成婚,說是三個,到頭來她簫落星還不只是一個陪襯。
簫落星倒也沒再說什麼,十日之後,他就看他還有沒有那個心思管得了別人,今天殺了他一個兒子,她這虧,也不白吃,反正這婚事她是不會承認的。
宴會告終,大臣們四散離開,簫落星身形略微飄忽的就要朝著一個方向走,程天杰見狀立刻上前要讒住她︰「落星,你醉了,我送你出去吧。」
簫落星眯著眼看著他伸過來的手下意識的就後退兩步,腰間卻突然傳來一股力道將她帶入一個溫暖的地方,看起來就好像她自己故意貼上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