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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下,兩支木棍飛出,隨意地擊在鄰近的樹干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看小說就上修*真*谷*小*說*網兩個倒立著的人影幾乎是同時凌空一縱,在半空里旋了個不小的圈兒方輕飄飄地落下地「請!」雙方互相作禮,話音剛落,卻見他兩人皆忽然朝東面轉過身子,又幾乎是同時疾奔過去這一縱竄,起碼離開方才的林子邊上有一里多地收住腳步,一位朝左一位朝右,犀利的目光在漸已十分明晰的天光下掃視開闊的曠野中不僅仍是空無一人,就連任何影子也不見有一絲兒他兩個皆有些疑是自己的听力出力問題方才明明有異樣的風聲掠過相互對視一眼,轉身又返回原處在這瞬間,曾國祿心里對此人的感覺更是改變了許多,能有如此功力的人他當然見過,有如此功力又是同樣見解的卻是他首次遇上的或許是我從不泄『露』心跡的緣故,他尋思道「請!」、「請!」兩人再次施禮曾國祿見對方在地上寫得十分流利,暗道,此人的法高妙呢,湊近細瞧,只見地上的字跡寫道︰‘……這滿清王朝是個富者甲第連片,貧者卻無立錐之地的……自滿洲韃靼征服佔領了這塊土地以,至少是一年沒有得到改善,非但沒有向前進步反而是倒退了;當我們的國家每日皆在藝術和科學方面前進時,他們實際上正在淪為……’曾國祿看過對方所寫神『色』略變,盡管他早也見過,他還是問道︰「淪為什麼?」對方語氣很是沉重︰「無法寫下去,這句子有幾種翻法,什麼半開化、什麼半野蠻、愚昧……」曾國祿全身一顫,立時沉默無語,只把目光盯在地上對方的目光也瞧向他所寫︰‘……滿清的許多人一見了官,就馬上變成了另一個人……說到宗教,我認為他們最相信的‘宗教’就是做官……’對方點點頭復又瞧上一遍,邊瞧邊念出聲,仍是語氣沉重神『色』很不好看曾國祿道︰「足下所寫的豈止是一句?」對方搖頭,極低沉地嘆出一口氣方道︰「我記得的還不止這麼幾句,也包括足下所寫的這句,還是嫌太多太多了尤其那些描述我滿清人情狀的話語實不忍細讀,不僅羞慚更為惱怒卻又沒奈何!心如火焚……起初氣惱得還真想給他這洋夷……後靜下心思量,咱們身在其中所親歷所知曉的難道不是如此?」曾國祿不再接話,卻引開了話題道︰「足下所真可謂狂放無拘,頗有張旭草之風!」「沒想足下的隸在中規中矩中也隱含變通」對方似乎不想與他切磋法,接著道,「不過,恕我直言,足下所的上半句,恐怕還真是切身感受?按足下的情形,自幼也必定幾乎是‘頭懸梁錐刺股’的挑燈苦讀,為何卻連個秀才都未能考上?」曾國祿按捺不住埋藏已久的怨憤,恨恨地道︰「算是我的詩沒讀通,八股文沒寫好,我能夠強攀上曾文正為宗親,能躲過朝廷的疑心赴考已是燒了高香……我眼下的這頂紅頂子帽兒是花了大價錢的!」對方笑道︰「依我看,是足下還是沒能牢記孔丘老先生最為重視的‘兩隱、三畏、四非’的諄諄教導呢」曾國祿的眉頭漸漸皺起,朝對方看了一眼方道︰「實不相瞞,近年,我對他老先生的這一套已生出了不少的疑『惑』,甚而至于還生出了些疑『惑』……」對方發出驚訝聲道︰「你這話可是大逆不道的啊!先前聞足下大名,皆以為是一位‘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飽學之士正人君子’看看歷朝歷代,有哪位皇上不推崇孔老先生的?有哪一個學者名流不對孔聖人頂禮膜拜?沒想到足下的見地卻是如此異端」「‘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僅就這句話,我對他老先生就心生反感……一想到我那娘親為了她的兒女……」曾國祿並未直接作答,說出這麼兩句便喉頭梗咽語句含糊,跟即就迅疾恢復平靜道,「我就不知這孔聖人是否像吳承恩老先生中的孫猴子一般,是從石頭縫里蹦出的?」對方頓時沉默,半晌方道︰「說得好!不過,我以為無論你那紅頂子是如何弄的,只要還戴在你個腦袋上,言行舉止就得記住自個兒大小也還是個朝廷命官哩!在下還真不知如何的樣兒才是足下的真面目」曾國祿一怔之際隨即苦笑,並不介意對方話語中似含挪揄譏諷,心下痛楚道,豈止是——我曾國祿還真離不開‘易容術易聲’,每日里的扮相不敢有絲毫的疏忽……他此時方才細細地端詳起對方的面容,卻有幾分失望,這是一副說不出特點的相貌恐怕他才真是易了容的,僅憑自己的手段還不能識其真偽「就算是我曾某人施了不用易容膜的易容術罷」他像是在對自己喃喃自語,忽然提高嗓音回他道,「非禮勿言?我瞧足下所寫的那一段西人對我大清的議論,若是被正經的讀人看見,恐怕會定其為極端的‘非禮’呢!」對方笑一笑,隨即沉『吟』片刻後方道︰「你我所寫下的如此文字,雖是由外夷文字翻過的,也絕非一般人能夠瞧見的,你我既然能瞧見,就非糊涂蟲子了」曾國祿搖頭嘆一聲︰「人生識字糊涂始啊!」