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祿感覺到她的混亂心緒,又連連念了幾遍清心咒才讓她平復了一點,可瞧著她的狀態依舊不怎麼好,低著頭小小的縮在一起不出聲,讓他瞧著就心疼。
剛想開口細問問就听外頭一小太監道,「主子,側門到了,請主子下轎吧!」
陪著七七去王太妃宮里的還是起初給她帶路的那個小宮女,此時她早就提著一盞燈籠等在一旁,七七臉色蒼白的下了轎子,好在天色已大黑,除了允祿並沒有別人發現她的不對勁。
允祿哪里會放心她一個人?隱身拉著她的手跟著那小宮女後面,因在外頭也不好多言,只緊緊的握著她的頭,擔心的瞧著她頭頂的發絲,三人無聲的走著。
這個側門離七七住的地方並不算太遠,只穿過幾座小院子就到了,上午還空蕩蕩的院落里現在沖滿了人氣,高掛著的燈籠,穿梭的人影,絲碎的聲音,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引起七七的注意,她只低頭無聲走著想著自己的心事。
允祿也對周圍的一切無感,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小人兒身上,擔憂的想著她這是怎麼了?明明從額娘哪里出來的時候還挺好的呀!
兩人這種狀態一直到快到自己院子時才發生變化,七七頓足透過那院子敞開的大門往里瞧,只見一小宮女混身發抖的跪在院子中的青石板上正解釋著什麼。
「姑姑,你听我解釋,我真的沒動主子包里的東西。我真的只將包裹放到屋里就退出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你這麼說。是指我在說謊了?」一穿著女敕黃色旗服的少女高昂著頭,不屑一顧的用余光掃了一眼跪在下方不停搖頭的那小宮女,轉身對一穿著體面,應該是管事嬤嬤的中年宮女道,「這位姑姑,我這包裹里的玉鐲子可是難尋的精品,我是打算留到最後才戴的,早起我放在包裹中的時候還好好的。你瞧這會兒全碎了,這包裹可一直好好的放在馬車中,只讓她幫我拿了一會,不是她不小心摔了我的包裹還能是哪個?難不成是我自己弄碎的?」
「我沒有,姑姑,你相信我,我沒有的,我一直都是輕拿輕放的,姑姑們教的規矩我都記著呢,怎麼可能出這種錯誤?」那小宮女邊哭邊磕頭。瞧起來是嚇壞了。
「你這麼說是我說我誣陷你了?這位姑姑,這摔碎的鐲子還在這兒呢!你瞧著怎麼辦吧!」那穿著女敕黃旗服的小姑娘大概也只有十四、五歲左右。長得到是明媚大方,一瞧就是在家里蠻受寵的樣子,帶著滿族姑女乃女乃特有的傲氣。
那管事的宮女嬤嬤也挺郁悶的,才第一天就不得消停,她也真是倒霉,也不知是得罪了誰竟然被分配到這兒來管著這麼吃力不討好的差事,這些秀女們有那一個是好相與的?那一屆沒鬧出點什麼事呀!而且一個個還都是身份貴重的,一點都得罪不得,誰知道將來哪一位會出人頭地有了大造化?
那管事宮女嘆了口氣,雖也覺得這些小宮女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不至于出這麼低級的錯誤,可萬一要是錯手不小心呢?這是誰也保不準的事,何況現在她也不能站在這小宮女這一頭,想了想說道,「這事我會回去處理她,我再另給主子指派一個宮女過來您看可好?只是這鐲子的賠償問題……」
「賠就算了,我料她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我還不缺這麼點子東西,不過就是要個說法罷了。」
「主子心善,你還不快給主子磕頭。」那管事宮女瞪了跪在地上的小宮女一眼。
那小宮女滿心的不服與委屈,她認下了這事就背了一個污點,招人嘲笑不說以後也分配不到什麼好差事了,可她不認又能如何?壓根沒人信她,再分辨下去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就這兒她都不知道將要面臨什麼呢,不知道姑姑帶她回去會怎樣?會不會挨打呀?
