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能跟著心走,那是多麼幸福。
但是我終究無法忘記地宮的冰冷,終究無法釋懷,曾經還有一雙紫黑的眼眸——無盡的傷痛。
我重新坐上了馬車,一路上我沒有說話,我害怕會突然間泣不成聲,會突然間讓自己武裝起來的堅強徹底粉碎。而西奇,就坐在身邊。
東金易主,這個時候是最動蕩的,而西秦是背後的推手。四國之中都在傳言,西秦的兵馬大元帥難過美人關,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借兵三十萬給東金銳王,助其問鼎帝位。西奇,現在幾乎被東金人恨毒了。想要他命的,恐怕不在少數吧。
現在這個時候,西奇只身易裝到城外接我,是冒了極大的危險。我該感動麼?
忽然下起了雨,天地開始變得綿軟。「一夕驕陽轉作霖,夢回涼冷潤衣襟」,寫的就是我現在的感覺吧?我將手伸出馬車外,我喜歡雨點打在手心上的感覺,但今天的雨好像特別冷。
「艾豆,你跟我說說話好嗎?」。西奇輕輕拉起我的手,紫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情意綿綿。
我低頭,不理他,其實更多的是不敢看他,五個多月了,那些被欺騙的怒與恨也慢慢隨著時間的過去變得淡了許多。
本以為心底的這個人影,也可以隨著時間慢慢淡去的。但這個人再次出現了,人影瞬間立體真實起來。
原來,終究是放不下他的。
「艾豆。」西奇將我的臉抬起來,對上他的眼,「我知道你在怨恨我,可我是有苦衷的。」
「下車。」我冷冷地對西奇說。我害怕他再呆一分鐘,我心里就會再無防線。
「艾豆!」西奇低沉著聲音,有央求的意味。
我轉頭不看他。
「艾豆,你先休息一下。我等會再來陪你。」
馬車停下了,西奇下車上馬。他的馬始終在我的右後方,我掀起簾子就能看到他,但是那簾子卻重逾千斤。
低頭看著身上紅色的喜服,卻感到刺目傷痛。紅色有時是可以很刺目的,但是我第一次感到紅色原來也是可以傷痛的。
閉上眼楮,此刻,冰冷的淚慢慢滑下。
離開紅禹有三四十里了,天已經有些暗下來了,穿過這片樹林,前面就是一個小鎮。這是半個小時前,秦一飛跟我說的。
進入樹林後,馬車突然停下,非常意外的緊急迫停。這一路上,要暫停馬車,秦一飛總會大聲喊著告訴我,而馬車也是徐徐停下的。
這樣的緊急迫停,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掀起車簾。
我們被包圍了,左右的樹林里迅速圍來很多黑衣人。我們有一千人,但是對方的人數比我們要多得多,他們舉著武器,來者不善!
秦一飛與士兵們迅速圍在馬車四周,而西奇也已執劍跳上馬車。
黑衣人快速向我們奔來,吶喊著,接著就是短兵相接的聲音。我的眼楮因鮮血而模糊,在我的眼前,一個個年輕的生命倒下,有我們的,也有敵人的。
對方的人數太多了,其中不乏高手,鮮血已離我越來越近,而西奇已被四五名高手圍困著。
在橫的時代,高手總是如雲的。
不管怎樣,此時我與西奇是一條戰線的,我拈起飛行咒,從西奇的身後閃出,加入戰團,我的攻擊咒雖弱,但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力的。
我的攻擊咒分散了黑衣的人注意力,有人揮刀向我砍來,我拈起飛行咒向左滑行,黑衣人迅速漂移。他不是法師,但他的身形卻快我百倍,刀風緊貼著我的脖子而來,但就在接近我的脖子的時候,生生剎住。黑衣人卻伸出左手,向我抓來。
我繼續向左滑行,黑衣人的手緊跟而來,我避無可避,黑衣人卻轟然倒地,口中鮮血狂噴。他是背後中劍的,而那劍的主人是西奇。
我來不及反應,已被西奇抱在懷中,繼續向左閃去。西奇的身形比黑衣人更快,他單手抱著我,劍光如電氣如虹。
我的身體跟隨著他的身形旋轉著,而我的對敵經驗確實太弱了,我居然無法抽空使出攻擊咒。越來越多的敵人圍上來,越來越多的年輕生命倒下。
「秦一飛,走!」西奇身形暴起,帶著我生生從包圍圈中拔起。秦一飛緊跟其後。
突然一支冷箭從遠處飛來,死亡的恐懼瞬間來襲。我拈起飛行咒,拚命向右轉身,硬是擋在那箭的前面。
那箭的目標不是我。
原來,在危險真正臨近的時候,最關心的只有心里最看重的人。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待睜開眼時,卻是滿身鮮血。可那血不是我的,我看到了西奇身上滴落的鮮血。
我以為我能替他擋了這一箭,卻原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掉轉身形,承受了那一箭。
起點中文網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