對方搖頭道︰「此話在下不能贊同,再說這話題也不小,容後再敘吧?」曾國祿又道︰「那麼,朋友今夜尋我曾某,是否還有啥事體?」「足下此去京城,朋友與對頭足下能辨識,對方未必能分辨」「這——」曾國祿遲疑了一下,道,「我會盡力處置的」對方點頭道︰「那麼則算是在下多慮了」曾國祿忍不住問一句道︰「朋友可告知尊姓大名?」「相逢何必須相識?少聞少知少煩惱足下負重須忍辱,欲守『色』可謂難水流千遭歸大海,海角天涯同見識如還有緣得再見,何計此去山萬重?」對方抬頭看看已漸明朗的天『色』,長嘆一口氣又道,「夾縫中做事,足下請自重在下告辭!」見他身形極快地一閃間,已從林中取出一長條形包袱往自個兒肩頭一挎,轉瞬間便不見其蹤影只把個曾國祿驚得在原地呆了半晌還真沒想到,方才在林中與此人一席談吐間,竟有一舒胸臆之感自小便深埋于胸月復內的這股說不明道不出的沉悶,早積成一團憋人的濁氣,何時能夠與人如此談吐宣泄過?相逢真是太短了太短了!也太遲了!奇怪的是總覺還有不少話語想與他一吐為快呢,看,這天下世人中,還真是不乏明白之人,心下竟是寬慰了許多忽又念及對方所道‘自重’二字,……自己的處境說得直白些,弄不好還真如‘耗子鑽風箱——兩頭受氣’,心下便越發有些怏怏的走過幾步又覺似乎理解了些,走吧,該辦啥就去辦啥咱既然是化上了濃妝,這戲不但得演下去還得演好仰頭長嘆一口氣,朝四下掃視一眼,末了,便抬腿往東北方向而去半個時辰過去,天『色』已微明,距西安城不遠的一處小山坡處的密林中,出現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影正在交手放對『婦』人的頭戴黑白雙『色』玉竹帽,金銀雙線織成的面罩遮住了她的容顏,身著黑白相間的條紋的披風斗篷而男的卻是一位蒙面的老漢兩人的手中皆未持有兵器,只是徒手在拳腳上你我往地過招老漢的一套‘龍騰虎嘯閃電拳法’固然迅猛異常,身手的迅捷還真不像他那個年紀的人所為而這『婦』人所施出的則是‘丹鳳凌雲搏擊術’,每當對方的拳腳緊『逼』近身時,她那極為靈動的身形竟能在倏忽間一閃而過,有兩招竟然讓這老漢明明白白地襲了個空,而她已站立到了對方的背後不過,她要想趁勢進擊或偷襲對方也是難以辦到的兩人你我往地過了數十招,听得『婦』人輕輕地道一聲︰「好啦!我也不與你這老龜再多作糾纏了,就此罷手」老漢微微一笑道︰「你還是認出了我?」面罩後的『婦』人嘴角一撇,只手疾出後便已收回,道︰「瞧,你這老龜滿頭谷草一般的黃須發掩飾得住麼?再說自那跑馬山五『色』海見過,才過了幾日?」老漢忍不住念道︰「十年曾一別,征路此相逢馬首向何處?夕陽千萬峰」『婦』人嗓音平靜,「……行人莫听宮前水,流盡年光是此聲」老漢發覺自己頭面上的布罩早已落入她手中,略為發窘之下只得干笑一聲道︰「還是肅小姐的身手厲害」『婦』人正『色』道︰「別這麼稱呼,難道你忘記了?咱們定下的承諾」老漢道︰「哪能忘呢?你我未必還怯他‘血滴子’們上?」『婦』人微微一笑道︰「方才那兩個的听力也不差呢?你以為瞧見咱們了麼?」老漢搖頭道︰「我看他兩個也只能是聞風捕影」『婦』人淡然道︰「這世上聞風捉影的事還少麼?」她改了一字老漢改了話頭,道︰「不過——這二三十年的光陰過去,滿清的朝廷依然如故——」『婦』人打斷他的話道︰「這清廷無論是銅牆鐵壁還是山崩地裂日月倒轉,我與那拉氏那妖婆子依然是不共戴天的」老漢道︰「結局既是如此,勢單力薄的恐怕仍是無濟于事」『婦』人道︰「你真以為我勢單力薄?眼下已今非昔剩下我麼?」老漢心下暗道,看這男人藏有外室也並非就一無是處呢,這妹子的親娘也……瞧一眼對方,嘆息道︰「如若當年你那‘義父’得了手,這滿清朝廷未必就會變得開明了?」『婦』人道︰「我認為總比那個搞‘垂簾听政’的老妖婆禍害天下人要好些」老漢搖頭道︰「她的手段可不簡單,如今她還用得著‘垂簾听政’麼,早就跳到前台了」『婦』人道,「我那身為戶部尚兼步軍統領、九門提督的爹爹,還不是為了大清江山社稷的穩固,才得罪了慈禧和那一干子滿族貪官的既然是如此的結果,我就偏要個反其道而行之」「反其道?」老漢心下卻搖頭,你那——那親爹未必就真個是替姓們作想的?『婦』人道︰「無論怎樣,對貪官們使出鐵腕手段總是利于姓的,那老妖婆們既不願利刃割癰疽更不肯服『藥』療重疾,咱就干脆讓她腐朽爛掉得更快些罷……」老漢略搖頭道︰「你的意思是,要讓慈禧這賊婆娘的家當敗得更快些,于是就使出培育蚊蠅臭蛆毒蟲子一般手段……暗中支助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未必就連是非黑白都可以不分了,也不管不顧其他後果……」『婦』人道︰「老妖婆施出害人手段時未必就真體恤過天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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