「行了,別磕了,以後做事小心著些,你這是踫到了我,若是遇到別人可就不一定這麼好說話了,這些貴重的東西就是賣了你,你也賠不起呀!」說罷便不再理那小宮女,反而指著一個還穿著標準的秀女服站在一邊沒出聲的秀女身後道,「姑姑也不用麻煩了,我瞧著那小宮女就不錯,若是還沒指派她差事,就分配到我這院子伺候我吧!」
說罷還得意的沖著那秀女露出個笑臉,這秀女是她堂妹,可兩人關系一直不太好自小就暗中較勁。這次一同參加選秀,家里長輩說是等著宮里的人照應著,可資源畢竟是有限的,何況這一屆除了她們兩個,還有兩個旁枝的堂姐妹一道參選,輪到她這兒還有多少?還不如主動爭取……
那穿著秀女衣服的女孩子沒出聲,可卻低著頭暗自皺眉,她有些後悔同堂姐說起這小宮女是自己人的事了,本想著同她堂姐說了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可那成想忘了她堂姐那性格,到了這宮里也裝不了乖,還是事事要跟著她較勁。真是招人討厭!
那管事宮女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她的要求。別管這些秀女們將來如何,會成了娘娘或是王爺福晉、側福晉什麼的,現在在這兒宮里還是要听這些管事姑姑們調遣的,所以就算不服只要這些姑姑們定下的事,她們也不好明著反對。
那女敕黃衣服的少女算準了自己能成事,听到了管事宮女的回話,又沖著自己堂妹挑了挑眉,揚起了個大笑臉。
七七瞧出里頭有貓膩,卻有些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疑惑的瞧了瞧允祿的方向,搖了搖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允祿安撫的勾了勾她的手心,回到了她的院子,等那領路的小宮女退下去設了結界,才對她說道,「這一些大家族在宮里多少都有一些自己的勢力,為了方便自己家的姑女乃女乃在宮里有個照應。可這麼快這麼明顯的將這事搬到明面上的還真少見,想來那也是個傻的。」
允祿語氣中滿是嘲諷,可說話時臉上卻不見任何表情,讓心情不好的七七瞧了都覺得有些好笑,想起那可能是無辜受累的小宮女,七七問道,「那小宮女會如何?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嗎?」。
「不知道,這要看處理這件事的掌事宮女是個什麼品性的,這小宮女平時人緣好不好之類的,這種事在宮里沒個固定的規矩。」說罷瞧著七七欲言又止的糾結樣,好笑的問道,「怎麼?你想要幫她?」
「嗯!行嗎?」。七七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聖母,這種對她來說的陌生人的事,她也一向是在一旁旁觀的時候比較多,可今不知道是怎麼了,大概真是剛剛的沖擊太大,她竟然也心善的做起了白蓮花,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了。
「行,我讓人去處理。」允祿見七七肯說話了似乎心情好一些了,拉過她將她抱在懷里,下巴頂在她頭頂上道,「今兒怎麼了?可是不舒服?剛剛嚇著我了!」
他知道七七這會兒還是有些不對勁,七七和他相處了這麼久,他自認為還是比較了解她的,若是平常遇到這樣的事她大概只會瞧瞧熱鬧不會管,從南邊來京那一路她的種種表現來看,就知道她的心善是有原則的。
遇到小乞丐也偶爾也會給點錢但是不多,到是每次都會給些她買的吃的,她的意思是錢他們也拿不到自己手里,說不定還會給他們帶來災禍,還不如給點吃的,讓他們能立馬填飽肚子實惠。
遇到什麼樣子淒慘,賣身葬父、葬母之類的小把戲,她也從來不信,還給她妹妹講這其中的詐術,他一直覺得這是她自小的經歷帶給她的,雖她不如平常的大家閨秀那般單純可是他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好,這個樣子的她也是她,何況若是走上修仙一途,太單純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可今兒她的表現還真是有些反常,反常到他都開始擔心了。「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不能同我說的?」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挺自私,挺沒用的。」七七抬眼對上他那擔心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有沒有覺得我挺自私的?」
見允祿听不明白,很疑惑的瞧著她,她揉了揉眉心解釋道,「我這麼同你說吧!比如說,我是說比如呀!比如我有幾個認識的平時還算相處不錯的小姐妹,我偶然有機會知道她們日後會過的不好,或者是嫁的人家不順心,或是常被打罵弄得紅顏薄命,可是我卻沒有出言提醒,也沒有怎麼幫她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不是個好人呀?」
允祿听了這話有些皺眉,奇怪的瞧了七七一眼,「你平時都在胡思亂想什麼呀?就因為這些事心情不好?沒影的事你亂想什麼?」
「哎呀,你且別管是不是沒影的事,你就告訴我假如這是真的,你怎麼瞧我,會不會覺得我不是人?不地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