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的到來,令向來無憂無慮的杜狗子更加開心得不得了。他總是圍著青年人,親熱地叫他「大哥哥」。
每當听到「大哥哥」三個字時,青年人總要冥思苦想一番,好像「大哥哥」三個字和他記憶深處的某些人有關聯,可惜無論青年人怎麼去想,就是想不起來。
「我是誰?」青年人常常站在院子里,看著天空喃喃自語。
青年人看著天空,杜狗子就看著青年人,在他眼里,自己的這位大哥哥實在是神奇。不僅會將雞毛變進鼻孔里,他還能夠隔空取物,手只要一揮,桌子上的碗啊、碟啊就能飛到手里。
甚至,杜狗子還看到大哥哥竟然能夠雙腳離地,站在空中。這讓杜狗子很擔心,擔心大哥哥像鳥一樣飛走。
杜狗子將自己的發現悄悄地告訴了爺爺,杜老爺子叫他不要管,不要問,無論大哥哥做什麼,都不要覺得奇怪。因為大哥哥是神仙,他是到他們家里來做客的,有一天大哥哥會走,他也不要難過。
杜狗子怎麼能夠不難過呢?大哥哥已經成為了他心目中很重要的人,爹死的時候,他哭過;娘跑的時候,他哭過;如果大哥哥走了,他也會哭的。
「狗子,你在家好好呆著,我和大哥哥打魚去!」杜老爺子吩咐杜狗子道。
向來听話的杜狗子這一次卻執拗起來︰「不,我要和大哥哥在一起!」
「狗子乖。大哥哥打魚回來就和你玩,我變一個很好玩的戲法給你看。」青年人勸慰狗子道。
狗子睜著淚眼道:「大哥哥,你可不能騙人,不能走!」
「大哥哥保證不走,騙你是小狗!」青年男子和杜狗子拉了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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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滄河是一條幾千里長的大河,是東大陸有數的幾條大河之一。
杜老爺子在瀾滄河上打了一輩子的魚,知道什麼地方有什麼魚。不過,瀾滄河水深浪急,只有大船才敢在瀾滄河上穿梭來去,像杜老爺子這樣的小船。只敢在河岸邊打魚。
杜老爺子舀著魚網。一網一網地向著河中撒去,然而撈上來的不是水草,就是幾條貓魚。瀾滄河近些年來,魚是越來越少了。已經很難打到幾斤重的大魚了。
青年男子一直坐在船頭。盯著遠處的河面出神。他忽然道︰「老爺子,岸邊打不到魚,為什麼不到河中心去?」
杜老爺子嘆道︰「小兄弟。河中心危險,不僅是水深浪急,十年前還鬧水怪,我們這些打魚的都怕了。」
青年男子望著河中心,一雙眸子陡然間精光暴漲,不解地道︰「河中心也沒有多少魚,瀾滄河這麼大,怎麼會沒有魚呢?」
杜老爺子皺眉道:「十年前,瀾滄河開始鬧水怪後,河里的魚就漸漸少了。我們猜測,魚都是讓水怪給吃了。」
青年男子點頭道︰「不錯,我感覺到這瀾滄河中確實有什麼可怕、強大的存在,河中的魚蝦都是惶惶如喪家之犬。這方圓十數里河面,竟然就找不到一條幾斤重的魚。」
杜老爺子震驚地看著青年男子道︰「小兄弟,你坐在船上,能知道這十數里水面有沒有大魚?」
青年男子有些迷惑不解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有這麼奇特的能力,我即使閉上眼楮,周圍十里的一草一木都會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說著,青年男子臉上露出喜色,興奮地道︰「我看見大魚了!」
話音剛落,青年男子猶如一枚炮彈射了出去,扎入水中。
杜老爺子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青年男子這一躍的距離竟然在百丈開外,他見過玉劍宗的一個先天高手,一躍的距離也沒有這麼遠。
杜老爺子張大的嘴巴剛剛合上,又陡然打開了。他看到青年男子踏浪而來,手中托舉著一條足有十斤重的大草魚。
「咚!」
大草魚被拋在了船艙里,青年男子又坐在了船頭,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河面。
平日,杜老爺子都是用網捕魚,這個青年男子卻是用手抓魚。他竟然真的知道十數里的河面底下有沒有魚,每一次躥出去,扎入河中,都能夠抓出一條大魚來。
小小的船艙里堆滿了魚,比杜老爺子三個月打的魚還要多。而且每一條魚蹦跳著,想要蹦出船艙,竟然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拉拽了回來。
有一條鯉魚,明明已經蹦出了船艙,落到了水中,竟然又彈珠一般彈跳起來,落回了船艙。
這樣奇特的事情,直把杜老爺子給弄懵了。他一生中雖然稱不上有多麼傳奇,卻也算是見多識廣,卻無論如何解釋不了眼前所看到的情況。
「小兄弟,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只是想著讓它們不要跳出船艙,它們果然就不跳出船艙了。」
青年男子那雙充滿神彩的眼楮,閃爍著高深莫測的光芒。杜老爺子心里嘀咕,難道他真的是神仙?惟有賦予「神仙」這個身份,才能解釋這些解釋不了的事情。
兩個時辰後,船艙里已經裝不下了,杜老爺子搖櫓劃槳,往岸邊靠。
青年男子坐在船頭,他不再關心河中有沒有魚了,一雙眼楮又露出迷茫的神情,看著遙遠的天空。
「在想什麼呢?」杜老爺子第一次在青年男子深思時,打斷了他的思路。
「我在想我是誰?我可以肯定地感覺我並不屬于這里,可是我就是想不起來我是從哪里來的,我是什麼人?」青年男子有些痛苦地道。
「小兄弟,你願不願意听老朽說一句話?」
「老爺子,你請說!」
「我看到你總是沉浸在追想過去里,這樣你很不快樂。其實不管過去你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重要的是你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我也看出來了,你不是一般人,你一定是遭遇了重大的變故,才會流落到這里。可是不管是什麼變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沒有再去懊喪、追悔的必要,因為你已經無法改變,你可能改變的只是現在,只是未來。」
「可能改變的只是現在,只是未來?」
青年男子喃喃地念叨著,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手上一抖,竟然現出了一桿長槍來。長槍的槍身,黑漆漆的。這是一桿大黑鐵槍,比普通的槍更長、更厚重。
屹立船頭,青年男子的兩只腳就如釘在了船面上,他伸臂展腰,施展出一式又一式的槍法來。
「單手十八挑!」
「奔雷槍訣!」
「輪回槍!」
這個青年男子竟然是縹緲峰上因為獨孤不敗自爆元神,而失憶了的皇甫海龍。當時他形體變異,手持落魂鈴,一邊搖著一邊向著遠方飄去,竟然一直飄到了瀾滄河。
落魂鈴將皇甫海龍身體內暴亂的元神力量,不斷地搖落,直到完全驅除,他還在搖著落魂鈴,結果失去重心,栽落在瀾滄河中,順水漂流三千里,在杜家村靠了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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