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之前在田間的陳明仁已經回來了,他坐在主位上,旁邊沏著一壺本地的毛尖茶。此刻,伴隨著茶壺中升起的裊裊茶香,陳明仁端著一杯茶卻用著他那深邃的眼楮盯著客廳中央米筐當中的稻谷,深邃的眼楮時不時透出一抹激動。
「這谷子,的的確確算得上祥瑞啊……」米筐旁邊,還有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子伸手細細感受米筐當中的飽滿谷粒。男子長相普通,可那雙眼楮卻透出精明,看得出他也不是一般人。
陳立群,陳立青的二哥,今年二十八歲。雖然年輕,可他已然掌握了陳家的大部分生意和店鋪,另外,他也受清國政策的影響,在最近一兩年內開了一家面粉廠,面粉廠的生意還行,生產出來的面粉,足以供應平越和周圍幾個縣的消耗,另外,最近他也在貴陽開了一家店面準備賣面粉,是家中的當家之人。
此刻,陳立群細細打量著這新出爐的稻谷,望著這一筐谷粒,他也是忍不住發出驚嘆。
「爹,這東西還真是五弟弄出來的?靠他那些奇怪的實驗嗎?」驚嘆過後,突然想到這谷子的來歷,陳立群再次看向陳明仁,似乎想要從後者哪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陳立青那些實驗,他雖然也不懂,可他卻隱約感覺那些奇怪的水沒有這麼神奇。
然而,陳明仁卻在他的注視下輕輕點頭。
「真是小弟,他……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弄出這些種子,若是這麼一些大米拿到市場上去的話,恐怕……」望著老爹點頭,陳立群轉頭再次看這些谷粒,心頭卻是有了一點計劃。
「這種子也不知道是小青怎麼弄的,或許是他胡亂弄出來的,量產的話……」听著二兒子口中的話,陳明仁眼楮亮了亮,不過看到筐中只有這麼點谷粒,他聲音又小了下去。
這般好的種子卻是小兒子胡亂弄出來的,那,再弄一次小兒子還行嗎?
陳明仁也沒有底。
然而就在他聲音剛剛低沉下去的時候,外面就傳來了陳立青的聲音︰「爹,找我有什麼事情?」
「恩?二哥,你也從地里面回來了啊?」
走進客廳,陳立青就一眼看到了他的二哥。
「呼……小弟。」轉頭,望著進來的陳立青,陳立群帶了一抹期待與好奇道︰「听說小弟你種出好東西來了,二哥怎麼能夠錯過這場面,地里面的那些租戶都已經傳開你種出祥瑞來了啊……」
「祥瑞,二哥當然要看看。」
「都傳開了麼?那麼快?」
模了模頭,陳立青也有些驚訝消息傳的如此之快。
「當然有那麼快。」陳立群堅定的點頭,目光卻直直盯著陳立青看,似乎想要從這個五弟的眼中看出些什麼。
然而,陳立青怎麼可能讓二哥看出什麼,他沒有理會二哥的眼楮,抬頭看向主位上的陳明仁︰「爹,找我有什麼事情?」
陳立青自然不笨,隱隱已經猜到了陳明仁叫他來這里有什麼事情,不過他卻裝傻。
「叫你來當然有事,先坐著吧。」
「立群,你也坐著……」陳明仁讓兩人分別坐下。
陳立青和陳立群自然也听話的坐下,兩人剛剛做好,目光都投向陳明仁。
雖然陳明仁已經不當官了,身上管理的事情也都分別交給了陳立群去打理,但家里面出什麼大事了,都還會過問。
今天陳立青給的稻谷種出這般質量很好的谷子,他自然也需要過問。
果然,他看了看陳立青一眼,接著就對著陳立青直接說道︰「小青,你之前說種出這個稻谷的種子是你做實驗的那些水泡出來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是用什麼水泡過?」
陳立群也果斷把目光投在了陳立青身上。
兩人的目光讓陳立青有一點點壓力,不過他早就料到有這種情況發生,沒有猶豫,他點頭道︰「記得。」
「哦!」
「小弟,你真的記得?」
陳明仁目光驟然一亮,而陳立群就有些驚訝的差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這種產量的種子意味著什麼陳立群很清楚,一旦他家掌握,那麼他家明年的收獲可就不是一點點了。而這種種子一旦大規模種植,傳播出去的話,那會有什麼天大的功勞,陳立群和陳明仁都不敢想象。
但有一點他們可以確定,一旦這個消息真的確定的話,那麼清廷肯定會震動,肯定要極其重視!
