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記事 第339節借錢

作者 ︰

「腑髒有病,的確可能做夢。」顧瑾之回答姜昕,「但大部分還是心里的緣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是自己的心作怪,並非髒腑有病的都做噩夢……」

姜昕側耳傾听,讓顧瑾之繼續說。

顧瑾之道︰「說完了。」

「你敷衍我。」姜昕不悅。

顧瑾之笑︰「你不必精通此道,我又何必浪費口水?你若是個大夫,我是可以傾囊相授的。三言兩語說不明白,以後再說吧。我今天來,有事相求……」

姜昕把顧瑾之請到了她的院子。

丫鬟們上了茶,姜昕把人都遣了出去。

「什麼事?」姜昕問顧瑾之,「我爹和哥哥們不在家,我自己出不了門,能力有限。」

顧瑾之笑了笑,道︰「不用你出門的。你有錢嗎?」。

姜昕這才微露驚訝,道︰「你要錢?」

顧瑾之點點頭。

「稀奇,滿天下的王爺,就屬廬陽王富足,你居然借錢?」姜昕笑起來,「你又弄什麼鬼?」

「我還沒到廬州。未曾當家,廬州富足又與我什麼相干?」顧瑾之道,「我需要一筆錢,旁人不起疑的,辦點私密事。我自己身上原本就沒什麼錢,變賣了些金子,還是我母親給我的禮物,現在就捉襟見肘了。」

顧瑾之的首飾,不是大舅母和二舅母送的,就是宋盼兒給的,家里都有賬目可查。她要是變賣了,很快就會引起丫鬟們的注意。母親遲早要追問的。

剩下的首飾,要麼是宮里賞賜的。要麼是從朱仲鈞從廬州送來的,朝廷皆有賬目。變賣那些。一旦被別有用心的人查出來,就更解釋不清了。況且朱仲鈞送過來的那些首飾,都是空心的,更不能賣出去。

她昨天想了一晚上,跟誰借錢比較適合。

真正能借到錢的,除了姜昕,就是秦申四了。其他的人,要不就是沒錢,要不就是沒那麼親近。

而秦申四。他和父親要好……

顧瑾之想來想去,還是姜昕最可靠的。

「我自己的私房錢不多,可是我二哥有不少,都放在我這里的。」姜昕道,「反正他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我拿給你。」

顧瑾之忙道謝。

姜昕就喊了大丫鬟,讓她把自己的鑰匙給她。

她開了箱籠,拿出個璀璨的纏枝銀蓮小盒子,墜了把小巧的金鎖。

姜昕開了鎖。直接把盒子給顧瑾之,道︰「這是里五萬兩,你都拿去用。這都是我二哥的私房錢。我還有些是自己的,不夠你再來拿……」

五萬兩。綽綽有余了。

顧瑾之起身,給姜昕行了一禮,道︰「好妹妹。多謝你。我渡過這關,將來加倍還給你。」

姜昕笑著起身。扶了顧瑾之,道︰「你當然要還的。我看著你是廬陽王妃。知道廬州家底豐厚,否則要你打借條的。」

然後想了想,又道,「你叫誰妹妹?我比你大些呢。」

顧瑾之改了口,叫了聲好姐姐。

「溜須拍馬。」姜昕總結顧瑾之。

顧瑾之笑。

姜昕重新把盒子鎖了,將鑰匙取下來,交給顧瑾之。

顧瑾之仔細收在懷里,又道了謝。

「顧瑾之……」姜昕喊她,「我听說了一點不好的事,是關于你的。」

顧瑾之的眼眸微斂。

「……你別誤會,知道的人不多。我跟我二哥要好,他最是頑皮,京里什麼事都要知道。他跟著我爹爹去了安南打仗,這都快兩年了。他留在京里的人,給了我用,讓我幫他留心京城的局勢。」姜昕道。

這個,顧瑾之倒真不知道。

「那你還想死?」顧瑾之笑道,「你要是死了,誰幫你二哥?」

顧瑾之舊事重提。

姜昕笑了笑,道︰「那時候對這些事,都沒什麼興趣。如今,不知怎地覺得還挺有趣的。你的事,是真的嗎?」。

「你怎麼听的?」顧瑾之問。

姜昕看了她一眼。

見顧瑾之臉色還好,神色里沒有窘迫或者冰冷,似乎不甚在意,姜昕就直言道︰「說錦衣衛的張道坤入了詔獄,除了他私下里養了支‘錦衣衛’,另有他擄走了你。」

「你覺得呢?」顧瑾之反問,「你相信這話?」

「我相信不相信,什麼重要?」姜昕道,「將來有人相信,你就完了。從哪里傳出這種話,你知道嗎?」。

顧瑾之心里,有道熱流涌入。

姜昕的話,讓她很是溫暖。

「沒有,張家倒了,跟我沒關系。」顧瑾之道,「不過,我的確被人擄走了。」

姜昕錯愕。

她沉默良久。

「……太後很疼你。」姜昕沉思須臾,才道,「怎麼會出了這樣的事,擄走你的人,定是恨極了你,要毀了你的。是誰?」

顧瑾之苦笑了下。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誰又有什麼重要?」顧瑾之笑了笑,「我跟你說實話,我都打算好了,等退親的詔書發下來,我就回延陵府的,嫁給莊稼人,我不太在乎什麼名聲。

