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來自華沙的電話
國慶黃金周7天的時間，修劍用了大約一半時間做作業，東亞附中雖是私立高中，但治學嚴謹，學習上壓力不小。剩下的一半時間，要麼和凌家兄妹呆在一起，要麼窩在家里上網睡覺。
是時，五年一次的鋼琴盛宴－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已經開賽，雖然擔心，但無法從網絡上實時獲取菲莉婭的賽況，不過修劍相信，菲莉婭肯定能到最終決賽，爭奪第一名。
根據賽制，60名來自世界各地的選手將在波蘭首都華沙展開4輪的比賽，演奏肖邦的各種風格、難度的曲目，最終將會有12名選手到最後的決賽，角逐第一名，其中，將會取前四名的名次。
菲莉婭是奪冠呼聲最高的選手之一，在去年，菲莉婭才剛剛拿到李斯特國際鋼琴比賽的桂冠，技術力毋庸置疑，唯一剩下的質疑在于，這麼年輕的女孩，就算再有天賦，能在如此年紀同時熟練駕馭李斯特和肖邦兩者嗎，能把他們的音樂發揮到極致嗎。一切的謎底將在10月8日揭曉。
10月8日，凌晨2點，修劍被突然響起的電話聲吵醒了。本來以為是什麼詐騙、騷擾電話，修劍干脆把腦袋埋在被子里不去理會，但打電話的人貌似卻很有耐心的樣子，電話響個不停。
修劍實在受不了了，再這麼響下去，別說自己不能睡覺，還會打攪四鄰。修劍拿起電話，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無聊在這個時間打來電話。
「喂。」修劍壓著心頭的火氣沒好氣地呼叫了一聲，靜候對方的回復。
電話那頭先是沒有一點聲音，過了大約10秒鐘後，傳來了呼吸聲，呼吸聲先是平緩，慢慢地變得急促，除了呼吸聲還是呼吸聲，就是沒有人說話。
莫非是午夜鈴聲，或者說是下半夜鈴聲，本來還想刺稜對方兩句的修劍身上泛起陣陣寒意，這讓本來還有幾分睡意的修劍一下子就徹底清醒了
趕緊掛上電話，拔掉電話線，這是修劍的腦子里第一反應。
就在听筒距離話機還有幾公分的時候，修劍的手停住了，突然想起那呼吸聲並不陌生，想到這里，修劍趕緊再次把听筒掛在耳邊。
「喂。」修劍再度呼叫對方，聲音柔和的許多。
「原來是修—啊。」一聲深呼吸後，听筒那邊傳來了菲莉婭的聲音。
「不是我能是誰。」修劍壓抑心中的激動，竭力讓聲音如平時。
「我以為會是茜堇接電話。」菲莉婭的無不失望地說道。
「現在都幾點了，茜堇早就回去了。」
「才7點鐘啊，茜堇這麼早就回去了嗎，平時不是一般都至少8點鐘才回家嗎？」
「菲莉婭，保險起見問一下，考慮過時差嗎？」修劍問道。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只剩下修—。」
「呵呵，就是這麼回事。」修劍說道，自從他搬離凌家住到現在的這個地方以後，凌綻葵時不時來過夜，凌茜堇雖然幾乎每天都來照顧自己，但從來就沒有在這里過夜過。
又是一陣沉默，修劍在听筒中又只能听到菲莉婭的呼吸聲，或許是錯覺，但修劍從菲莉婭的呼吸中能感到一點緊張。
也許是為了明天的決賽而緊張，修劍覺得是不是這樣，明天就是決定肖邦鋼琴比賽最終排名的決賽了，考慮到時差的因素，現在菲莉婭所在的華沙正是10月7日晚上7點鐘，怪不得會一時犯糊涂當北京也是晚上7點，凌茜堇還在這里。
「菲莉婭找茜堇有什麼事嗎？」修劍姑且順著菲莉婭的話頭問下去，如果菲莉婭真的是因為決賽而緊張想要找凌茜堇傾訴一下的話，凌茜堇肯定也會大半夜趕來，話說回來，也不清楚菲莉婭是不是知道凌茜堇的手機號碼。
「也沒什麼太重要的事情，明天的決賽後，大約過一個星期就要回到北京了，剛好想趁現在問一問茜堇想要什麼特產。」菲莉婭輕松地說道。
我倒，這回答讓修劍差點暈倒，竟然為了這種事情半夜三更打來午夜鈴聲，還嚇得自己一身冷汗。
「菲莉婭現在在華沙吧？」
「恩，沒錯，比賽之後就會直接從華沙回到北京。」
「波蘭有什麼特產嗎？」修劍問道，雖然對于菲麗婭為了這樣的話題專門打來國際長途有些不解，但難得有能跟菲麗婭搭上話的機會，半夜三更被叫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好像是琥珀，這是波蘭最大地產。不過來到波蘭以來，根本就沒有一點時間出門，除了比賽就是練習，等明天的比賽結束後，好好逛一逛華沙。話說回來，來華沙演出過好幾次都沒有好好逛逛這里。這一次一定好好好轉一轉，這次回去給茜堇帶一個琥珀吊墜吧……」菲麗婭嘰里咕嚕說了一串人名，每人都有來自華沙的手信，連凌茜堇的父母凌天鵬和邵玲都有份。
修劍滿懷期待，等著這一串人名最後能出現「修—」，不過，算是意料之中地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听到自己的名字。既然不給我買就不要在這里把給別人買的東西報一遍來炫耀嘛，修劍只能心里吐槽，自己跟菲麗婭之間的關系雖然有改善的苗頭，不過看來還沒有到能收到人家的一份手信的程度，可憐啊。
「你說茜堇會喜歡嗎？」菲麗婭似乎沒有察覺修劍的心思，繼續問著。
「茜堇的話，只要是菲麗婭的送的東西，肯定什麼都喜歡，肯定。」修劍嘴上這麼說，心里在滴血，可能的話，希望菲麗婭也能給自己一件小小的禮物，哪怕送給自己的是波蘭特產酸菜必高思也沒關系啊，修劍的印象里，波蘭貌似有必高絲酸菜這樣地產。
修劍真心有點嫉妒凌茜堇，明明自己更早菲麗婭，為什麼和這兩個人的關系卻那麼好，難不成是物以類聚。