陳明仁胸膛明顯有些起伏,並且剛剛握著的茶杯也是一顫,雖然陳立群比他表現的要激烈,但這個消息對陳明仁來說,同樣很震撼。不過細微的謹慎卻使他死死的盯著陳立青,似乎想要從陳立青那隨意的表情上看出什麼不一樣。
而面對老爹和二哥這樣的表現,陳立青臉色不變,任兩人打量。不過也就打量十幾秒,陳立青就打斷了這種安靜。
「二哥,爹,我記得,不過這東西我也拿不準量,只能夠弄出一些試驗品,要大規模的種植的話,恐怕還需要一兩年的實驗。」
「恩?怎麼?」
陳明仁和陳立群正松一口氣,哪兒想到陳立青卻又給出這樣一句話,兩人的心幾乎又同時懸了起來。
「小青,有什麼困難?」陳明仁眉頭微皺,陳立青這說句話停頓一下的感覺讓他頗為不爽。
「爹,困難是有一點。」轉頭看著陳明仁,陳立青道︰「因為我現在還處于試驗階段,雖然能夠再次弄出這種種子,但掌握不好量,即便種出來了,可能產量也不怎麼好。我還需要試驗一下其他種子,需要,可能大概一兩年,我才能夠掌握那些藥水,到時候才可能制造出穩定的種子。」
兩年之後就是辛亥革命了,如果現在陳立青拿出了大規模的高質量種子的話,他能夠想象得到傳統的老爹肯定會拿著這種種子上報朝廷。畢竟他爹算起來算得上一個憂國憂民的書生,肯定不想看到到處都有饑民的場面。
要知道,清國那麼大,如果真的把他這種種子推廣的話,無形之中能夠救活好多黎民百姓。到時候,救了人民不說,同時也可能把生命垂危的清國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他陳立青還沒有這麼高尚,想要繼續當清國愚民。
同時,才剛剛穿越到這個時代,若是他一下子把影響這麼大的東西拋出去的話,那引起蝴蝶效應,辛亥革命推遲或者提前了,那他穿越者的優勢不就是沒有了。所以在革命沒有預期發動之前,陳立青是堅決不會讓這麼變態的東西流傳出去的。
要種也只能夠是在平越這小地方種,在自己地盤上種,要種就悄悄種,並且種好了還要努力儲存起來,做兩年後的戰斗儲備。
「哦,這樣啊。」
陳明仁那顆懸在心頭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他都還以為陳立青有其他困難,一兩年麼,他陳明仁當然等得起。
「居然才能夠弄一點點,而且種子還不穩定?」但比起陳明仁來,陳立群剛剛還有些炙熱的眼楮,听完陳立青的話後,便是有些冷卻了。
他剛剛還想著若是這種水稻真能夠大規模種植的話,他或許能夠單單靠這麼一個水稻便能夠擴展陳家的生意,並且擴大好幾倍。然而,陳立青的話卻如同冷水澆了下來。
接下來,事情說開後,陳明仁撿了幾個之關鍵問題問了陳立青,在陳立青這里得到他滿意的答案後,便宣布這次簡短的家庭會議結束,陳立青可以走了。不過,陳立群就被他叫留下來了。
陳立青始終是小孩,雖然在陳明仁和陳立群面前表現得稍微成熟點,可兩人一如既往的把陳立青當成小孩子,就算是弄出足以改變清國農村面貌的雜交水稻,他也還是一個小孩。
這點陳立青當然懂,所以他挺有挫敗感的出了客廳,不過他卻沒有走,而是在客廳外面等了幾分鐘。
「恩?五弟,你怎麼還在這里?」
半個小時後,當陳立群從客廳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沒有走的陳立青。
「二哥。」望著成熟並且不太古板的二哥,陳立青吸了一口氣︰「我有點事情想要拜托二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