只可惜了王爺,和他處了這麼幾年,我是真舍不得他。後來發冊了,我也是很驚訝。死里逃生了一回,我想通了很多事,我倒是挺感激這次的事……」

「……想通了什麼?」姜昕笑著問。

她很喜歡顧瑾之的這種態度。

若是姜昕,她也會如此。

姜昕原本就離經叛道,不受世俗約束。

「我想通了,我又不是道德的典範,做事為什麼總用道德來懲罰自己和身邊的人?」顧瑾之道,「我曾經也做過很多不好的事。心里愧疚,總是難以放下。就錯過了很多的東西。人這一生,跟一天相似。有白日的光明,就該有夜晚的陰暗。我不再怨恨自己和身邊人的黑暗。我接受光明磊落,也接受心狠手辣、六親不認。」

姜昕微笑。

「誰六親不認?」姜昕笑著問顧瑾之。

顧瑾之臉上一曬。

「有那麼一個人。」顧瑾之道。

姜昕哈哈笑,道︰「你又弄鬼。很多的事,你現在不便對我講,我也不多問。將來要告訴我……」

「好。」顧瑾之道。

她拿著姜昕給她的五萬兩,在姜家用了午膳,才回家。

回到顧宅,顧瑾之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把那個小盒子交給大丫鬟霓裳保管。

「是什麼?」霓裳問。

「好玩的東西。」顧瑾之笑著道,「先收起來。」

霓裳道是。

顧瑾之自己,則把鑰匙放在自己梳妝台的胭脂盒子里。

芷蕾和幼荷服侍顧瑾之淨面更衣。

換了身衣裳,顧瑾之才去了母親那邊請安。

宋盼兒問她︰「在姜家看到公主了?我好些日子沒去給她請安了。」

「遇到了。」顧瑾之笑道,「公主清減了不少。她用不慣京里的飯菜。」

宋盼兒就更覺得應該去看看明慧公主。

現在要忙著嫁女兒,宋盼兒想了想,還是先放在一旁。

顧瑾之拿了姜昕給她的銀子,喊了司箋,和他說了一番。讓他出去幫自己辦事。

司箋就忙碌不已。

宋盼兒都找不到他。

好在宋盼兒事情太多,很快就忘了……

倒是祝媽媽起了疑心。

「姑娘,您總尋司箋,讓他去做什麼?」祝媽媽問顧瑾之。

顧瑾之道︰「一點小事。」

祝媽媽還想問什麼事。顧瑾之起身走了,把祝媽媽的話擋住。

日子過得很快。

一場風雨,幾縷明媚。八月就過完了。

九月初十,是朱仲鈞和顧瑾之的正日子。

到了九月初七。朝廷命內官,送了催妝禮到顧家︰北羊兩只。酒二十壇,果兩盒,送到了顧家。

宋盼兒給顧瑾之準備的東西,就在九月初七,送往廬州。

到了九月初九,是親迎的前一天,是鋪房日。

一大清早,顧家就準備了香案和禮樂,姜夫人也到了顧家。

禮部的人來傳聖旨,姜夫人和宋盼兒接了聖旨。

顧瑾之和朱仲鈞大婚的宮殿,乃是禁宮里的曦蘭殿。

姜夫人和宋盼兒,隨著禮樂進了宮。

宋盼兒去坤寧宮,給太後行四拜禮。這是皇家婚事的特例,正妃之母需得鋪房日,到宮里給太後行四拜禮,意思是女兒送到皇家了,顧家是心甘情願,高高興興的。

姜夫人則直接去了曦蘭殿鋪床。

母親和姜夫人進宮之後,顧瑾之在自己的閨房里。

她不能帶任何她自己的東西進宮。

她的東西,等她明日出了門,家里都會準備好,送往廬州的王府。

丫鬟們已經在開始收拾。

顧瑾之坐在東次間臨窗的炕上,看著這院子,心里倏然就泛起陣陣的酸楚來。

沒人說過,重活了一次,就可以過得恣意妄為……

這世間,在乎的東西越多,約束就越大。

若是沒有父母和弟弟們,若是沒有朱仲鈞,離開這方天地,做個游醫,像大哥和林翊那樣,在鄉間做個小大夫,有何不可?

顧瑾之有點茫然。

她起身,站在窗邊,心里莫名升起了恐懼感。

這場婚姻,又會是怎樣收場?

驕陽照在顧瑾之的臉上,她的面容融入明亮的陽光里,哪怕是微微蹙眉的動作,也帶著喜悅。

她全部的情緒,都被明媚遮掩了。

這必須是場成功的婚姻!

顧瑾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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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這麼晚才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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