「對了，修—有想要的東西嗎？」像是順道一提，菲麗婭不經意地問道。
「我的話就算是必高思也沒關系。」突然听到如此振奮人心的話，修劍一下子激動起來，果然妹妹大人沒有忘掉自己。
「我知道了，修—喜歡波蘭的酸菜，我會順道買一點的，希望不要被海關截下來。」
等等，修劍心里暗叫不妙，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能留下一個有形的東西，而不是吃了就沒了的酸菜。
不過，能收到菲麗婭的禮物，對于修劍來說也算是歷史性的突破了，這可是第一次從菲麗婭那里收到禮物。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流逝，不知不覺地，修劍已經和菲麗婭聊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菲麗婭說了些比賽的事情，修劍听著。這是對修劍而言難得的幸福時光，竟然能和菲麗婭說這麼長時間的話，這在一年前初會的時候簡直是無法想象。
一個話題結束以後，電話兩端暫時陷入沉默。
「明天就是菲麗婭的決賽了吧。」感覺話題差不多要結束的樣子，修劍趕緊把這幾天擔心的事情說了出來。
「嗯，明天將會是我有生以來經歷過的最難的比賽，面對的都是最強勁的對手。」
「那個……菲麗婭緊張嗎？」修劍小心翼翼地問道。
「緊張啊。」菲麗婭的回答讓修劍頗為意外。
修劍感覺意外的其中一個原因在于，過去他曾經看過一段菲麗婭的訪談，大約是在菲麗婭去年拿到李斯特國際鋼琴比賽的金獎之後，問她緊張不緊張，那時候菲莉婭的回答是根本就沒想到過比賽的勝負，對她來說，手指在黑白鍵盤上彈奏的每一個瞬間都是在享受，在享受音樂帶給人的愉悅之情，根本就忘記了緊張。但那時的菲莉婭就算是在享受音樂，還是摘下了李斯特國家鋼琴比賽的桂冠。
為什麼那時菲莉婭不會緊張而現在卻會緊張，修劍無法理解，論比賽的級別，兩者不相上下，而且，與李斯特鋼琴比賽的時候相比，現在的菲莉婭擁有更多的舞台和比賽的經驗，如果說現在還會緊張的話，或許只能理解為那時候的訪談說了謊。
當然這樣的撒謊也算不上什麼，更接近一種宣傳。
「所以我才到處打電話，听到大家的聲音的話，會讓我稍微鎮定一點吧。」菲莉婭說道。
剛才菲莉婭的說法明明是問大家喜歡什麼特產才打電話過來。
修劍當然不會因為這樣而感到不愉快，更為了自己能成為菲莉婭的傾听者之一而興奮不已，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作用，但能讓菲莉婭在比賽前的心情稍微平靜一些，也足夠了。
修劍開始絞盡腦汁地在腦海中組織安慰菲莉婭膽詞，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工程，首先自己和菲莉婭並非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菲莉婭身經百戰，不論是比賽還是演出，能連這樣的菲莉婭感到緊張，又豈是幾句話能安慰得了的。
道理修劍當然知道，但即便如此也想能為菲莉婭做些什麼，不管怎樣，自己都頭頂菲莉婭的哥哥的名頭，就算平時的關系不是那麼親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修—，怎麼不說話了？」听筒那邊的菲莉婭的聲音讓修劍清醒了過來，半天時間他沒想到一句合適的話。
「那個……菲莉婭。」修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
「怎麼了？」
「明天的比賽要加油，菲莉婭的話，一定不會輸的。」修劍深呼吸一口，說道。
「修—……在安慰我嗎？」隔了幾秒鐘的時間，傳來菲莉婭的聲音，聲音似乎帶著點困惑。
「怎麼說呢，要說安慰也能說是安慰，如果能讓菲莉婭稍微平靜一點的話就行了。」
听筒那邊又是一陣沉默，這次的沉默時間有點長，至少一分鐘的時間里菲莉婭都沒說話，只能听到她的呼吸聲，修劍也不敢再吭聲了，他知道這樣沒有營養的話對菲莉婭來說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如果我拿到第一名的話，修—會為我做什麼嗎？」
「誒？」菲莉婭完全出乎修劍的意料。
「臨出發的時候就想說了，如果我拿到了第一名的話，修—會為我做什麼嗎？」菲莉婭用比剛才輕的聲音重復了一遍。
瞬間，修劍熱血涌上頭頂，如果菲莉婭願意的話，自己以身相許都沒問題。
「只要我能做的，什麼都可以，所以，明天的比賽加油吧，菲莉婭，如果是菲莉婭的話，一定能拿到第一名。」修劍用手堵著鼻子，不讓自己因激動而變得粗重的呼吸聲傳過去，竭盡全力保持著語調的平靜。
「嗯。那就這樣，修—，晚安。」听到修劍的話，菲莉婭平靜地到了晚安，雖然對于修劍來說，已經不是道晚安的時間了。
機會，絕對是一個機會，如果到時候菲莉婭拿到第一名的話，自己就有了能名正言順地接近菲莉婭的機會了，這讓修劍激動得難以入眠。
PS︰最近的兩屆的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比賽日期大約是十月初到十月二十幾號的樣子，不過為了小說的情節進展，稍微改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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